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玥之所以會敢之身一人來慈甯宮,且選擇在這樣對自己無利的地點時間來詢問太後自己娘親的死因,自然不會是毫無準備的,而手镯“星翼”,便是自己的依仗,星翼之内,不僅有着塗了麻醉藥物的暗器,更有數十種劇毒藏于其内。∥!.舒琊殘璩
會選擇了麻醉頌秋,概因如今還沒有弄清楚自己娘親的死因,她不是嗜殺之人,更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之人。
一旦真相大白,對頌秋與太後是殺是放,再做決定也不遲。
“頌秋,退下!”太後大聲喝到,話中帶着不容反抗的肅然。
“是!太後!”頌秋無奈之下,退到了太後的身邊,但卻不曾離開太後一步之遠,而是緊緊地貼在了太後的身旁,心中暗定,隻要慕容玥有一絲要傷害太後的行為,她便是冒着違背太後旨意,也要将慕容玥控制住。
太後凝眸平靜地看着慕容玥,開口說道:“你猜的沒有錯,你娘,的确是我害死的。”
“轟”的一聲,慕容玥隻感覺渾身的血氣直往上湧,雖然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但真正聽到太後承認,她卻依舊感覺到有些無法接受。
“為什麼?”慕容玥喃喃地開口問道。她素來對自己的識人本事有着自信,太後分明就是那種仁慈善良之人,且她看向自己的眼眸内,隻有淡淡的慈愛光芒,即便是知道自己就是那日夜闖慈甯宮的人,今日在宴席之上,也是對自己百般呵護。
究竟是為了什麼,她會生了殺害自己娘親之心。
“沒有為什麼!”太後站在那裡,雖然滿頭銀發,卻依舊身形昂揚,她看着慕容玥,目中有着釋然的解脫:“若是你要為你娘親報仇,現在就可以動手殺了我,頌秋,你不許對玥兒出手,懿旨我已經拟好了,哀家是突發宿疾病逝,北辰之内,任誰都不許因玥兒殺害哀家而為難玥兒半分。”
“太後!”頌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太後說道:“頌秋做不到,太後,就讓頌秋為月靈償命吧!”
說到這裡,頌秋蓦然擡頭看向一旁站立不動的慕容玥,說道:“郡主,你娘親是奴婢傳旨下毒害死的,若是你要為你娘親報仇,就讓奴婢為你娘親償命吧!隻求你不要怪罪太後,太後她,她是有苦衷的啊!她……”
“頌秋!你退下!”太後冷然打斷了頌秋的話,“若是你還認我這個主子,現在就退下,否則,今後就不用認我這個主子了!”
“太後!”頌秋聞言身子一顫,兩行清淚便滾落而下,她就地“咚!咚!咚!”地朝太後嗑了三個頭,說道:“即便太後不要奴婢了,奴婢也不會離開的,就讓奴婢為月靈的死償命吧!太後,你已經為了月靈之事,在這十三年來,日夜誦經到深夜,即便你有什麼錯,也足以償清了,太後!”
慕容玥冷然看着面前這一幕,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見頌秋執意要阻擋在自己的面前,眸光一閃,右手微動,星翼中射出一道細如牛毛的銀針,射在了太後的脖子上。
“你……”頌秋見此,想要阻擋慕容玥,但奈何她此刻卻是跪在地上的,任她身手再好,也無法快過慕容玥精心設計的暗器星翼。
頌秋跳起身來,接住了昏倒的太後,眼中殺氣一閃,化掌成刀,就要朝慕容玥襲來。
“我沒有殺她!”慕容玥冷聲說道,“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不殺她的理由。究竟是為了什麼,太後一定要害死我娘親。”
慕容玥心中,有時候親自動手殺人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劊子手,而隻是真兇手上的一把刀,隻有真正殺死了幕後之人,她才是為自己的娘親報了仇,否則,即便殺死了太後,那躲在幕後的人,也是毫發無損地繼續作惡。
容敢毫點來。“你……”頌秋伸手一探太後的鼻息,心知慕容玥說的并不假,便放下心來,斟酌着自己該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你若不告訴我真兇,擋的了我一時,卻擋不了我一世,況且你大可以試試,能不能殺得了我!”慕容玥眼眸清澈地看着頌秋,自信而堅定地說道。
“好吧!”頌秋猶豫了一會後,将太後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心地拔去了她脖子上插着的銀針,這才起身開口說道:“太後,也是迫于無奈才會對你娘月靈動手的。而且不管你信是不信,太後吩咐下去的事情,其實并沒有辦成,因為那時候太醫煮好的藥,你娘還來不及喝,就已經不行了!”
頌秋說到這裡,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其實奴婢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你娘她,是和皇後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那個地方,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迷族?”慕容玥開口說道。
“是的,迷族。”頌秋點了點頭,道:“迷族有一個族規,奴婢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才得知的,迷族的人,不論男女,即便是出了迷族,也不允許與外界之人産下後代,混淆血脈,否則,定殺勿論。”
“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皇後也是迷族之人,但皇後的死,奴婢和太後是在場的,她是真正的死于難産。至于你娘,在她懷你顯懷後,就有一個神秘人找到了太後,要求她在你娘的飲食中下毒。太後那時候連猶豫都不曾,就拒絕了對方。畢竟你父親可是咱們北辰的大功臣,太後心懷仁慈,又怎麼可能對自己國家的有功之臣的妻子下手呢?”
“隻是自從那之後,我北辰偏遠的一個城池,就發生了瘟疫,那一場瘟疫,奪去了數萬人的性命。皇上派去了所有的太醫,都無法找到根治瘟疫的藥方。五日後,那人再次神秘地出現在慈甯宮内,再一次提出了要求,依舊是要求太後在你娘親的飲食中下毒。更威脅太後,若是她不同意的話,下一次的瘟疫,就會出現在北辰的京城之中。”
“偏遠的一個城池,一場瘟疫尚能多去數萬人的性命,更何況是在人口最為密集的京城内呢?”
頌秋說到這裡,擡頭看了一眼慕容玥,開口問道:“郡主,若你是太後,你将會如何選擇?是依舊選擇保住有功之臣的妻子,任憑數萬,十數萬,甚至數十萬的子民因此而喪命,還是選擇保住這些子民的性命,違背自己的良心,毒殺一個人呢?”
慕容玥聽了頌秋的話,亦是保持了沉默,的确,這是一道極為艱難的選擇題,若是她,她該如何選擇?
若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她自然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娘親,但選擇的人可是太後,自己的娘親是她的子民,但那數萬之人呢?不是也是她的子民嗎?
頌秋歎了一口氣,說道:“郡主亦是無法做出選擇吧!”
慕容玥閉上了眼,說道:“太後就這樣答應了那人,選擇了對我娘親下手!”
“不!”頌秋搖了搖頭,說道:“太後沒有一口答應了那人,而是對那人說,‘哀家不管你和月靈有和仇怨,但你不該将此仇怨牽連到衆多的北辰子民身上。哀家可以受你威脅,答應做你的刀,但哀家亦是有一個要求!若是你不答應,那哀家便是什麼都不選擇,自盡于你的面前,為那些死去的子民恕罪!’,郡主,你知道太後的要求是什麼嗎?”
慕容玥心中一顫,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太後,強忍着狂跳的心問道:“太後的要求,是什麼?”
頌秋深深地看了慕容玥一眼,說道:“太後的要求,就是要保住你!”
“什麼!”慕容玥不敢置信地退後了一步,顫聲問道:“太後,以性命相挾,就是為了保住我?”
她的性命,竟是因為眼前的這個銀發老者而保住的,而自己方才,居然還想要對她下殺手?
太後,之前的太後,看着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一心保住的人,卻為了報娘親的仇,而殺了自己?
“不錯,奴婢之後也問過太後,為何要這般費勁保住一個還未成型的胎兒?”頌秋點了點頭說道。
“太後她,如何說的……”慕容玥急急開口問道。
“那時,太後便已經開始誦經念佛,她聽到奴婢的問話後,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哀家已經受人所迫,要去殺害一條無辜的生命,造下了殺孽,隻能盡力去保住另一條生命,以稍稍減輕罪孽。不管大人之間有什麼仇怨,孩子是無辜的,能保住孩子,也算是給慕容震天未來的日子一些慰藉了,否則以震天的脾性,隻怕亦是會随着愛妻離去了!若是那樣,哀家手裡造的殺孽,可就是三條人命了!’。”
“郡主,若是論起來,太後非但不是殺害你娘的兇手,反之,正是因為太後,才會有你和你爹今日的性命,雖然太後當時迫于無奈,答應了那人在你娘的藥中下毒,但那晚藥,你娘的确是沒有喝的,若是不信,你大可去問問你府中所有的老人,那些老人雖然不知道當年這些事情的内幕,但你娘親床頭的藥究竟有沒有喝,想必還是有人能夠記得的。”
慕容玥聽完這些之後,半晌才開口說道:“那你可知道當年那個逼迫太後的人,是什麼人?”
頌秋搖了搖頭,說道:“那人每次來,都是蒙着黑巾,不曾顯露過真容,奴婢并不知道,但是以奴婢猜測,那人應該是與迷族有關。”
慕容玥聞言點了點頭,道:“沒錯!迷族……”
迷族,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為何迷族走出來的三人,就有兩人因生子而亡?
不對!
慕容玥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麼。17gsb。
“那德妃為何沒有死?”慕容玥沖口而出問道。
“德妃!奴婢不知!”頌秋亦是一愣,而後開口說道:“德妃在懷上七公主之後,便對皇上提出了要離開皇宮,去别院待産,皇上介于皇後與你娘之事,便同意了德妃的請求,且對德妃的去向隐瞞,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德妃才會平安生産吧!”
頌秋如是猜測到。
慕容玥暗暗在心中推算了一番,卻總覺得此事定然沒有這麼簡單,但一時也是無法理出一個頭緒,當下便向頌秋道别:“多謝頌秋姑姑的告知,慕容玥今日莽撞了!還請頌秋姑姑代為轉告太後,慕容玥他日再來請罪。太後體内的藥物分量不重,最多再有一個時辰便會醒,這藥物對人體無害,頌秋姑姑無需擔心。”
頌秋聞言送了口氣,道:“這件事,事關重大,就連皇上也不知道,還請郡主代為保密才是。”16607827
慕容玥點了點頭,在她想來,這件事的确不适合張揚開來,否則自己父親那裡就無法交代,即便娘親真的不曾喝過那碗藥,父親的心中亦是會難以介懷,有些事,還是讓它随着時間的消逝而掩埋吧!
“頌秋姑姑放心,玥兒先告退了!”慕容玥和頌秋說了一聲,交代她照顧好太後之後,便轉身退出了慈甯宮。
“看來,德妃那裡,定然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她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才成功地避過了迷族的族規,将北辰蘭生下的呢?”
慕容玥便思索,便朝着宮門所在的地方走去,此刻天色已然昏暗,想必父親已然在宮門之處等着自己了,自己還需快些回去才是,否則父親定然又要唠叨了。
想到慕容宰相對自己的關愛,慕容玥不由勾起了紅唇,有人牽挂着的感覺,真好。
才拐過一道宮牆,慕容玥忽然感覺到身後一冷,她下意識地就地一滾,便避開了後方陡然傳來的攻擊,靈活地滾到宮牆之下,背靠着宮牆,看向暗襲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