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暗地裡尋思了好幾天,算好了日子,等甯卿出去之後,便換了衣裳,獨自一人出去了。
她走的時候并沒有帶丫頭,隻說了回去看哥哥嫂子,讓她們不要跟來。
半夏聽她這麼說,也沒有起疑,直接點頭答應了。但她卻覺的王妃今日有點怪怪的,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顧婉出了門,并沒有走往常常走的方向,而是轉了個彎,走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巷子裡,将身上的衣裙脫了下來,又三下五除二地拔下了發上的珠翠,攏了把頭發,用一支羊脂玉簪挽住了。
準備妥當,顧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雪白的衣裳,她得意地一笑,心裡不無得意,剛剛躲在房間裡的時候她已經看過了,這麼一打扮,看上去可不正是個俊俏的小公子?
衣裳發簪自然是拿的甯卿的,她還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将衣裳給改的貼合自己。
他白衣勝雪,如仙的氣質,現在穿着甯卿的衣裳,心裡說不出的愉悅。雖然不會像他妖孽一樣得俊美,但也不算很差。
顧婉喜滋滋地又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心中越發得意。扮相還是有些女氣了,但這年頭,可不就流行陰柔?
她又是得意地一笑,手中折扇“唰”的甩開,邁着逍遙的步子,往紅繡樓那邊去了。
這把折扇還是她翻了陪嫁的箱子底找出來的,她家夫君可從來都不拿折扇充門面,單單本人就夠帥夠酷夠潇灑了。
這會兒還沒到午時,紅繡樓自然不開門,顧婉便在那附近找了個小飯館進去了。一來是吃些東西,二來,也好旁聽點消息,看看那些關于她的謠言,現在傳成什麼樣了。
進去之後,顧婉選了一張靠牆角的桌子坐了,立馬便有殷勤的小二上前,滿臉堆笑地問道:“這位公子,您想吃點什麼?”
乍一被人稱作“公子”,顧婉還有些不習慣,但轉而便淡定了下來,點了幾樣比較喜歡吃的菜色。
她旁邊坐着的一對中年大叔,正一邊喝着小酒,一邊閑聊,時不時地将眼光投向顧婉。
顧婉不禁詫異了,看她做什麼?難道認出了她是女扮男裝?
心中悲鳴一聲,出身未捷身先死,不要這麼凄慘。
那兩個大叔又看了顧婉幾眼,突然就把頭湊到了一起,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顧婉凝神細聽,但一來周圍的環境實在嘈雜,二來他們的身影又很小,所以很難聽到他們具體在說什麼。
但她卻清晰地聽到了“王爺”二字。
楚湘城中的王爺,除了甯卿,還有誰?
顧婉一顆心更是提了起來,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但她努力了又努力,還是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恰巧這時,小二端着她點的菜過來了。顧婉便開始吃飯,既然實在聽不到,那就不要聽了。
本想着或許在這裡探聽點有用的消息的,但不想,她吃完飯後又過了一會兒才走,依然沒聽到什麼勁爆的消息。關于她的那些謠言,還是和先前的一樣,一點都沒有出新的。
如此一來,顧婉也就沒了心思,付了錢,便起身離開了。
逛遊了好一番,好不容易才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顧婉随着一大群人,往紅繡樓那邊去了。
今日是初八,紅繡樓裡有映雪姑娘登台。顧婉到了紅繡樓的門口,便見裡面早已是人潮湧動。
映雪隻賣藝不賣身,賣藝也僅限于彈彈琴罷了,甚至連她的樣貌都看不到。但越是這樣,越是勾起了衆多男人的心頭之癢。
顧婉此行的目的,自然不和這些人一樣,最最重要的,便是确定映雪到底是不是顧婷。
雖說來到這個地方兩年多了,紅繡樓也一直都在,但她踏入這個地方,卻是頭一回。
第一次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裝作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才到了門口,便有個穿着暴露,一身脂粉氣的女子貼了上來,嬌媚地笑道:“公子。”
顧婉不着痕迹地與她拉開了些距離,卻聽得她輕聲一笑:“公子您是頭一回來吧?您放心,奴家一定伺候好了,包您滿意。”
顧婉皺皺眉,很想說她對女人不感興趣,但為了不暴露,她還是忍了。
映雪的表演作為最總要的一個,自然是壓軸的,要最後才能出場。這可難為了顧婉,天早就黑了,但她還沒有回去。甯卿回去之後發現她不在,肯定是要找她的。去哥哥那邊找不到她,他或許又要在整個楚湘城弄出一大番動靜來找她的吧。
顧婉焦急了又焦急,左等右等的,映雪的還是不出場。
在場專門來看她的其他男人也等不及了,幾次三番地催促,甚至威脅再不讓映雪出來的話,就砸了紅繡樓。
此刻,顧婉萬分難得地與他們有了一緻的想法,她要是再不回去的話,隻怕某人想砸了她了。
紅繡樓的媽媽見衆人的耐性被吊的差不多了,這才扭着腰上了舞台,說了一番話,無非是讓人等會兒看見了映雪,使勁往上面扔銀子。
她廢話了一通,便被趕了下來。但就在她下了舞台的一刹那,場内所有的燈都被熄滅了。還沒等到圍觀衆人回過神來,便發現舞台那邊傳來一束光。
緊接着,那束光越聚越大,最後照出了一架薄紗屏風,以及屏風後,一個窈窕的人影。
“咚”,悠揚的琴聲響起,接下來又是幾個音符的跳躍。
顧婉承認,琴聲很好聽,但她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今晚的演出,映雪沒有帶面紗,但讓她氣憤的是,面紗被換成了屏風了。
等了一晚上,顧婉的耐心早已被磨掉了,此時恨不得上前去将那礙事的屏風砸個稀巴爛。
旁人聽的如癡如醉的琴聲,在顧婉聽來,隻讓她更為煩躁。好不容易等到一曲終了了,屏風後面的人竟是直接起身,袅娜的身姿行了個禮。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顧婉現在簡直想罵人,她等了一晚上,難道就是這個結果?
不能,絕對不能!她冒着巨大的危險來了這裡,怎麼能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