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衛将軍府戒備森嚴,所有黑鐵衛都被取消沐休,回府值崗。
預感到即将發生大事,卯時末,天尚未明,就陸續有人趕到衛将軍府。
此時天氣雖已回暖,黎明前的一小段時間卻還是很冷,黑鐵衛們将先到的人一個個引到偏廳内避寒。
至辰時二刻時,接到鄧季命令的人已全部到齊,一個都不缺。
文官除左右軍師、司州别駕之外,太守田疇以下十三人。
武将五大都督以下,五位将軍,四位偏将,主戰軍中二十四位校尉,此外多出平涼軍副将牽招,遊擊校尉艾蘭,曲水校尉陳生。
文武要人先入大廳坐齊,鄧季才領左右軍師、别駕徐庶、監察院長韓齊入座,待文武們參拜後,又從右後廊進入九位身份特殊的人物。
第一位,三崤山中太平道老人常德;第二位,鄧氏一族族長鄧承;第三位,鄧季二兄鄧仲;第四五位,衆女醫匠之師名醫張機和李當之;第六七位,閑居雒陽的老冤家兄弟馬騰、韓遂;最後兩位,本該身處牢房中的楊昀和楊立。
人群中,偏将軍伍甯狠狠地瞪着最後的兩人。
待九人在衆太守後面尋到席位跪坐下,鄧季對侍立門外的護軍校尉典韋喊道:“醜鬼,請入賓客。”
典韋高聲應諾,不一會,親引鐘繇、荀谌、張衛、閻圃四人入,在衆将軍校尉後面入座。
典韋叉腰立到鄧季身前,鄧季又回頭。對内喊道:“夫人亦領她們出來。”
伍窕拉着鄧漳。焦沁拉着鄧涉。唐珞、蔡琰則未抱幼兒,隻空手于伍艾一起低頭自左後廊中行出,齊到鄧季身後跪坐。
鄧季這才點頭:“閉廳門!”
門邊兩名黑鐵衛關閉上大廳廳門,由鮑出、鄧展等守住外間。
廳中,鄧季先左右看顧一眼,開口:“今日召諸位至,并請賓客觀禮,是有一事。欲告于天下。”
衆人屏聲靜氣中,鄧季轉頭對着鐘繇:“鐘元常為天使,奉漢天子令至雒陽,欲裂土封我為秦王,左右思至今,并不能受!”
隻要給你造成曹公勢力弱小,便與袁紹戰也不可能一戰而勝的印象,不答應封王并沒有關系,鐘繇于席上點頭:“某當回禀天子!”
鄧季視線離開鐘繇,看着自家文武們:“不受漢室封王。是因漢祚已衰,不可再為天下共主!我不日當自稱帝。豈可再為漢臣?”
今日要議事的内容,隻有田豐、賈诩、徐庶、田疇、車黍五人知曉,所以這句話一出,其餘人等盡皆嘩然!
昨日才被通知參加議事的伍窕、焦沁等妻妾們也愕然難信。
這古往今來隻有由臣下出言勸進的帝王,便臉皮再厚的逆賊,也從沒有自己開口說要當皇帝的,鄧慕安這個時候,真真是連一點面皮都不要了?
要想當皇帝,群臣中随便指使一個人跳出來開口勸進,其餘會看臉色的跟進,主人家推辭個一兩次,最後順水推舟勉強應下不就成了麼?
何必非要弄得這麼不委婉?
衛觊、鄧承、馬騰、張機、彭虎、魏延、楊阜、閻行、張衛、成公英等人,一個個全都有些理解不過來。
而反應過來後,原朝廷九卿之一的河東太守張義急先開口:“将軍,漢室四百年餘蔭未失,今天子又未聞有失德事……”
終對漢室還有一絲念想,張既、韋康亦為不滿,隻是此時厚臉皮出言稱贊未必有從龍之功,反對卻有很大可能要被算秋後賬,他們不似張義,想想剛關閉上的廳門,脖頸涼飕飕的,還是先強忍着不語。
客席上鐘繇張大嘴,半天才想起自己乃是代表漢室的天使,此時此景,不可不發聲,驟然間跳起身,手指着鄧季:“逆賊觊觎社稷,不見袁公路乎?”
荀谌在他旁邊,更不知代表袁紹的自己此時要如何表态才好,最好就是面無表情的沉默。
鄧季染傷寒病危時在現場得觀他與天子之賭的人,倒相對淡然許多,最多覺得稱帝時候未到而已,隻楊昀、楊立忍不住疑惑,不知下面還有什麼後文。
常德、鄧承、龔都、謝允等則面現驚喜。
聽到賓客喝罵鄧季,典韋幾個大跨步走到鐘繇身旁,單手按住他的肩膀,稍微用力,立即就讓鐘繇半趴在席上。
并席者交頭接耳,廳中嗡嗡聲不息,車黍離席起身,按劍走到典韋先前站立的位置,沉喝:“噤聲!”
郭援擔憂的目光中,鄧季發話:“醜鬼,無需如此!”
再對鐘繇道:“鐘元常,且收聲入席,我不為難你,否則叉出廳外去。”
若真對漢室忠心無二,鐘繇豈還會倒向曹操的?鄧季話後,典韋松開手,他冷哼一聲,果然不再喝罵,自闆着臉歸席坐下繼續靜觀。
典韋回廳中與車黍并肩而立,其他人無論如何想,勉強得保持安靜,鄧季才再道:“至于國号,我祖上谥元侯,元者,首也,開先也。我今立國,萬事皆異于前人,開世所未有,故不用舊國之号,自立國号為元,定都雒陽!自我起,子孫皆不另設年号,隻以國号計年,今歲便為大元元年!”
連這些都已經定下,自然是與田豐、賈诩等早就商議好的,隻是如何弄得這般僵硬?衛觊猜疑中,聽鄧季又念到自己:“聞諸公中,字以衛伯儒、韋元将二公為佳,今日立國事,煩請二公暫充書記。”
那邊就有黑鐵衛取來案幾、筆墨紙硯,給衛觊、韋康二人。
客席上亦以書法自負的鐘繇冷哼一聲,今日鄧季驟然欲稱帝,弄得他大為尴尬。隻是便身居如此之地。也略感好奇。不知自家的字比此二人如何。
對今日議題全知曉,田豐于席上閉目如同養神,賈诩隻顧盯着廳内衆人表情左看右看,徐庶閑得慌,開口道:“主公,某為衛伯儒研墨,觀他所書。”
鄧季點頭,田疇也随之開口:“别駕尚有雅興。臣亦當為韋元将研墨!”
大廳中安靜好一會,待他四人準備妥當,鄧季才再開口:“我立大元,當先定國策,有數事需使諸公知,細則亦需諸公等共商定!”
“其一,百官有俸祿,卒兵有薪資,天子豈可例外?天子亦當有薪俸!”
衛觊隻來得及寫上“其一”兩字,聽完這一句。筆就頓住了。
既要做皇帝,豈不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國土都是皇帝的私土。天子還需要什麼俸祿,誰來發給他?
衛觊發呆,徐庶急催他:“速記!”
衛觊回過神,忙将這句話寫上。
再次驚訝的非止衛觊一個,衆人不知鄧慕安又發什麼瘋,下面又是各種疑惑不解,不過經過剛才之事,大家還能勉強再保持安靜。
毛筆書寫慢,怕衛觊、韋康兩人趕不上語速,鄧季略停頓一下,才繼續道:“天子有薪俸,故不得私取國庫為用,犯者違法!天子俸資多寡,觀國庫之年入,以年入百一為俸資!大元皇宮内不許用宦侍,隻許設女官,後妃、子女、女官之養給,由天子自付!女官欲自去者,并不許阻,以上有違,亦為非法!”
為方便記錄,這些話鄧季說得都很慢,不過廳中荀谌、鐘繇已經快要絕倒,這樣的皇帝還像皇帝麼?如此叛經離道之事,自古聞所未聞!
焦沁、蔡琰、唐珞等婦人幾乎懷疑自家耳朵出錯,以前衛将軍府吃用全是公中給付,隻要官倉中有,使人去取來就是,夫君若做了皇帝,反要限定?大婦伍窕都忍不住開始暗中計算,若取稅入的百分之一,這府裡今年該得多少薪資?
太史慈、趙雲、孫觀等原本以為明白的,又開始迷糊起來。
鄧季繼續:“皇宮為一國顔面,乃是國産,凡修繕新建,當國庫出資,此外天子可置私産。我新立大元,亦當有惠及民,今歲起,另鑄新錢,民可以舊币換大元币,于國内通用。官府所設民屯之外,欲另置私産者,可于官府處以錢糧購宅地,自建居宅,地價幾何,由諸公共議。此宅地,平民許購半畝内(漢畝,每畝465平米),良民一畝内,三等功民二畝,二等功民三畝,一等功民四畝。文官武将各設九品官制,五品以下,宅地隻與民同,五品起,每高一品,許可多購十畝,至一品官可購宅地五十四畝為用,為天子者許夠百畝宅地。此為私産,可自買賣,或傳于後人,後人不及父祖之輩者,若多出之地宅一歲内不自賣,官府以地價收歸,官收何處地宅,可由戶主指定。此為定制,上至天子,下至平民,凡宅産逾此數者,皆為非法。”
“若更換天子,舊主遷出皇宮歸私宅,新主入宮。”
這一番長篇大論,也虧得這段時間鄧季将之背下來,第一點總算是暫時完結。
看着暈乎乎的文武們、賓客們,身後看不見卻肯定也暈乎乎的婦人們,鄧季嘴角不由露出些微笑,待衛觊、韋康書寫畢,稍歇一會,才再道:“其二,皇帝稱天子,沿用舊稱,然不可再稱授命于天,而當為授命于民!”
“伯儒、元将可先擱筆,下言無需錄之!”鄧季讓衛觊、韋康停下筆,看那邊的楊昀楊立一眼,冷笑道:“自入雒陽,治下多有欲使我立嗣者。我以為二子年幼,尚難決之,然難捺欲定我身後事之輩,府内府外何其多也?”
這話很使人難堪,但鄧季當衆提出來,是終于要定下了?
伍窕、焦沁都慌張中帶着幾分期盼,唐珞、蔡琰、伍艾三個雖事不關己,卻也凝神仔細聽着,生怕錯過一字去。
“此事數問于田師,田師皆以家事,由我自決而搪之;再問賈公、徐元直,亦如此!”
鄧季語氣雖平靜,話中卻有對田豐、賈诩、徐庶不滿之意。這下。徐晃、張遼、趙雲盡受驚吓。不知他到底還要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出來,不過仔細觀察,田豐閉目似在陶醉,賈诩仍隻打量别人,徐庶專心欣賞字迹,三位司州重臣倒都不受影響。
“諸子争鬥,害及家國,吾不喜彼輩暗鬥。若欲得,不如明争!伯儒、元将且錄!”
衛觊再提起筆,聽鄧季道:“我以為,立嗣一事,關國之興衰,涉萬民生死,豈可由一人而斷之?故定大元立嗣之制。”
非但伍窕、焦沁呼吸粗重,連鄧涉、鄧漳兩個小的聽懂後,表情也嚴肅了許多。
其餘群臣,更不用說。
“治下以縣計。五千戶以下之縣,由功民自選德望鄉老三人。五千戶以上,每多二千戶,許多選一人。選鄉老之法,由縣中功民票選,鄉老可非功民,然非功民不得投票。鄉老三歲一換,不許有任七品以上官職者。我于雒陽城中,不日當擇地建鄉老院,待衆鄉老入京。大元若失國君,立嗣何人,由鄉老院票選定。以我之意,兄弟且不得和睦之輩,豈有德焉?且能入選?”
聽到這裡,伍窕、焦沁、鄧涉、鄧漳心中滋味都不好受。
鄉老院立嗣?雖然對于鄉老一詞,《周禮》中就記載為官名,由來已久,但到現在早已變成隻對鄉野老賢之輩的稱呼了,大漢朝天子為顯尊老敬賢,多有恩诏撫慰籠絡鄉老,然而何曾有過鄧季所言之事?
怪不得自稱行世所未有事,怪不得要立國号為元!
廳中聰明的,如杜畿、賈逵、楊阜、張既之輩,已有些品出味道來,先前的第一點天子領薪俸,是家國非一體,天子公私要分明,不可斂财過度、奢侈過度;第二點授命于民,卻又反過來,立嗣的家事即為國事,不可由國君私決。兩者不一,卻何曾有鄧慕安半點私心在?
這哪裡是為私欲要進位稱帝?分明是為分權,大異于漢制,不得不立新的國度!
便是先前出言制止的張義,此時也隻有震驚和不解,正努力去消化鄧季語中之意,對漢室最後那點餘念已經完全煙消雲散。
之前的種種不滿,盡都化為驚訝、感歎,郭援腦海中想的是:此或為堯舜行事!
磐石将軍韓浩幾乎眼淚都要流淌出來了。
田豐繼續閉目養神,賈诩則盯着一個又一個張大難以閉上的嘴巴暗樂,徐庶、田疇完全投入書法欣賞中。鄧季不管别人如何,待負責記錄的兩人停筆,再道:“鄉老非官,無品秩,俸祿各縣中自給付。立國之後,我當再于雒陽城中設宮學,令教習早教文,晚習武,外以黑鐵衛守護。宮學收束脩,一等功民之家,年十六以下子弟納束脩者,皆可入宮學,其中多建舍間,分與外地功民子弟入住。欲嗣我後事之皇子,七歲起必至宮學就讀。鄉老院可時往宮學查其等德行、學問。”
“然鄉老院之職,非隻立嗣一項!選内閣、選都督、選監察院長,皆鄉老也!選立之外,尚有監管之責。平日監管,五歲大考,若昏庸、違法、失德者,不論天子、内閣、都督、監察院長,皆可投票否之,另換他賢!欲選天子之皇族子弟,需年滿二十五、歲不過六十五,閣臣、都督、監察院長亦當如此。”
“我長子、仲子歲皆隻十二,三兒更幼,待其等長成,尚需十三載,逢此亂世,不敢言長壽,諸事難料,不知我可否得活至其時。立大元國之後,我當授二兄鄧仲為皇室宗正,若我早遇不幸,二子未長成,可由二兄攝政掌國事,鄧氏族長為宗正;若我兄弟皆不幸,鄉老院可于群臣中另選賢者為君。”
鄧仲實在沒有想到,小弟居然将話說到這地步,可見鄧涉、鄧漳兩個小混帳的争鬥對小弟的傷害有多深。他想開口說自家并無才學,難任什麼宗正、攝政,可是要真推辭了,不能幫到小弟丁點忙,又怎麼忍心?想着想着,眼淚便止不住地淌了出來。
衛觊手已經抖得厲害,字迹全無平日半點美感,甚至寫了兩個錯字,還是旁觀的徐庶指出來才發現。
衆文臣身後。楊立也泣下如雨。突然拜地喊道:“主公。早有此策,楊氏豈敢再行不法事?”
鄧季搖頭歎氣:“若無你等行事,我亦不得此法。你叔侄之事,今已決下,楊昀年老,可免他一死,其戶降為平民二十年;楊信友身為重臣,行此不法。你自盡罷,家人亦貶平民二十年!”
楊立再拜:“臣拜領!此臣下該死,絕無怨言!隻求容今日得旁聽完!”
楊昀亦在一旁謝恩得活命。司州罪臣如此表現,賓客席中,鐘繇、荀谌都說不出自家的感受來,張衛也一萬個不解,閻圃則欽佩不已。
除了楊立,别人都不願出聲再打斷鄧季的話,說出對楊氏叔侄的處罰後,鄧季再對衛觊、韋康道:“再錄!”
“我不喜稱孤道寡。今立國稱帝,或有人言當改貴名。然本名雖粗鄙,卻為父母賜下,不敢擅改。季字廣用,慕安亦非偏僻,治下百姓中名、字有此者何其多也,大元天子授命于民,豈可因己名、字而令民改長者所賜?同名而已,何至于罪?故大元立國起,百姓名、字、書寫皆無需避國君諱。”
“其三,我新立國,當借衆文武之力理國事、平外敵,今定官制。”
“大元文武分立,各設九品官。文官之首,當為閣臣,閣臣為一品官,由元老院自二三品官中選,設七人,再加天子,八人共組内閣,太平衆亦由内閣共領,逢有國事,以票多定論,天子許二票,閣臣各一票;閣臣之下,設六部,分為禮部、戶部、吏部、刑部、工部、兵部,各部各掌己事,禮部兼管皇陵與三崤山,兵部不管軍,隻掌辎重給養、軍情通報、兵馬場、校尉以下武将申調人事,六部尚書為二品官,人事由内閣定奪;設尚書令管朝中書文诏令上下傳遞,禦史令管記錄卷宗,大庫令管國庫,大匠令管宮室修繕,祭酒令管文教,此五令與各郡守皆為三品官,人事由内閣定;其餘諸縣,大縣令為四品、小縣長為五品,四品官内閣定,五品及以下吏部定。其餘輔官、吏員品級尚待諸公共議。選文官之法,暫行察舉制,待後改之,然受察舉新入之官,最高隻可授四品。我今隻二州之地,故不設州刺史,以待後來,若有立,與各部尚書同品。”
“武将之首為都督,官一品,各都督府廢立人事由鄉老院定奪,各軍分屬何都督府統轄則歸内閣定;正軍将軍,官職二品,守土将軍,三品,偏将軍,四品,此三等武将人事皆内閣定;校尉為五品,自其以下皆由兵部定奪人事,軍侯為六品,百将七品,軍吏、醫匠八品,隊率九品。此外遊擊校尉歸入兵部轄;掌黑鐵衛之護軍校尉,改稱執金吾,與偏将同為四品,管宮室護衛,由天子直轄。”
聽去聽來,這定下的大元文武百官中,唯隻有最後的執金吾一個是歸天子直轄的,這位主公已将自家目前所擁有的權勢,分割得七零八落,如何一個慘字了得?
他這稱帝登基,到處有人掣肘,權勢反而比之前不知縮小多少倍去!
今日議事,别人基本都還沒說話,盡聽鄧季發言,然而衆人已經是一驚再驚,驚詫難言了。
“監察院長與閣臣同一品官,由鄉老院定職。”
“各品薪俸幾何,尚待諸公共議。此外,若無大事,大元朝廷朝中平日小朝,逢五之日沐休,逢十之日大朝。小朝之日,内閣至即可,大朝之日,京中四品以上官皆需到場,監察院、鄉老院不參政,然可遣人列聽。郡府、縣衙逢二、八兩日沐休。”
“其四,既定國,當立大元之法!”
“大元之法由内閣拟,鄉老院複審,若不得三者之二數票過,不得頒發,若此後改動、新設,亦複如此。六部官寺,監察院随時可察,刑部更當多名監察常駐!此外郡府設六衙,縣府設六曹,禮部改為文衙、文曹,管文教;兵部改護衙、護曹,平日管治安、城中清潔,若有外敵犯,亦由其招民共禦;二者之外,其餘四職皆與六部類。待内閣定大元之法,廣宣于民,日後擇善學通法者充入刑部、刑衙、刑曹任職,此後刑獄斷案,天子百官、郡守、縣令皆不許幹涉,違者非法!然若有斷案,當得監察三人以上共聽,若監察二人以為不公,交上司重審,至刑部猶尚不得決者,可由鄉老院票定!”
将刑獄斷案分離開去,由專人負責,倒是大大減輕郡守、縣令們的工作負擔,畢竟牧守一地,最煩的就是民間訴訟衆多,很耽誤時間。
一條條說到現在,鄧季也口幹,最後再說:“此四事說之,然尚缺甚多細微處,留待諸公補全。今日居此廳中者,無論文武、賓客、親舊、婦人、罪囚,能得使大元天子百官皆有人轄制之計,盡可暢言,我隻謝之,絕無怪罪處!”
鄧季表示已經說完,可是今日之事實在太過震撼,簡直就是駭人聽聞了,鄧季停語之後,衆人半天還沒有開口置一言的。
都不知道從哪裡再去指點錯處!
好一歇後,張既離席作揖:“使君恕罪!”
向主位告罪後,他急沖沖跑到韋康旁邊,湊近案幾一條條内容仔細去讀。原來是細細回想的時候,竟然多處未記住。
其它人亦反應過來,杜畿、楊阜、張義、太史慈、張遼,一個個識字的人們搶過去,團團圍住衛觊、韋康,就連閻圃、張衛、荀谌三位賓客都告罪離席,擠進人群中去再反複看記錄下來的各條内容。
徐庶、田疇很快就被擠了出來,田疇裹發的包巾被扯開,頭發散亂,徐庶布屐被踩落一隻。
人們對其它全已不管不顧,隻小心翼翼地傳閱着幾張紙,小聲念着其中的文字。
婦人不敢擠入人群中去,唐珞和蔡琰隻端坐在鄧季身後,呆呆地看着自己男人後背,如同第一次認識這人一般。
楊立斜靠在自己席位上,淚如泉下,心情激蕩,又有無數悔恨。
未幾,郭援擠出人群來,到大廳正中跪伏下,也是痛哭流涕:“主公以天下為公,乃為當世聖人,罪臣尚另懷異心,今直羞愧欲死!”
竟不待鄧季發問,主動将之前受舅舅鐘繇所勸,欲改投曹操的話交待了,唯隻沒牽連上祝奧。
田豐此時才睜開眼,先哈哈一笑,開口道:“我已強忍數日,有一言實欲告于諸公:田豐得為鄧慕安之師,實三生有幸!”
莫名奇妙贊過一句,才再談郭援之事:“事尚未發,既能悔過,何需責問?慕安、文和、元直以為然否?”
待鄧季等點頭,郭援又當衆再向鐘繇稽首:“甥今日起,至死随大元也,不複顧家,望阿舅莫怪!然得親眼目睹此盛事,阿舅尚欲往随漢室乎?”
今日對鐘繇的沖擊同樣巨大,隻是想到尚依附曹操的整個家族,總不能因自己一個就全斷送去性命,歎口氣道:“從此各為其主,你我舅甥皆勿複念!”
(老虎盡力了。在這裡先吼一聲二月份的月票、推薦票,求給賜!老虎努力,春節不斷更,求大家也澆灌點雨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