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聽她此話,不免心中忐忑了起來,她早就想到了夫人定然會罰她的。
她害怕,因為她怕丢了活計,家中沒了進項。到時候,她和哥哥,又要怎麼活?
周氏想了想,看向她說道:“我已經安排了人,明天就會送你到城外的莊子上,還有你的兄長,我也給安排了個活計,在那等地方,隻要他能改過自新,你們的日子肯定不至于難過的。”
四兒一副驚呆的樣子看着她,她原本以為,夫人會将她賣了或是逐出府去,但沒想到,讓他離了府,卻又另給她安排了地方。
在莊子上的日子雖說清苦了些,但起碼吃穿不愁,并且那種地方,對于她嗜酒如命的哥哥來說,是個十分合适的地方。隻要他們兄妹兩人好好幹活,以後的日子,一定能越過越好的。
四兒心中感念萬分,“噗通”一聲跪在了周氏面前。
但她隻一個勁兒地哭,卻是說不出别的話。
周氏微微一笑,将她扶了起來。
她看出來了,這個丫頭心性不壞,相反是個極孝順極有擔當的,之前隻不過是受人把柄罷了。隻要她能改過自新,她自然願意幫她一把。
四兒走了之後,周氏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婉還好嗎?”鄂國公問道。
聽他問這話,周氏歎息一聲,蹙着眉頭說道:“不太好。”
“怎麼了?”鄂國公立馬跳将起來。
昨天見她的時候還不錯的樣子,難不成,突然就不好了。
周氏見他這樣子,瞥他一眼,接着說道:“太醫說了不太穩當,這下更要小心仔細了。”
說着這話,她又歎息一聲:“也不知道王爺到底能什麼時候回來。”
他回來了,也好讓她安心一些,對肚子裡的孩子也好。要不然的話,就連她也跟着心疼。
“應該快了”,鄂國公回道,“我聽說朝廷又指派的官員已經到了台州了。”
“真的?”周氏問道,見鄂國公點頭,便跟着笑了起來。
那可太好了,那邊的事有人接手了,想來他應該馬上就能回來了。
周氏心裡高興着,想着該把這個好消息趕快告訴給顧婉知道,于是又囑咐了鄂國公幾聲,随後便起身走了。
在離開之後,她順路去看了看顧槿之。
自從發生淑兒的事之後,這麼長時間了,他一反常态,悶在家裡不出去,連房門都很少出。
之前周氏還覺的他八成是長大了,懂事了,但一段日子之後,她不免又跟着擔心了起來。
這樣整日裡悶在房裡不出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周氏進了顧槿之的院子,推開他的房門進去,見他正背對着她坐在窗台前的書案旁,寫着什麼東西。
“在寫什麼?”周氏上前問道。
顧槿之聽到聲音,回頭見是她來了,便喊了一聲“母親”。
周氏見他正在寫的是一副字,看樣子是在練字,便笑道:“我兒可真是出息了呢,字寫的越發隽秀了。”
顧槿之隻微微一笑,什麼話都沒說,轉回頭繼續寫字。
周氏又看了一會兒,一邊說道:“用功是好事兒,但也得勞逸結合,可别累着了。累了的時候,就出去走走散散心。”
顧槿之點點頭,繼續寫字。
周氏見他這樣子,覺的反常的很,心裡也不免擔憂,但不管她說什麼,他都隻一副淡淡的樣子,不反駁,也不見多麼順從。
無奈之下,周氏隻得說道:“那我先回你姐姐那邊了,你要是哪日得了空,也去看看吧。”
顧槿之再次點點頭。
周氏無奈地抿了抿唇,走了出去。
顧婉那邊,顧嬌一直在陪着她說話,也沒用很長時間,周氏便回來了。
“小婉,我聽你父親說了一個好消息。”周氏一進門,便眉開眼笑地看向顧婉說道。
顧婉見她笑,便知道肯定是事情都處理好了,便問:“什麼大好事?”
周氏走至顧婉的身旁坐下,回道:“你父親說,朝廷派去的官員已經到了台州了,想來用不了多久,王爺就可以回來了。”
“真的嗎?”顧婉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可當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既然派去的官員已經到了,那必定會盡快接手那邊的事,到時候,甯卿就完成了任務,就可以回來了。
顧婉見周氏笑着點頭,心中高興萬分,也不禁笑了起來。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哪一天才能到。
想着這個,顧婉又低頭看了一眼隆起的肚子。五個月了,已經能看的非常明顯,他回來之後,乍一看到,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會高興嗎?會驚喜嗎?
顧婉感覺心裡似是有一道暖流悠悠地淌過一樣。
但其間,卻又夾雜着幾絲别樣的情緒。似是委屈,又似是傷懷。
她懷孕的時候,夫君卻不在身邊。其中的無奈之處,她理解歸理解,但是每每想起,她都會很難過。自己一個人,感受着肚子裡的孩子一天天地長大,他卻不在身邊。
周氏見她突然黯然了面色,便勸道:“放心就好,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的。”
顧嬌也在一邊跟随着勸慰了她幾句。
顧婉皆點頭答應着,看着她們笑了笑。
自他走後,這好幾個月她都熬過來了,哪裡還有熬不過最後一個月的道理?
不就不到一個月了嗎?她相信,會很快過去的。
“那四兒,母親是怎麼處理的?”顧婉又看向周氏問道。
“我讓她去莊子上了,隻要她和她的哥哥肯老老實實地幹活,斷然不會日子難過了的。”
顧婉點頭答應着,這樣的确是非常合适的安排。無論如何,鄂國公府裡是不能再容她了。但周氏也沒斷了她的生路,可見也是懷着一顆慈悲的心。
以前因為顧婷的關系,她隻覺的周氏是那等心狠之人,但後來慢慢地相處,她也就了解了。縱然以前對她諸多不好,但那也不是她有意的,說白了,她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或許之前顧婉不理解,但現在,她也有了孩子,對她當初的行為,便能夠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