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沒問題,沒問題,絕對沒有問題!”
風紅偉拼命點頭,他一把拽住張嘴想要問什麼的老婆,就在走出病房前,他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道:“我雖然隻是一個上校,但是我早已經打算在部隊裡呆上一輩子,直到年齡大了,幹不動了,部隊用不到我了,我才會退下去。”
“對了……”風紅偉指着自己的老婆,道:“無論我還是我愛人,都是軍人世家出身,雖然我們兩個人的父輩官職都不怎麼高,但是都死在了抗美援朝戰場上,也算是根正苗紅,保證對黨,對國家有絕對的忠誠!”
“我知道!”
聽到這裡,就連中校的眼睛裡,都帶出一絲笑意,“如果不是根正苗紅的話,這小家夥,又怎麼會突然喊出一句‘我要造大反啦’這種讓人回味無窮的口号?”
風紅偉不由呆了呆,但是他能看得出來,這位中校喜歡自己的兒子,這就足夠了。風紅偉瞪了一眼到現在不明所以,堅持着不想讓兒子和對方獨處的妻子,小心翼翼的關緊了房門。
盯着眼前這個就算是笑,臉上都缺乏溫度的男人,當病房的門被關緊的時候,風影樓突然抓起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用它罩住了自己的腦袋。
隔着一床實質上并沒有任何意義,卻能讓風影樓找到一點安全感的被子,風影樓豎起了自己的耳朵,聽着來訪者拖過一張椅子,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想不想喝果汁,或者讓我也給你弄上一份啤酒加酸奶?某些人說,這種東西對你來說,不但味道不錯,還有提神壯膽的功效。”
不用說,中校嘴裡的某個人,當然就是昨天才和風影樓義結金蘭的兄長雷洪飛!雖然恨得牙癢癢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雷洪飛,風影樓卻突然發現,自己怕得不是那麼厲害了。
“你要什麼都不想喝的話,就試試看我們學校裡一個教官從泰國帶回來的,被稱為‘水果之後’的山竹吧。比蘋果要甜出三倍,而且吃在嘴裡滑潤卻不膩,而且帶着一股透心的芬芳。雖然在國市的一些超市裡也有,但那都是在我國南方種植出來的水果,缺了那邊的氣候與溫度,無論是味道還是質感上,都明顯差了幾個層次。”
縮在被子裡,聽着中校繪聲繪色的介紹,風影樓不由狠狠倒咽了一口口水,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淡淡的幽香直透鼻端,赫然是中校切開一枚山竹後,取出其中一片,隔着被子塞到了風影樓的面前。
被子裡總算不是漆黑一片,風影樓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片送到眼前,猶如蒜瓣一般形态,甚至連顔色都幾乎一樣,但是卻透着晶瑩質感,來自異國他鄉的水果,聞着那股和平時吃慣了的蘋果皆然不同的幽香,他終于還是無法抗拒美食的誘惑,一口咬了上去。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中校忍着嘴角的笑意,悠然道:“如果還想吃的話,就自己從我手裡取吧。我又不是你媽,沒有一口口喂你的習慣。”
話音未落,中校手中剩下的大半個山竹就不見了。
中校又取出一枚山竹,當他用小刀削開上面紫紅色的硬皮時,他用眼角的餘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風影樓的目光正随着他手中的小刀一起打轉。真的,大家真的不用猜測了,用美食誘惑,再迅速拉進兩個人關系,這絕對不是中校擅長的工作,百分之百出自雷洪飛這位結拜大哥的傳授!
看着猶如豬八戒吃人參果般狼吞虎咽的風影樓,再看看他身上裹的繃帶,中校的眼睛裡不由閃過了一次歉意,他那一腳雖然已經全力控制,但是他仍然踢斷了風影樓一根肋骨。
“還疼嗎?”
聽到中校的詢問,風影樓先是下意識的搖頭,可是迎着對方那雙還是那樣紅得詭異,卻帶着關切的眼睛,風影樓略一猶豫,還是老老實實的輕點了一下頭,然後輕舔着嘴唇,道:“你再讓我吃一個山竹,可能就不會痛了。”
“對了,忘了向你自我介紹了,我叫莫天,你可以叫我莫叔叔,也可以喊我的名字,如果還對我踢你的那一腳有氣的話,直接叫我大壞蛋,我也會點頭答應。”
發現風影樓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右腿上打轉,莫天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這個小家夥心裡正在轉動,卻不敢問出來的疑惑,他伸手拉開了自己的褲角,他的右腿赫然是一條通體用塑料做出來的義肢。
“在參加越戰的時候,我們和越南特種部隊在原始叢林裡交火,結果在追擊他們的時候,我踩爆了一顆地雷。還好,腿沒了一條,命卻撿回來了。”
風影樓的目光又落到了莫天的左臂上,在他彎下腰掀起褲角時,從衣袖裡露出來的皮膚上,有一個清晰的孔狀傷痕。
“噢,這個。”莫天索姓把左臂湊到風影樓面前,“腿炸斷了一條,但是我人還沒有廢,三年前我帶着幾個學員在中國接近阿富汗的邊境伏擊東突恐怖份子,結果對方有人質,為了不誤傷無辜,我放下武器一個人走了過去,過去我才發現,原來他們三個都是一夥的,想用這個方法下套,把我這個指揮官先逮了。”
風影樓瞪大了雙眼,“然後呢?”
“我被他們用一根磨尖的鋼筋刺穿了左臂,但是我也沒有讓他們好過,”莫天說得輕描淡寫:“他們最大的失誤是沒有把我的右臂也刺穿,所以讓我逮到機會,一拳一個全部打死了。”
聽着如此誇張的戰績,風影樓脫口道:“你騙人!”
莫天笑了,他真的笑,他揚起自己的右拳,道:“人的身體,其實很脆弱的,隻要有足夠的力量和速度,清楚的知道人類身體的每一個弱點,拳頭一樣可以變成最緻命的武器。”
看着眼前這個正在對着自己微笑的男人,風影樓卻徹底呆住了。因為就在莫天搖頭微笑中,風影樓終于明白為什麼天氣這麼熱,他穿的又是便裝,為什麼還非要把最上面的一顆扣子牢牢系緊。
在莫天的咽喉僅僅偏下一公分的位置,赫然有一記槍傷,一記打穿了他的脖子,卻沒有要走他命的槍傷!
就是在這一天,莫天和風影樓聊了足足兩個小時,而身為父親的風紅偉,就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停的在病房外的走廊裡打轉,他的嘴裡更在喃喃自語的不知道在嘀咕着些什麼。
當病房的門終于被拉開的時候,風紅偉幾個箭步沖回去,沒有看到他的動作,你就絕對無法想像,文質彬彬,從來沒有上過幾次訓練場,說實在話,就連槍都不怎麼會用的風紅偉動作竟然能這麼快,這麼靈活。
莫天靜靜的凝視着風紅偉,足足過了一分鐘,他才低聲道:“你的兒子,本來會成為一頭虎,可是你卻把他養成了一條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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