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去睡吧,我去闩門。”四喜看向姚氏說道。
姚氏憂愁滿臉,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自從聽說顧婉被劫走之後,這半個多月以來,每一天,她都是在擔心和害怕中度過。甯卿讓人來通知了,他正在找,但是隻要一天沒找到,一天沒看見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心,便一天不會放下。
“去歇着吧,等小婉回來見了你這樣,也是會不高興的。”程大海沉聲說道。
“哎。”姚氏答應了一聲,扶着八個多月的肚子,往裡間走去。
四喜出去闩門,闩門之前,還往遠處望了望。多麼希望她能回來,喊住她,讓她不要闩門。
月亮挂在天上,灑下清幽皎潔的光輝。無風,沒有聲音,更沒有人影。
她抿了抿唇,歎息一聲,将大門關上,上了門闩,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她剛剛走回房間門口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車哒哒聲,她心下一怔,轉瞬之間,門上就傳來了重重的敲門聲。
四喜心下狐疑,這麼晚了,是誰在叫門?
但就在她尋思着的時候,突然聽見門上傳來了聲音:“哥哥,嫂子!”
這聲音,讓四喜一顆心咯噔一跳。
“四喜,快開門啊!”門上,顧婉一邊敲門,一邊大聲喊道。
四喜一個慌張,眼淚差點滾了出來。
是她,是她的聲音,是她回來了!
她腳步微微有些踉跄,忙跑過去,手忙腳亂地将大門打開。
門開了,她帶着笑的臉,便映在了她的眼裡,刻在了她的心裡。
本來隻是心中驚慌又歡喜,這下,看見了她,真真實實的她,四喜竟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顧婉見狀,忙上前,将她抱在懷裡,眼裡也濕潤了。
“你沒事吧?”顧婉問道。
那天,她被帶走了,但是四喜卻被打暈了。這段時日以來,她也一直在為她擔心。
四喜一邊嚎啕大哭,一邊點頭。那日,她是和她一起出去的,是她把她弄丢的,所以,她的心裡,真的是很痛恨痛。
顧婉拍着她的背,勸她别哭。
雖然她隻是當初甯卿硬塞給她的一個丫頭,但是她從來都沒把她當做丫頭看待,而是将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她出事了,這根本就不怪她,一點都不怪她。
“小婉,小婉!”
堂屋裡,姚氏和程大海也聽到了動靜,自是慌亂地一邊叫喊着,一邊向門口來了。
程大海扶着姚氏過來了,顧婉一見他們,眼裡的淚更是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千言萬語,明明都在心裡,但就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到最後,隻喊出了一聲:“哥哥,嫂子。”
姚氏上前,一把将她摟在了懷裡,一邊哭,一邊說道:“你可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是要讓我死啊。”
這雖然不是她的親妹子,但是她疼她,卻是真真的。
顧婉眼淚直流,臉上還帶着笑:“嫂子可不能說這樣晦氣話。”
姚氏抱着她,哭了會兒,這才擦了擦眼淚,說道:“你看我,都要傻了,在門口幹啥?快進屋去。”
她說着這話,拉着顧婉的手,便要進屋。緊緊地拉着她,像是生怕她會再次消失了一樣。
進屋之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程大海看向顧婉問道:“這到底是咋回事?”
“也沒啥事了,哥你不用擔心。”顧婉有些心虛地笑道,不經意地看了甯卿一眼。
“這件事情,我會很快查清的。”他說道,語氣堅定,面色坦然。
現在已經有了些線索,隻也可以說,查的差不多了,隻是其中還有一些事,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程大海點了點頭,這件事,他也無能為力,隻能讓他去辦。
不過他相信,甯卿對自家妹子是絕對真心,這個倒是真。
“小婉啊,你快和我說說,那些壞人,都對你咋樣了?有沒有傷着你?”姚氏扯着顧婉的衣袖,一臉焦急地問道。
顧婉微微一笑,安撫她說道:“他們就是把我劫走關了起來,沒有怎樣的。除了不能見到你們,其他也沒什麼。”
她覺的,自己經曆的那些事,還是不要和他們說的好,要不然,隻怕他們又該擔心了。
但是她這麼說,姚氏才不會相信。要是單單地劫了她,隻為将她關起來,那何必又要将她劫走?
不過任憑她怎麼問,顧婉就是不說。
她不說,她也能明白個差不多。想必,她一定是吃了不少苦頭,是怕她擔心難過,這才不說的。隻是如此一來,她倒是更難過了起來。
“你以後可要好好地照顧她,千萬别再出事了。”姚氏滿目含淚,看向甯卿說道。
甯卿感覺自己心一痛,湧上濃濃的自責。
“我會的。”他回道。
他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所以我覺的,把婚期提前一點吧。”
顧婉聞言,忙看向他。
這是他什麼時候決定的?為何沒有事先和她說?
甯卿見她面帶詫異地看着他,也回看她一眼,給了她一個眼神,似乎在說她沒有權力拒絕一樣。
不早點把她娶回家,不把她每時每刻看在身旁,他的心裡,就是踏實不下來。
“今兒十四,離二十二還有八天。”姚氏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算計着。
這個月的二十二是原定的納采的日子,肯定是不能再變的了。
姚氏心裡想着,看了程大海一眼,見他向自己點點頭,于是說道:“那行,早一點也不錯。”
反正離得近,就算她出嫁了,也還是跟在眼前一樣。再說了,她出嫁之後,或許就能夠收收心,操持家裡的事兒。整日裡在家,遇到的危險自然就會少了。
顧婉眼巴巴地看着她,但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答應了下來。還是不是她的嫂子啊,怎麼會這麼急着将她往外推呢?
姚氏沒有看顧婉,而是繼續和甯卿商量:“那你覺的,最後的嫁娶,定在什麼時候比較合适?”
“越快越好。”甯卿脫口而出,似是根本沒思考一般。
早一點将她娶進門,便能了結很多事。
姚氏聞言一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急。
不過,這也說的通。兩人本來感情就好,急一些,那也是正常的。再加上這次小婉出事,他肯定是更擔心了,生怕再出什麼意外。
“行啊,那等我看日子的時候,就給挑最近的好日子。”姚氏說道。
甯卿點了點頭,之後說天色不早了,便要告辭,姚氏忙讓顧婉出去送送他。
顧婉“嗯”了一聲,她知道,嫂子會抓住每一點一滴的機會,讓她和他培養感情,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送甯卿到大門口,她這才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說要提前啊。”
甯卿聞言,看着站在燭光下的她,臉上帶着幾分别扭,也帶着幾分羞赧。
“因為我想你了。”他悠悠說道。
顧婉感覺有些懵,她這不是就站在他的面前嗎?哪裡還來的想念?
甯卿見她詫異地看着自己,笑笑不語。
經曆過此事,對她的思念,已經不單單是一種思念。哪怕她就站在他面前,哪怕兩人面對面,他都會覺的想念。
他深情地看着她,看着她帶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嘴唇。
再怎麼看,依然想念。想念她,想念她的一切。
所以,他等不了了,必須要趕快将她娶回家,讓她每一天都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顧婉見他這眼神,心裡沉醉的很,但是仍然有些害羞。于是她微微低頭,不再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太好看,像是帶着緻命的誘惑和無限的吸引力一樣,她怕再多看一眼,她便會再次被他吸入其中。
“難道你不願意嗎?”甯卿突然又問道。
顧婉聽他如此問,錯愕了片刻,想了想,這才覺的他問的應該是婚期提前的事。
想明白了之後,她更是羞得不敢擡頭了。
真是的,這種事情,讓她怎麼回答嘛。
說不願意的話,他肯定會不高興的。但是如果說願意的話,她又是真的不想這麼匆忙地出嫁。
就算打定了主意、堅定了意念要嫁他,但是,這輩子唯一一次的婚事,她也不想太匆忙了。
并且,她還想等到嫂子生完孩子,出了月子之後再出嫁。要不然的話,留她一個人在家,可不是寂寞的很,又忙碌的很?
甯卿見她這樣,似乎是明白她此時所想一樣,看了她一瞬,突然說道:“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顧婉聞言,突然擡頭皺眉看他,好端端的,他為何會說這種話?
但見他雙眸一片清明,臉上洋溢着淡然的笑。
這種笑,顧婉從來都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過。很清新,很優雅,又很溫暖。發自内心的,似乎還帶着風吹晨露,揚起的悠悠清香。
“幹嘛這麼說啊?”顧婉輕笑,問道。
她說着這話,低頭,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太深情,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沉醉。
然而,就在她低頭的刹那,突然之間,他溫潤的唇,帶着他身上特有的清新氣息,在她迷蒙之間,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