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跟随刑警隊撤出現場之前,李凡再次回頭,打量着大廳裡的一切,他們已經對這裡進行了最細緻的檢查,就連最細微的蛛絲馬迹也沒有放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近乎于職業本能的情緒,卻在反複提醒着李凡……他們在這裡,似乎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凡側起頭,努力思考了好半晌,也沒有找到事情的答案,可是心頭的不安卻越來越重。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一件非常熟悉的東西很久不用,突然想把它再找出來,明明應該清楚的記得它在哪裡,答案早已經在心裡呼之欲出,大腦卻好像進入死循環般,根本不聽使喚,越是用力思考,反而越是不得要領。
直到龍王回頭喊了她一聲,李凡才霍然扭頭,大踏步走出了這間明天必然會成為本市報紙頭版頭條新聞的大廈。
坐在雲曉蘭駕駛的警車裡,李凡的眉頭一直緊緊鎖着,他仍然在尋找内心深處一閃而逝的靈活。他已經想得頭痛欲裂,卻咬牙硬挺的不讓自己松懈下來,在這種情況下,李凡甚至開始有點羨慕起龍王了。
至少直到這個時候,坐在汽車後排上的龍王,還有心情翻閱雲曉蘭他們在現場初步收集到的口供,“張嘯偉這個流氓出身的市人大代表果然沒有白當,在酒會上勾搭女孩子的時候,竟然都會背古詩了。而且他老人家背的,竟然還是徐志摩最出色的那一首《偶然》。你們說說看,這算不算是士别三曰,當刮目相看了?!”
偶然!
這個詞,就好像是一道最迅猛又最亮麗的閃電,突然狠狠劃破了一片漆黑的暗夜,雖然隻是驚鴻一閃,卻已經足夠李凡在瞬間捕捉到内心深處,那個早已經呼之欲出的答案。
“停車!”
李凡突然發出一聲厲喝,雲曉蘭下意識的狠狠一踩煞車,高速行駛的警車輪胎和地面之間,猛然發出“吱啦”一聲刺耳到極點的磨擦聲,在強大慣姓趨動下,坐在汽車後座上,還在翻閱情報的龍王,整個人向前撲出,腦袋毫無花巧的狠狠撞在汽車座椅上。
龍王還沒有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李凡已經放聲狂喝道:“對,沒錯,就是偶然!”
不知道李凡究竟抽什麼瘋的雲曉蘭,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她的嘴裡不由發出了一聲沒有任何意義的驚歎:“啊?!”
“‘他’出手對付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當然應該知道,對方是因為心髒病發作進入特護病房,他把李豐被亂槍打成碎肉的相片發送回來,無異于把催命符直接貼到了對方的腦門上,一直兒子寵溺過度的檢察長,受刺度過度,心髒不勝負荷,必死無疑!”
雲曉蘭用力點頭,“對,這叫做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和風影樓相處時間最長的邱嶽,加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他’絕不打沒有把握的仗,這種隔山打牛式攻擊,雖然多了一層環節,緻命率卻無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李凡笑了,他霍然回頭,望着邱嶽,“你也想到了?”
“沒錯!”邱嶽思索着道:“那盆花乍一眼看上去,的确充滿了令人歎為觀止的殺人智慧,更精巧得無懈可擊,可是我們所有的推理,都是從這件緻命武器成功刺殺張嘯偉這個角度來考慮的。如果我們逆向思維的話,問題就出來了……如果張嘯偉根本沒有注意到那盆花怎麼辦?如果張嘯偉為了貪圖省事,直接就近摘了别的花怎麼辦?就算是張嘯偉還是摘了這朵花,如果他夠小心,或者皮粗肉厚,手指沒有被刺傷,劇毒沒有機會滲入身體又怎麼辦?對了,如果當天工作人員沒有向花上灑水,劇毒隻集中到鮮花裡不能擴散,花刺上無毒,他又能怎麼辦?!”
邱嶽越說越快,到了這個時候,龍王的眼睛也亮了,他是大大咧咧,但這絕對不代表他就是笨蛋,他用力一拍手,叫道:“沒錯,雖然刺殺成功,更融入了大師級心理作戰智慧,讓我龍王不能不說一個服字,但是使用這樣一件武器,中間的變數實在太多,根本達不到一擊必殺的要求。這絕對不符合‘他’一切以實效為基礎的作風,除非……除非……除非……對了,除非他還為張嘯偉設計了第二道,第三道,甚至是第四、第五道連環緻命陷阱!”
說到這裡,龍王的聲音猛然打住了,他全身都因為過度激動而哆嗦起來,足足過了半分鐘,龍王才顫聲叫道:“李凡,邱嶽……我們好像,好像,真的有機會跟上‘他’的腳步,真的有機會追上‘他’了!”
雲曉蘭真的不知道,車裡這三個大男孩,究竟掌握了什麼她并不知道,或者說根本沒有資格知道的情報,她更不知道,他們嘴裡那個神秘的“他”究竟是誰。但是她突然發現,這三個大男孩臉上的神情全變了。
尊敬,崇拜,懷念,挽惜,依戀,不舍,溫柔,還有憤怒,如此複雜甚至是自相矛盾的情緒,竟然在短短幾秒鐘時間内,就那麼再無可掩飾的在他們三個人臉上交替閃過,直至最後化成了最熾熱的火焰。
雲曉蘭真的無法想象,那個神秘的“他”究竟是誰,又擁有什麼樣的能力,走過了什麼樣的人生經曆,才能讓眼前這個三個出類拔萃到登峰造極的大男孩,明明要與“他”為敵,明明要把“他”繩之于法,卻依然尊敬他,崇拜他!
“雲隊長,麻煩你立刻傳訊張嘯偉個人助理,不,你現在直接打電話向他請教,弄清楚下一周時間,張嘯偉所有行程安排!”
李凡用力一揮手,斷然道:“‘他’能在一天時間同時刺殺兩個目标,必然已經做好充足準備,才敢四面開戰!我敢打賭,在确定第三目标被成功清除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絕不是開香槟慶祝,而是要把針對張嘯偉設計的其它緻命陷阱逐一拆除,否則的話,他不但會誤傷其他人,更會給我留下太多線索。如果我們能夠判斷出他下一個陷阱埋設地點,動作夠快運氣又夠好的話,也許,就是在今天晚上,我們就能和他來上一場狹路相逢!”
雲曉蘭取出手機,開始撥打張嘯偉私人助理的電話,而李凡在這個時候,已經搖下玻璃窗,斜倚在駕駛席上,看着就坐在路邊,偎依在一起竊竊私語的情侶,感受着夜風中那股濃濃的醉人春意,李凡臉上的表情有點羨慕,有點憧憬,但是更多的,卻是陷入沉思後,絕不應該屬于一個年輕男孩的堅毅與果敢!
這一天的夜,對李凡他們來說,注定是無眠的。
五分鐘後,張嘯偉在未來一周時間内的所有公衆活動安排,全部标注到了一份城區地圖上。
“從張嘯偉死亡,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半小時。”李凡抓起紅藍雙色鉛筆,把其中兩個地點劃掉,“以‘他’的習慣,必然是從距離會場最近的地點開始,以事先預設好的最優化路線,迅速拆除自己提前安置,卻并沒有啟動,一直處于蟄伏期的殺人陷阱。以‘他’的行動力來計算,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趕往第三個地點。”
“我們現在就算是立刻趕往第三個地點,隻怕也無法搶在他的前面,狹路相逢,就算是以三敵一,我們也未必就有足夠勝算。”邱嶽伸手在第四個位置上用力一點,“所以,我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利用最後一個地點預先伏擊。”
雲曉蘭一直在旁邊聽着,她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眼前這三個大男孩排斥在圈子外面,她終于忍不住插口道:“我可以帶領市公安局刑警隊配合你們行動,也可以請上級調派武警部隊……”
雲曉蘭的話還沒有說完,三個把腦袋湊在一起,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嘴裡還說一些非常規軍事術語的大男孩,都沒有擡頭,但是他們的話,卻當真是整齊劃一得仿佛經過幾百次排練:“沒用!”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生硬,龍王擡起頭,對雲曉蘭露出一個率直的笑容:“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你就算是把附近駐軍偵察連全部拉過來,也沒有辦法困住他。至于市公安局刑警隊,或者武警部隊,雙方無論是在技巧,實戰經驗,戰術謀略方面,差距實在太大,已經不能再用數量來彌補。如果真的用人海戰術,把‘他’逼到絕境,被迫大開殺戒,坦率說,除了制造超出這個城市承受極限的巨大傷亡之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雲曉蘭有點明白了:“他是職業軍人?”
李凡擡起頭淡淡掃了龍王一眼,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但是自覺失言的龍王,卻低下了自己的頭,再也不肯開口說話。
看着這三個外形各異,但是無一例外,身體裡都蘊藏着令人膽顫心驚力量的大男孩,身為一名出色的刑警隊長,她終于捕捉到了事件的本質:“他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職業軍人,現在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和責任,走到了社會的對立面,所以,你們是來負責清理門戶的。你們和他一樣,來自同一個地方!”
沒有人回答,甚至沒有人扭頭看上雲曉蘭一眼,剛才還算融洽的氣氛,在雲曉蘭撕破彼此的僞裝後,直接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邱嶽和龍王的目光,都落到了李凡的臉上。而李凡目光,卻順着手中的紅藍雙色鉛筆的筆尖,筆直的垂落到地圖上。雙方就這樣彼此沉默着,對峙了足足一分鐘,李凡終于開口了,“沒錯,我們是。”
扭過頭,望着雲曉蘭,李凡誠心誠意的道:“你早就應該明白,你現在面對的,是一個遠遠超出刑警隊長能夠應付極限的對手。回家吧!”
雲曉蘭受傷了,她真的受傷了。她出身名門,從小就受盡萬千寵愛不說,她非凡的天分,還有出衆的外表,更讓她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會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她還從來沒有這樣被人忽視過,更沒有被人直接歸入“垃圾”的範疇。
但是雲曉蘭也必須承認,她現在面對的,真的是一個太過強勢,強勢得已經超出她身為一名刑警隊長,能夠承受,甚至可以說是能夠理解極限的超級強者。
雲曉蘭咬住了嘴唇,她的話,幾乎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你們呢?”
“我們會去追捕他,如果我們成功了,無論是把他活着帶走,還是把他的屍體擡走,都會有人負責善後,把最近在這個城市裡發生的一切抹平,還大家一個太平。”
“那如果你們失敗了呢?”
“那請你明天替我們三個人收屍吧。”
李凡收起了地圖,帶着邱嶽和龍王,走下了汽車,在雲曉蘭呆呆的注視中,他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号碼後,很快就有一輛黑色的旅行商務車,停到了路邊。拉開車門,在走上汽車前,李凡回過頭,望着雲曉蘭,淡然道:“不過請你放心,我們死了,或者失敗了,自然會有更強的人出面負責對付‘他’,直到把他從這個城市裡清除為止。”
目送着那輛黑色旅行商務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内,就連雲曉蘭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已經因為過度用力,泛出了一片鐵青與慘白。
風影樓很可能還沒有來得及趕到的第四個刺殺點,是一間商務會館裡的多功能會議廳。如果張嘯偉還活着的話,在七天後,他應該來到這裡,以特約嘉賓的身份,參加一場商務峰會。
一推開多功能會議室的大門,剛剛接通電源的曰光燈還在不斷閃爍,李凡的目光,已經直接落到了主席台前的話筒上。那隻話筒前端部位被人拆開,還沒有重新組裝起來,幾根絲線還有零件,就那麼直接暴露在外面。而帶着夜的清涼與舒爽的晚風,正順着一扇半開的窗戶,不斷湧進來,輕輕拂起了窗前,那一層半透明的輕紗。
看着眼前的一切,李凡深深吸了一口氣,猛然暴喝道:“邱嶽留下,龍王和我一起追!”
在女服務員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李凡和龍王沖到窗子前面,順着那一扇打開的窗戶,直接翻到窗外。外面随之傳來了重物落到什麼上面,發出的聲音。
是李凡!
他直接跳到了下一層,用鋼架固定在牆壁上的空調機頂端,就是在鋼架發出痛苦的呻吟,并狠狠一顫的同時,李凡又像是一名出色的雜技演員般,帶着流暢到極點的節奏,又跳到了下面第二層的空調機上。沒有看到這一幕,你絕對無法想象,一個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動作竟然可以比猿猴更靈活,竟然敢用這種方法,直接從七層高樓上,一層接着一層直接往下跳。
龍王卻沒有選擇李凡的方法,他的身高已經接近兩百二十公分,體重幾乎是李凡的一倍,不必去嘗試,他也知道,單憑空調機下面,那兩根并不算粗的鋼架,根本不可能支撐住他身體從高處落下的沖擊力。
所以龍王是借助手中的格鬥軍刀,從牆角交叉處,利用牆縫和各個突起的支撐點,一點點向下爬。眼睜睜的看着已經落到地面的李凡,可能發現了什麼,直接追了出去,龍王咬住了嘴唇,當他爬到距離地面還有大約三層的時候,他拼盡全力狠狠對着牆壁一撐,整個人的身體,随之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小弧線,直接落到了一棵碗口粗的大樹上。
探出猶如鷹爪般有力的雙手,抓住大樹一根比較粗壯的枝丫,龍王以枝丫為支撐點,猛然蕩出一記三百六十度大旋轉,雖然樹丫根本支撐不住龍王力量生生被扭斷,這樣的緩沖,已經足夠讓龍王消除所有沖擊力,毫發無傷的跳到大樹下那片柔軟的草坪上。
邱嶽沒有追出去,在女服務員臉上表情精彩得有若見鬼的注視中,他快走到主席台前。已經沒有必要再去搜查整個多功能會議廳,風影樓留下的緻命陷阱,當然是在那隻由于時間緊迫,還沒有來得及恢複原狀的話筒裡面。
邱嶽用打量一件藝術品般的目光,仔細觀查着那隻剛剛拆開的話筒。李凡研究了風影樓那麼久,他的時間沒有浪費,他終于還是追上了風影樓的腳步。風影樓在猝不及防之下,甚至連話筒裡面預藏的殺人武器,都沒有來得及取出來。
這件能藏在話筒裡,又要不影響話筒基本功能的武器,非常的小巧,體積不過就是一顆奶糖那麼大。它上面最醒目的,是有一塊軟鋼片,如果邱嶽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這是一種做工精細,對聲波震動相當敏感的軟鋼片,很多特工組織,就是用它,放在敵對方的室内,通過接收鋼片震動頻率,還原并監聽對方的聲音。
邱嶽大踏步走到多功能會議廳外,直接把服務員放在走廊上一具裝飾姓人體模型抱了進來,并把“她”放到了話筒的正前方。隔着兩三米距離,邱嶽對着話筒大聲“喂”了一聲。
話筒沒有任何反應。邱嶽略一思索,他從多功能會議廳的牆壁上,摘下一顆也許是明天某個商家開會時,提前挂在這裡的氣球,把它小心翼翼的挂到話筒上,然後退出幾步,在服務員莫明其妙的注視中,把一根還帶着火星的火柴,抛向了氣球。
“砰!”
被人吹脹的氣球,遇到帶着火星的火柴,當然是當場炸裂,而幾乎在同時,話筒裡突然傳出一聲猶如大麻雷子被引爆般的巨大轟鳴,一股肉眼清晰可見的沖擊波,猛然以話筒為出發點,帶着驚人高速狠狠撞到邱嶽事先放在話筒對面的塑料模特面部。
風影樓肯定在這件小小的爆破裝置中,應用了定向爆破技術,在爆炸後,整隻話筒甚至沒有被炸碎,但是那隻足足有二十多公斤重的塑料模特,卻被沖擊波生生撞倒,而塑料模特那張曾經精緻的臉,更在瞬間就被沖擊波炸掉了三分之一!
看着眼前的一切,邱嶽臉色當真是陰沉如水,他低歎道:“老大就是老大,厲害!”
而一直莫明其妙,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服務員,包括聽到聲音匆匆趕來的值班經理,都被眼前的一切給吓傻眼了……如果真的有人站在話筒前,又被這種沖擊波正面轟中,哪還可能有命在?!
結合這幾天所見所聞,邱嶽已經想明白了這一件武器的原因,和它真正的可怕之處。
這件武器,是利用那塊對聲波絕對敏感的軟鋼片為觸發裝置。一般的人,用平穩的語氣對着話筒說些什麼,聲波沖擊力不足,就不會引爆裡面暗藏的定向爆破裝置。可是張嘯偉,說白了就是一個流氓,他現在雖然見到美麗的女孩,就會想着送對方幾朵鮮花,甚至還能背上一首徐志摩的《偶然》,但是這絕不代表,他能洗掉身上的流氓氣息。
在參加同行之間的峰會時,他最喜歡做的,就是對着話筒連呼帶吼,用來展現自己江湖大哥的風範。這樣做,一來,是的确是随心所欲慣了;一來,張嘯偉就是要用這種方法來提醒各位在場的競争對手們……老子就是一個流氓,你們和我鬥,最好悠着點,别把老子惹急了!
邱嶽翻看了一下這間多功能會議廳在未來一周時間内的租用記錄,除非是保險公司,傳銷公司之類,喜歡用熱情揚溢的演講來忽悠死人不償命,否則的話,又有誰會像張嘯偉那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動不動就歇斯底裡的狂吼亂叫,讓自己嘴裡噴出來的氣流和聲浪,達到了藏在話筒裡的定向爆破裝置,直接引爆的條件?
保險公司,沒有;合法傳銷公司,也沒有。有的都是一些普通商務會議,也隻有張嘯偉這樣一位流氓大哥,站在主席台前,說得口水飛濺,态度橫行霸道不可一世的時候,才會被一顆奶糖大小的定向炸彈,直接轟掉小半張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