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友升跪在地上顫抖着,口中喘息的聲音也因為緊張,顯得格外的清楚。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他最終還是吞了一下口水,顫抖着聲音說道:“是,毒是我下的,但我不是故意的啊。”
他說着這話,忙擡頭去看坐在他前面的那個人。
他的身份最高,那肯定就是王爺了吧?他做的,可是毒害他親生兒子的事,他一定會将他碎屍萬段的。
他不想死,是真的不想死,所以,還是要努力争取一下。
但甯卿隻微微蹙了下眉,并沒有說話。
縣令又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敢毒害小公子!”
賴友升忙辯解:“王爺明鑒,大人明鑒,我不是故意的啊。”
他一邊說着這話,一邊在地上磕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縣令又問道。
賴友升忙哭着将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小人前幾日在街上賣線,突然來了一個年輕的姑娘,找到了小民,給了一包藥,讓我把這藥灑在乳娘的貼身衣物上,許諾給我五十兩銀子。”
“你就做了?”縣令厲聲問道。
賴友升哭着點點頭:“五十兩銀子,足夠讓小人一年吃用不愁了,有了這銀子,小民也能讨上一房媳婦,弄個像樣的家了。還有,當初小民并不知道那是毒藥啊,那姑娘隻說是會讓人昏迷一段時間的藥,小民想着睡上一段時間也沒什麼,這才,這才——”
接下來的話,他不敢說了。
但他這話才剛說完,便聽那縣令又是一聲怒喝:“你簡直膽大包天!”
賴友升被他這話,吓的渾身一個驚顫,更是哭了起來。
他當初也不知道這是毒藥,要是早知道的話,就算給他五百兩銀子,他也不敢去毒害王爺的兒子啊。
就是因為心裡害怕,就在他把藥粉灑在了乳娘的貼身衣物上之後,他就害怕了,坐不住了。
王爺和王妃,那都是神通廣大的人物,假如知道了有人對他們的兒子不利的話,肯定是說什麼都要查出真相的。
他越想心裡越害怕,索性直接收拾了東西,打算離開楚湘。出了他們的勢力範圍,再要抓他,想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他也是今天早上,告示和他的畫像被貼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包藥粉,根本就不是什麼能讓人沉睡的藥,那是砒霜啊,是頂頂毒的毒藥啊。
那時候,他的心裡,就隻有一個念頭,死定了,死定了,這下肯定死定了。
果不其然,他這不可就要死了嗎?
但誰料,就在此時,一直沒說話的王爺卻開口了:“那姑娘,是誰?”
賴友升不敢不答,忙搖頭說道:“小民不知啊,不知道是誰,況且,她戴着幕離,根本就看不清容貌。”
那個女子,隻從她的聲音上聽,是個年輕的姑娘。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
甯卿聞言,面色更為凝重了起來。
本以為抓到了賴友升,就可以查到幕後之人是誰,但誰料,線索到了這裡,竟然就這麼斷了。
那個去找他,給他毒藥的女人,到底是誰?
甯卿沒再多留,起身便要走出去。
“王爺留步”,縣令卻喊住了他,“您看——”
他說着這話,轉頭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賴友升。
甯卿回道:“收押,好好看着。”
留着他,或許還有點用。
他的命令,縣令自然不敢違背,向衙役一揮手,便看着他們又将癱軟成一灘爛泥的賴友升給扶了起來,往牢房送去。
出了牢房,甯卿并沒有立即回家,而是交代了下去,讓去所有的醫館藥行去查。像砒霜這種劇毒的藥,有人買的話,醫館藥鋪裡都會記錄下買藥人的姓名和家庭住址。去查查,或許能有點發現。
交代完了這事之後,甯卿便回家去了。
他回去的時候,顧婉正焦急地等着他回來,一見了他,忙問道:“怎麼樣?抓到了沒有?”
周氏和太後也是心裡着急的很,忙湊了過期,一臉焦急的看着他。
甯卿走到顧婉身邊坐下,這才看着他,點了點頭。
“抓到了?在哪裡?”顧婉忙問道,說着這話就開始找衣裳了。
人已經抓到了,那她說什麼都要去看一看,看看那賴友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為何要害她的兒子?他受誰的指使?
但甯卿卻将他剛剛披在肩上的衣裳給扯了下來,又說道:“你好好的,不用去,我都處理好了。”
“啊?”顧婉詫異一聲,都還沒經過她的同意呢,他怎麼能擅自處理?
“怎麼處理的?”太後忙問道。
“怎麼處理的?你把他殺了嗎?”顧婉也随之問道。
甯卿搖搖頭:“暫時關起來了,以後或許能派上用場。”
這會兒顧婉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既然甯卿已經都處理好了,那就行了,他做事,她全然相信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毒害咱們家的孩子?”周氏又問道。
“他說,是一個姑娘給他藥和錢,讓他這麼做的。”
“什麼姑娘?”顧婉心中緊張,扯着他的衣袖便問了起來。
甯卿又搖了搖頭,難就難在這個地方,不知道是哪個姑娘。
“但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看看近半年以來,誰買過砒霜。”
經他這麼一說,顧婉也反應了過來。買砒霜的人,都是會有記錄的,到時候直接從那些記錄上去查就好了,隻要查到可疑之人,就帶去見那賴友升,讓他認。
“你确定賴友升說的都是實話?”顧婉又問道,心裡還是放不下。
但甯卿卻點頭了,這個事,他确定。賴友升隻不過是街上賣線的小貨郎一個,如果不是為了錢,怎麼可能去下毒?再說了,看他當時吓的那樣,他便相信,他所說非虛。
“那行,也隻能這樣了。”顧婉歎息一聲說道。
正說着這話,包子突然醒了,哭了起來。
顧婉忙把他抱了起來,給他喂奶。
甯卿吩咐下去的事,自然會被很好地執行,緊接着,便有不同的人,被領着去見了賴友升。但讓他們誰都沒想到的是,竟然沒有一個。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賴友升拿到的那包藥粉,不能算少了。如果是在藥鋪裡買的藥的話,那會被重點記錄的。但這些被帶來的人,他們每個人買的藥,都被用在了理所當然的地方,沒有絲毫破綻,也沒有絲毫漏洞。
甯卿不禁蹙起了好看的眉,既然從記錄上查不出,那是不是說明,這毒藥,根本就不是在他們楚湘的藥鋪裡買的?
一想到這個,他的心立馬提了起來,又讓傳令下去,給楚湘周邊的幾個縣,讓那邊的縣令趕緊地查他們那邊的記錄。
顧婉對此結果,也是驚訝迷茫的很。那個姑娘,到底是誰?何許來曆?為什麼要害她的孩子?
是一個年輕的姑娘,那肯定就是她的仇人了,再不濟,也是和她的仇人有關系的。
到底是誰呢?
現在李思恬已經死了,碧珠也已經死了,那會不會,是顧婷?
因為除了她,她是真的想不到還能有誰了。
她知道顧婷有多麼恨她的,所以為了報仇,讓她豁出去一切,她肯定願意的,她在所不惜的。
這一晃眼,離出事那時,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小包子滿月了,顧婉也出了月子,可以下地行走了。
乳娘的孩子最後還是挺了過去,現在餘毒也清的差不多了,并沒有什麼大礙了。
賴友升還在大牢裡被關着,但那真正的主使之人,卻依然沒有找出來。
自打顧婉出了月子之後,甯卿還是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此刻,顧婉才剛剛起來,丫頭伺候着洗漱了之後,便一起吃早飯了。
誰料,飯還沒吃完,竟見乳娘來了。
“有什麼事?”顧婉問道。
這半個月以來,因為乳娘自己的孩子也在她的身邊,所以顧婉便一直将孩子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但乳娘卻一句話都沒說,反而在她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顧婉見狀,心中驚訝,她這是要做什麼?
“半夏,快扶起來。”顧婉說道。
她對府中的下人尤其體貼,動不動就跪的,讓她很受不了,所以要行禮的話,隻福身子便可,着實不需要跪拜。
也正是如此,府裡的下人,都格外尊重她。忍冬和半夏一直在她的身邊貼身伺候,都可以與她開玩笑,她也不生氣。此刻見乳娘竟然這樣,她竟然自己有點慌了。這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包子又出了什麼事?
半夏上前去扶乳娘起來,但乳娘卻說什麼也不起來,又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說道:“我是來感謝王妃大恩大德的,要不是王妃,我的兒子早就沒命了。”
說着這話,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孩子已經沒事了,餘毒清的差不多了,你不必再擔心。”顧婉說道。
但乳娘卻一個勁兒地搖頭:“王妃對我們母子的好,定然沒齒難忘,我今天來,是向王妃請辭的?”
“請辭?”顧婉詫異地問道。
好端端的,怎麼要請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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