快馬加鞭,輾轉兩個多月,顧婉和甯卿才到了京城。
一回來,顧婉覺得身邊的人變化好像都很大。太後那張美人臉上的皺紋又深了些許,都是做了曾祖母的人了,要是還不見老,那就真成妖怪了。
孫兒長大了不少,她走的時候還是個被抱在懷裡的嬰兒,此次再見,都已經能喊她祖母了。自打記事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祖母,因此這孩子一開始和她也不親近,哄了又哄,這才願意被她抱。齊嫣又懷了身孕,顧婉希望她這一胎能生個女孩兒,這樣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明明覺得自己還年紀輕輕的,就這樣成祖母了,顧婉用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餃子長高了不少,越發有了當年包子小時候的模樣,不過連包子一半的乖巧都沒有,最是個能淘氣的。顧婉本以為他還會像小時候一樣和她撒嬌,卻不想他如今長大了,早已不再撒嬌了。
圓子也來了,顧婉打量了她兩眼覺得她似乎沒什麼變化,隻比以前穩重了不少,便将她拉至一邊問了幾句話,得知她在婆家過的一切順心,便也就放下了心。
她早就說過,圓子嫁到蘭家,是不會不順心的。
“那你有了嗎?”顧婉又悄聲問道。
圓子聞言皺眉:“媽媽你想什麼呢?我才成親多久啊,過幾年再說。”
說着這話,便跑開了,留下顧婉一臉愕然。
成親時間還短嗎?都兩年了。兩年了也該有了,要是還沒有的話,她都很想給她看看是不是哪裡有問題。不是她想自己女兒不好,而是,以防萬一嘛。不過看圓子那個樣子,似乎根本沒将這事兒放在心上。
圓子今年才二十一,年紀也不算大,隻要她婆家沒意見,反正她是不會有意見的。看着兩個女兒歡歡喜喜地又在一起了,她不免心中感慨,真的是孩子大了不由娘了,現在都不聽她的了。
要說變化最大的,還是團子,她以前真的懷疑過她會一直找不到自己中意的男人一直不嫁,沒想到,她竟然找到了。
團子和秦思昀之間的淵源,她已經聽說過了,也問過了團子自己的心意,知道她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嫁給他的,這才放了心。她的原則便是婚姻不能湊合,找不到自己可以幸福相守一生的人,即便是孤獨終身,她也不希望草草讓自己嫁了。她是如此,她的女兒也是如此。好在命運都不曾為難她們,都讓她們找到了那個可以幸福相守一生的人。
團子的嫁妝早就是準備好了的,顧婉和甯卿回來以後,雙方互相走了流程,過了六禮換了婚帖,這門親事便算是定下了。婚期也定的緊,定在八月二十八。
顧婉本來不想着急把團子嫁出去,但太後着急,像是生怕她會反悔一樣,便挑選了個最近的吉日,就這樣定下了婚期。不過她也還是為她高興,隻要要嫁的那個人是對的,那早一點晚一點,也就無所謂了。
一眨眼,團子出嫁的日子便到了。
皇室與朝廷重臣之間的聯姻,那自然是隆重萬分,團子被塞進了花轎,耳中充斥着震天響的喜樂,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秦思昀的身影。
自從那天晚上他送她回來以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他。都大半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如何了。她想嫁給他了,所以就嫁了,自始至終,她都還沒問過他的意思。她隻是覺得他對她應該并不是沒有心思,但至于那心思有多深,便不得而知了。
聽到要娶她的消息的時候,他又是怎樣想的?是不是欣喜若狂?還是滿腹愁緒?團子心裡盤算着,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他如果說自己很歡喜的話,那她也會很歡喜,從此以後與他相親相愛,相敬如賓,歡歡喜喜地做他的妻子。如果他不歡喜的話,那也沒辦法,她還是會與他做夫妻,他還是她的人。當初她請太後給做主婚事的時候就說過了,如果秦思昀不答應,那她就逼婚。
她知道他此刻就在外面,就在前頭,她很想掀開轎簾看一看他,但上花轎之前,媽媽的千叮咛萬囑咐她還記在心裡。今天她是新嫁娘,不能做失禮之事。
團子的花轎和浩浩蕩蕩的陪嫁隊伍繞着京城轉了一圈,才在秦府門口停了下來。
秦府每個人臉上都挂着欣喜的笑容,娶了位公主回來,對于他們的以後,好處自然是不言而喻。
待花轎落穩,鞭炮早已噼裡啪啦地響個不停,稍待片刻,她便聽見喜娘請新郎踢轎門的聲音。
團子頭上蓋着紅蓋頭,此時垂着頭,便看見轎簾底端微動,露出一隻青色皂靴的一角,随後花轎便被壓低,喜娘提醒她下轎。
下了轎,又在喜娘的攙扶下跨過火盆和馬鞍,便來到了正堂,開始拜堂。
蓋着紅蓋頭,團子什麼都看不見,隻跟随着喜娘的提示,完成了一套又一套繁瑣的拜堂儀式,随後便被送進了洞房。
挑蓋頭,坐床,結發,吃餃子,喝交杯合卺,又撒了帳,待這些都做完了,喜娘讨了喜錢,便帶着一衆丫鬟出去了。
團子和秦思昀兩人坐在大紅色的喜床上,兩人皆沉默着,誰都沒說話,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說起來,兩人僅僅見過兩次而已。兩次之後,就結為夫妻了,的确快的讓人感覺不可思議,有點接受不來。說實話,秦思昀覺得自己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仿佛還在夢中一樣。
團子此刻卻在心裡盤算着,該怎麼和他開口?她想要問他,娶了她,他是不是發自内心的?是不是真的歡喜?即便他的回答并不能改變什麼,但她還是想要聽一聽。
剛剛挑蓋頭的時候,紅蓋頭滑落,她便看進了他的眼,卻發現,仿佛他的眼睛裡面,帶着些許迷茫。
他在迷茫什麼?團子想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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