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了整個大地,熄燈号的聲音,已經在整個校園的上空回蕩,風影樓他們來到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的第二個夜晚,來臨了。
“兄弟,不會吧,你晚上真的要睡在這個鳥籠子裡?”
雷洪飛眼睜睜的看着風影樓把從宿舍裡取來的枕頭和毛毯,鄭重其事的鋪到了地上,他脫口叫道:“朱建軍擺明了是想借題發揮,耍着你我兩兄弟玩,幫他打掃一次鴿子籠,已經夠意思了,你怎麼就這麼笨,還真的把他的話當成了聖旨?”
風影樓這個時候已經躺到了毛毯上,他擡頭望着頭頂的滿天星鬥,呼吸着襲襲吹來,本來應該沁人心脾,卻因為躺在鴿子籠旁邊,就變得不倫不類起來的晚風,沉默了好半晌,風影樓才低聲道:“朱建軍教官是個好人。”
“好人?”雷洪飛嘿聲道:“在你眼裡看來,這個世界上大概就沒有壞人!那個朱建軍,就算不是個壞蛋,但是你想,他天天闆着張撲克臉,眼睛都寒碜碜的冰渣子,我看他這輩子也不會有女人緣,注定要守着個處男身份到閻羅王面前報道了。老處女是變态,他這種老處男,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超級大變态!”
風影樓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個陰冷的聲音,就突然從黑暗的角落裡傳過來,“沒錯,我就是一個超級大變态。”
聽到這個聲音,雷洪飛不由狠狠打了一個寒顫,這個朱建軍,怎麼就跟個魂似的,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當着雷洪飛和風影樓的面,朱建軍走到鴿子籠旁邊,竟然把兩個一組的小鈴铛,挂到了鴿子的腿上,然後把它們全部放了出來。
“到了晚上,鳥類的視力會急劇下降,為此還有一個名詞,叫做‘鳥朦眼’。”
朱建軍望着躺在地上,四周已經趴滿了鴿子的風影樓,幽幽涼涼的道:“白天它們不怕你,是因為有隻鴿子似乎和你很熟,當了你的引薦人。但是到了晚上,它們根本看清楚你是誰,它們唯一的憑仗,就是對氣味的嗅覺,還有它們比現代精密儀器更靈敏的直覺。在它們從氣味和直覺上真正接納你之前,别說是晚上爬起來去解手,或者夢遊、夢話,你隻要稍稍亂動一下,就會把它們驚得飛起來。”
雷洪飛接口道:“而朱建軍教官您老人家,就唯恐天下不亂的在每一隻鴿子腿上都綁了兩個鈴铛,隻要有一隻鴿子半夜飛起來,一陣叮叮當當的亂響,就會讓整群鴿子都炸了窩!”
“對,我是一個超級大變态嘛!”朱建軍回答得絕對幹脆,他望着風影樓道:“你要是不願意,可以立刻卷鋪蓋走人。”
風影樓抿起了薄薄的嘴唇,聽到這裡,就連他的心裡都湧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感覺。
要天天睡在一群鴿子中間,在和它們融成一體,被它們徹底接受之前,晚上稍稍伸個胳膊動個腿,都要吓得鴿子四處亂飛,在幾十組小鈴铛的“叮叮當當”聲中,弄得根本沒有辦法入睡,這也太讓人難以忍受了吧?
風影樓還沒有做出決定,雷洪飛已經搶先跳進鴿舍,吓得一群鴿子撲打着翅膀四處亂飛,更随之把鈴铛的聲響,狠狠揚到了随着熄燈号響起,已經回歸平靜的校園上空。他一把揪住風影樓,把拐杖硬塞到風影樓手中,“人家已經擺明車馬,要玩死人不償命了,你再傻,也要有個限度才是,我們走!”
風影樓不由自主的被雷洪飛硬拽起來,就在雷洪飛已經開始幫他收拾鋪蓋的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傳進了三個人的耳朵,“喲,老朱今天你的一畝三分地上好熱鬧啊。”
風影樓和雷洪飛一起扭頭,那個正在對他們大踏步走過來,驕傲中透着不馴,就算是嘴角帶着一縷灑脫的笑容,卻依然沒有辦法沖散身上那股傲挺如山氣勢的男人,赫然就是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二顆“獠牙”,号稱全能特種作戰專家的龍建輝教官。
龍建輝從口袋裡取出一隻自己用竹管手工削成的竹哨,當他把這隻竹哨放到唇邊吹出一連絕不算優美的聲音時,那群鴿子卻仿佛吃了什麼定心丸般,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幾隻剛才還撲打着翅膀,在他們頭頂亂飛亂撞的鴿子,直接落到了龍建輝的肩膀上,随着龍建輝伸手撫mo,它們甚至發出了一連串“咕咕咕咕”的幸福呻吟。
風影樓和雷洪飛真的看呆了。而龍建輝看着鴿子腿上,那兩隻小鈴铛,他的臉上也揚起了一絲濃濃的驚詫。“老朱,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你這麼惡整學員了,最令我意外的事,你這一次惡整的對象,竟然還是剛剛踏進校門的新學員。”
朱建軍依然一臉的平靜,雷洪飛卻向風影樓投過去一個“看到了吧,我早就說過朱建軍他不安好心”的眼神。
龍建輝走到風影樓面前,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要确定,風影樓一個剛剛進入學院才兩天的小菜鳥,憑什麼能得到朱建軍“另眼相看”,最後他突然對着風影樓伸出了大手:“給我兩粒。”
風影樓瞪大了雙眼:“什麼?”
“當然是你那些裝在大白鵝裡的糖豆啊!”
龍建輝彎下腰,望着風影樓道:“從昨天開始,我養的一個寶貝就突然開始茶飯不思,我連她平時最喜歡吃的肉丸子都拿出來了,都沒有多少效果。我找人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你這個小子,昨天剛進校門,就喂她吃了幾粒天知道有什麼特殊成份的糖豆。你看看,我的小寶貝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龍建輝嘴裡的小寶貝,赫然就是一隻穿着綠色馬甲,看起來絕對眼熟的老鼠。它趴在龍建輝的大手裡,雖然一天多沒有吃東西,已經明顯精神不振起來,但是看到風影樓,它還是友善的晃了晃尾巴。
它隻吃了半粒糖豆,竟然吃上瘾了!
在龍建輝眼巴巴的注視下,風影樓從口袋裡摸出了他珍藏已久的那隻大白鵝。當他取出兩粒糖豆時,趴在龍建輝大手上的那隻老鼠,眼睛裡猛然揚起了熱切到極點的光芒,更發出幾聲興奮的“吱吱”聲。
龍建輝疑惑的望着風影樓送到他面前,那幾粒其貌不揚的糖豆,最後他嘗試姓的拿起一顆,丢進了自己的嘴裡。
幾秒鐘後……
“我呸!”龍建輝把隻含了一半的糖豆吐到了地上,望着已經跳下自己手掌,啃着他吐到地上糖豆,在某種形式上,無異于間接接吻的小老鼠,龍建輝一臉的不可思議:“我的小寶貝,你還沒有懷孕呢,怎麼就開始喜歡吃比老陳醋更酸十倍的東西了?”
看着小老鼠最終樂不可支的在地上連翻着跟頭,龍建輝眼珠子一轉,又将第二粒糖豆掂起來,丢進了自己的嘴裡。一分鐘後,龍建輝的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表情,他望着風影樓,别有意味的道:“先酸得一塌糊塗,但也就是因為這樣,遲到的甜美才分外芬芳。想不到這樣一粒小小的糖豆中,竟然也玩起了這種人生哲理。”
“對了,你這個小子竟然可以和我的寶貝們混在一起,反正活多了不壓身,你就再接一個任務吧。以後給分布在全校各個角落的寶貝們喂食,這樣的任務,我就交給你了。好不好?”
風紅偉處處小心,處處搞好人際關系的處世哲學和家教,在這個時候終于起作用了!
迎着龍建輝似笑非笑的目光,風影樓先是把手中還剩下半瓶糖豆的大白鵝整隻交到了龍建輝手裡,然後不假思索的道:“好!”
“呀,無功不受祿啊!”
龍建輝怎麼也不好意思收一個學員的“禮物”,但是看着那隻吃了粒糖豆,就樂不可支,在地上翻着幸福的小跟頭的小福貝,再看看手中這一隻在大城市的超市或者百貨公司裡才可能有賣,就算是托人大概也至少需要一周,才能買到的大白鵝,他最終還是笑納了這份賄賂。
而風影樓的手裡,已經多了一隻純手工制作的竹哨。
“老朱,借你的玩具用上半個小時。”
丢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龍建輝大手一伸,就把風影樓抄起來,大踏步走向學院右側,那片種了幾十棵楊樹的小樹林。雷洪飛腳步微微一動,但是在朱建軍的目光注視下,又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
他看得出來,龍建輝喜歡風影樓,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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