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凝眉看他,一副看神經病的樣子。
他買梅子幹啥?現在梅子都是青的,又不能吃。難道真像昨天甯卿說的那樣,是為了做藥?
“買了,自有用處。”玄虛子笑道,一副得意的神色。
買這些青梅,雖然花的錢比買成熟的梅子還要多,但是這些青梅,在他的手中,卻能發揮出更大的用處。
顧婉恨恨地看着他,怒道:“什麼用處?”
她問完之後,見玄虛子依然一副故作高深的樣子,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繼續說道:“看來師父是沒啥事兒了,那走吧,我這邊屋子裡潮了,也該撒點三七粉了。”
如她所料,玄虛子聞之色變,忙收了折扇,笑道:“三七粉那玩意吸潮不好用,還是别灑了。”
他這張魅惑衆生的臉,可得好好地保護着,萬萬不能毀了。要是毀了,他還拿什麼去調戲小娘子去?
顧婉瞥他一眼,繼續整理病例。好吧,她心善,給他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我買青梅,那自然不是吃的,酸的要死,吃的都是神經病。”玄虛子還算是識相,回道。
他說完這話之後,頓了頓,突然一副十分神秘的樣子,湊近顧婉,壓低聲音說道:“我買這個,是為了做藥的。”
“做藥?做啥藥?”顧婉看着他這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問道。
玄虛子又回道:“我也是從我的師父那裡學來的,因為是用青梅做的,所以就叫做青梅散。”
“哦”,顧婉點頭。
“這個青梅散,有個功效?”她又接着問道。
作為一個大夫,在醫藥方面,她一直很敏感。此時聽說了一種新藥,自然是要弄明白了。
玄虛子聽她如此問,又“唰”的一聲将折扇打開,一邊搖,一邊一副欠揍的神情說道:“不可說,不可說。”
顧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世上竟然有如此無恥之人,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了。
她正想将他冷嘲熱諷一陣,卻突然見他起身,說道:“你先忙啊,我到老顧那裡看看去。”
說罷,像是一陣風一樣地出去了。
顧婉沖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聲,心中暗道:走吧走吧,走的遠遠的,再也别回來!
不說就不說,她還不想知道了呢。就他這種沒人品沒節操的人,他能做出什麼藥?想來也不是啥好的。
顧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繼續整理病例,不再理會他。
下午的時候,甯卿依然沒有來春回堂。顧婉不禁有些不淡定了,這段時間,他每天都來的,今天到底做什麼去了?也沒有提前和她說一聲。
突然之間,沒他陪在身邊了,她還真是感覺有些寂寞。
甯卿從西山回來之後,想着趕緊把圖紙畫出來,因此便沒有去春回堂,直接回了家,想着下午再去的。
徐清跟着他一起去,也是跟着他一起回來的,當他們走進門的時候,徐清突然發現門上的一個門房在看着他,似乎有事情要和他說。
于是,他便走了過去,聽那門房在耳邊低語幾句。
聽完之後,他點了點頭,但是面色凝重了起來。
好像,發生了一件麻煩的事。
他幾步追上甯卿,在他身旁說道:“公子,貴妃娘娘來了。”
甯卿聞言,腳步有一瞬間的停滞,好看的眉也微微地蹙了起來。不過轉瞬之間,便恢複了常态,腳下不停,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進了院子,見花廳裡,蕭貴妃果然坐在上面,而顧婷,則陪在她的身旁,正笑着和她說着話兒。
甯卿快步走了進去,屋裡二人見了他,說笑聲驟然停了。
“卿兒回來了啊。”蕭貴妃問道,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
顧婷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站在蕭貴妃的身旁,低頭不語。
“母妃也沒告知一聲,就來了。”甯卿說道,肯定的語氣,面色依然淡淡的。
蕭貴妃聞言一笑:“你父皇近日身子不錯,恩準我過來看看你。”
她說着這話,話鋒一轉:“怎麼,卿兒不希望母妃來嗎?”
本來因為他執意要娶那出身低微的女人,她很是生氣,但是當看到他的時候,她的怒氣,似乎在刹那間,全都化解了一樣。剩下的,隻是一顆純淨的母親的心,以及,對他的疼愛。
愛他,就想給他她能給的最好的。
“母妃随意。”甯卿說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纖長玉白的手指,捏起一隻琺琅彩瓷茶碗,輕輕地抿了一口。
他這話說的,極為随意,聽在蕭貴妃的耳中,讓她的心,猛然一顫,有點痛。
“自從你匆匆走了之後,母妃心裡一直惦記着你,就想來看一看。”蕭貴妃又說道,看着他那清冷的神情,雖說他一貫如此,但是她的心,依然不好受。
“母妃不必挂念,我好的很。”甯卿又淡淡地回道。
她是他的母親,他不是不想對她親對她孝,本來也是思念她感念她的。但是在娶妻娶誰這件事情上,他絕對不會妥協。
這輩子,他要的,隻有一個女人,别的女人,他不會再看一眼。
雖然母妃此次前來,沒有事先通知,也還沒說她意旨何在,但是想必,肯定也是和他的親事有關。
一想到這個,他對她,熱不起來,更親近不起來。
蕭貴妃聽他如此說,依然明豔動人的臉上,漾起一抹輕笑,這笑裡的意味,就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有苦澀,有無奈,當然,也有歡樂。
看見他,看見他好好的,她也就高興了。
自從他年幼時離開,十年以來,她每一天都過得不安穩不快樂。好不容易煎熬過去了,她唯一的兒子,現在全都好了,好好地出現在了她眼前。
當十年後見他第一眼的時候,所有的擔憂和挂念,全都化作了欣慰,滿足。
然而,嘗試過了将要失去的滋味,欣慰的同時,也讓她像是發了瘋一樣的,想牢牢地抓緊他,再也不讓他離開她的身邊。
想着這些,蕭貴妃又是一笑。大抵做娘的,都是這樣,對自己的孩子,有時候瘋狂,有時候,甚至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