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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易子

農夫三國 蒼山虎 3364 2024-01-31 01:11

  袁紹大軍正在趕來的路途中,袁尚、高幹二人可以為質,被張燕讨要去關押,郭援、牽招二将便歸司州處置。

  司州卒兵如此強勢,雖無顯位給人,如今命在人手中,并州大将郭援卻也願改投依附,其家眷本就随在晉陽城中,前日混在民衆逃出,再喚歸便是。

  郭援都願降鄧季,牽招自也意動,隻是他父母在冀州安平國,身為将領叛袁紹,家眷不得保全,不敢便降,懇言求死,徐晃憐他心孝,做主釋其自去。

  晉陽城外休整一日,趙雲領軍先往長安去,剩下的徐晃以下六千軍盡是傷卒,隻能先留在此地調養一段時日,再歸司州。

  分到的萬餘袁軍俘虜,對戰時雖是死敵,戰後卻無大仇,不願從司州的全就地釋放,剩下的由骁騎軍順道帶往長安,按慣例挑選出卒兵充入軍後,其餘将遣散為民,充實三輔戶數。

  兩軍分人時,俘虜倒多願從司州軍,不願留歸黑山,最後不得不強行拆分,惹得張燕惱火不已。

  袁本初軍到雁門郡,已得漏網的敗兵相告,突聞逢紀施計失敗,反連累得愛子、外甥盡被黑山捉去,好懸沒氣暈。

  袁紹有四子,長子譚、次子熙、三字尚、幼子買,就老三袁尚容貌最為美俊,又是後妻所出,平日最得袁紹寵愛,外甥高幹還罷了,聽聞袁尚也遭敵擒,命懸于人,怎叫本初不心如刀割?

  此時再進軍太原,那是逼愛子速死,袁紹無奈,隻能先領軍入駐雁門的郡治陰館縣,準備遣人往晉陽去與張燕交涉,換回袁尚與高幹。

  這時候要人。就隻能任黑山敲竹杠了。

  随軍謀士有審配、郭圖、辛評三人,對袁紹後嗣事,辛評、郭圖主張立長子袁譚,審配卻與袁尚親善,幾人之前便争執不斷。此時辛評、郭圖勸袁紹道:“将軍身負國事,豈可枉顧于私?賊自持有三公子為挾,所圖必大。若使彼輩得逞。是資敵而傷我,并州不複有,大局自此壞也!聞得晉陽一戰,逢元圖計謀雖敗。黑山、司州受創卻重,待将軍領軍至,當能一鼓而克,複得太原、上黨。今鄧慕安正用兵西涼,待并州平、易縣破,司隸亦可得圖,就此成萬世之基業,望将軍勿自誤!”

  審配暴喝道:“此二人害主,當斬!”

  一語震住他人。審配方才對袁紹道:“今将軍虎踞河北。掌四州之地、帶甲十萬,人皆以為雄也!若尚不能保全子侄性命,豈非贻笑于天下?”

  以袁紹的性格,官渡之戰前夕劉備叛曹,曹操大軍親征徐州。絕好的南下機會都因幼子袁買之病而錯過,此時豈會不顧念最疼愛的袁尚?

  審配之語正給袁紹台階下,順勢道:“審正南語急,公則、仲治乃為公心!然其言有理,若兒輩受害于賊,吾失名士之望,于事無利!”

  郭圖便知已不可再勸,辛評卻大聲痛哭:“古今圖謀天下者,豈可以如婦人般以家室為念?并州失、司州安!鄧季若定西涼,河北之局自此壞也!”

  辛評說得難聽,審配拔劍怒目而視:“汝敢辱上?”

  袁紹亦怒,然而當初勸韓馥讓冀州,多有辛評之功,這時候也不好言語太過,隻冷冷道:“馬騰、韓遂合兵,西涼精騎不下十萬,司州卒兵再強亦難擋之,勝亦當受重創,數年無力!若得黑山釋顯甫、元才歸,吾再不顧它事,必親領大軍往破易城,再複戰黑山、謀司隸!便使賊輩一時得意,亦壞不得河北之事,足下且先靜觀!”

  “主公勿罪,仲治心急,一時失言!”

  見袁紹面色陰冷,恐辛評再有過激言語,郭圖急拉住他,直扯出帳去。

  冷眼見二人出去,袁紹按住怒火,與審配商議遣使與張燕洽談事。

  隻是晉陽剛破,張燕使者就已派出,與逃來報消息的軍士隔一日到陰館,直求入見本初,語道:“張平難不欲使袁公受喪子之痛,特遣某來寄語:袁軍不出雁門,貴家二子性命無憂;袁軍離并州之日,便為二子返邺城之時!”

  賊輩一時得志便猖狂,使者這般**裸的威脅,言語間已是極不敬,然愛子性命在人手中,袁紹也隻能暫時忍氣吞聲,見他不說話,審配出言問:“若吾家将軍撤軍,張燕不守信諾,又如何?”

  張燕使者笑道:“我家平難中郎将亦為世間之雄,豈有食言之事?”

  袁紹方點首道:“便依汝等之意,我軍不日即歸冀州,非但雁門郡,定襄、西河二郡也讓與之!然亦請足下轉告張渠首,待到九月初一,吾子與外甥尚未歸邺城,吾便當其等死也!必起十萬大軍,誓報此仇!”

  沒了大軍在側,定襄、西河也隻有暫時便宜張燕的。

  兩家這就算議定并州事,待使者回歸,袁軍果然撤出雁門,袁紹所置的定襄、西河二郡官吏、郡縣兵亦随之撤往冀州。

  人人都知道這隻是暫時的,日後兩家勢必還有一場死戰,待使者回報,楊鳳勸張燕繼續以袁尚、高幹脅袁紹,勿使放歸。然能如此輕易得并州四郡之地,張燕已滿意得緊,從此要以一方諸侯自居的,不肯失信失望,笑答道:“袁本初亦為一時人傑,其可再能脅之?我等并州立足未穩,若真引其動雷霆之怒,驟起大戰,并州複又易手,反不美也!”

  楊鳳道:“然亦恐放歸二子,袁紹軍複來!”

  “公孫一日不滅,袁紹一日不敢傾巢而出!”對着半空猛揮一下手,張燕道:“袁紹雖急報仇,卻亦隻好暫忍。吾等當前之急,當趁易縣未破,速安穩四郡,若能征得名士治地方、募精銳組強軍,使四郡之地成基業,東有太行為屏,何懼袁紹?”

  不待楊鳳再開口,張燕又正色道:“傳令下去,日後各部若再有擄掠生事者,我必降重罪!”

  身為賊人,自免不得諸多劣迹。偌大個并州到手,黑山各部都是喜從天降,誰還能按捺得住?袁軍撤走才幾日的功夫,各部黑山已大散,成群結隊将太原郡大戶百姓擄掠了數遍,惹得百姓紛紛外逃,由不得張燕這位新主人不發急。

  派人送袁尚、高幹兩位貴公子歸去,接下來張燕便四處遣人整肅安境,差使人等重建晉陽城,又到處禮征名士,往四郡委派官吏。隻是連鄧季如今征名士都還困難無比,真正有識之士又有幾個會被他黑山賊所用?

  隻是名義上到手的雁門、定襄、西河三郡不說,光是眼前的太原郡,黑山賊都尚不能完全掌握。張燕遣往各縣占地的小部隊和官吏,都受不同程度的阻礙,其中以祁縣為最,前後竟然一直抵抗二十餘日,直到聽聞袁紹已讓出并州,抵抗的首領方才自縛其身,開城門納降。

  黑山賊才到城下時,祁縣令就已逃走,這位領着數千縣兵和民衆堅持抵抗的并非官員,而是當地的名士,年才剛弱冠。

  聽聞此事,張燕甚奇,令押往晉陽親見其人。

  待得見,果然隻是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張燕問道:“足下領民抗我大軍,為袁紹盡臣節乎?”

  少年搖頭答道:“袁本初不足成事,某非其臣下,隻不願見鄉裡受賊兵塗炭而行此事!”

  再問,方知此人本是官宦子弟,已舉孝廉,黑山賊兵到境,縣令外逃時,他将家财盡散于城中百姓與軍士,故大得人心,方能在祁縣驅民自守。

  此人年歲雖輕,談吐見識卻都不凡。得詳細後,張燕不以為罪,倒動了愛才之心,親自松綁,好言招攬,隻是少年拒絕道:“謝過将軍!然某本不堪用,前又與鄧慕安有舊,若将軍不罪,當舉家遷往司州!”

  張燕頓時愕然,不過他度量還可,與鄧季又是天然的盟友,倒不好再說什麼,隻遣人去請徐晃來見。

  如今徐晃已勉強能正常行走,軍中輕傷卒兵亦漸痊愈,正欲尋張燕商議大軍先行,留重傷号在晉陽修養諸事,聽其相招,便進城來見。

  待見張燕座上客是位面生的少年文士,聞其自稱與鄧季有舊,徐晃問道:“足下不知何時與某家主公相識?”

  少年答道:“家父數年前亡于涿郡任上,某送柩歸鄉,于邺城遇貴軍奪棺柩,由鄧公償還新棺,故此相識。”

  這位弱冠少年就是溫恢,當年袁紹以田豐家眷老小相逼,鄧季聯合黑山賊暗襲邺城,麾下大将苦蝤殺繼母報父仇後,自刎而亡,為收殓其屍,卒兵奪溫恢父親棺木,溫恢年少膽大,尋鄧季理論,由鄧季賠償的。

  倒不是溫恢由此對鄧季心生好感,隻是如今太原陷于黑山賊,袁紹成事不足,自己鼓動百姓抵抗張燕已是冒險,再拒絕招攬就是不知好歹,其等黑山與鄧季是盟友,尋個由頭離開險地才是正經。

  破邺城之戰,徐晃已随在鄧季麾下,雖不知溫恢所言真假,不過其願往司州去,啟行時帶上就是,又不費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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