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風波再起,好戲還在後頭,準備散夥的群臣齊齊停住了腳步,瞅向還在中間擺“謝恩”姿勢的方應物......太後這次竟然要罩着方應物?
在曆史上,不是沒有賢明的太後出面保護忠良,但本朝這位周太後是個什麼貨色,朝臣都心知肚明,與賢明兩個字萬萬沾不上邊。
而且甚至相反,粗魯、無禮、刁蠻、自私這幾個字用在周太後身上那簡直再恰當不過了。這樣的人本該出現在農家小戶裡當三姑六婆,但卻因緣際會的坐在了太後位置上。
話說周太後給朝臣帶來的麻煩真不少,前文介紹過,大明朝第一次大臣集體伏阙就是因為周太後引發的。
所以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太後常常讓執政大臣哭笑不得,并仰天長歎一句:“先帝是怎麼瞎了眼才看上周太後的?”
當然,周太後對社稷也不是不重要,甚至不可或缺的相當重要。周太後最大的優點就是十分鐘愛長孫也就是太子殿下,并親自撫養,若無周太後++這顆大樹在内宮保護着太子,隻怕有明君之相的太子早被萬貴妃暗害死了。
出于這點考慮,所以朝臣對周家胡鬧的容忍度很高,生怕把周太後氣出三長兩短後,太子在宮中沒了最大靠山就要倒黴,那時候江山社稷就不穩了。
閑話不提,卻說此刻所有人都産生了疑問,這樣的太後若夥同天子與大臣作對,那是在認知範圍之内并經常見的。但怎麼會為了大臣與天子對着幹,并為了正義而出面袒護某大臣?
其中必有好戲。不,必有緣故......就連本已站起來的天子也重新坐回了寶座。
文淵閣大學士劉棉花忽然沖上前去。疾言厲色的對方應物斥道:“說!你到底如何蠱惑了太後?不然休怪朝廷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方應物仍然不說話,隻是低頭不語,劉棉花見狀,便正氣凜然的說:“老夫今日鬥膽要代林尚書在這裡審一審你!少不得要大義滅親!
你說汪直主動數次進天牢找你密談,你不想見也無可奈何,這委實令人難以理解!那汪直又不是花癡,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對你糾纏不休?你許給了他什麼好處?”
聽到花癡二字,衆人沒什麼感覺,唯有天子無意識的撇撇嘴。用嘲弄目光的掃了群臣幾眼......
如果說林尚書是第一審,倪禦史是第二審,那劉棉花這次就是第三審了。相比之下,第一審的林尚書是有意袒護,所以問的浮皮潦草;而倪禦史審的就比較深了,甚至迎合天子做誅心之論;至于劉棉花這次,看來更加深入。
方應物長歎一聲,答道:“因為在西廠時做了一個夢。”
聽到這裡,從天子到大臣微微訝異。因為這個答案實在很奇怪。完全沒有讓任何人意料到,是一句本來很常見卻不該屬于這個場面的話。
劉棉花也愣了愣,繼續詢問道:“是什麼夢?”方應物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才很糾結的說:“夢到了一位老者。”劉棉花立刻呵斥道:“不要賣關子。自己全部說完!”
方應物繼續答道:“這老者面目不甚清楚,不過自稱是老慶雲侯,托夢前來。”
此言既出。滿殿人又一次訝異。衆人知道,方應物嘴裡的所謂老慶雲侯。大概指的就是當今天子生母周太後的父親,也就是天子的外祖父周能。
周家本是京郊普通農戶。先帝英宗皇帝出外打獵時闖進了周家,遇到年幼時的周太後。而當時周太後面對英宗皇帝的表現有點潑辣,反而引起了英宗皇帝的興趣。
此後英宗皇帝便把周太後帶進了宮,然後生下了當今成化天子。這故事堪稱是古代版的飛黃騰達野蠻女友,或者是“刁蠻少女誤上大明總裁”。
隻不過在成化天子登基之前,周太後的父親周能就去世了,這個慶雲侯是成化朝初年時追封的,所以稱一聲老慶雲侯。
可是問題在于,死了二十幾年的周能與方應物的境遇有什麼關系?
已經消停半天沒有露面的倪禦史忽然上前一步,對天子奏道:“方應物敢在君前妄言鬼神之事,實屬妖言惑衆,理當問罪!”
如果沒有一個合适的由頭,在天子面前胡亂說起托夢的行為很不妥當。鬼神星象之類的事情對皇家而言是很敏感的事情,亂說話稍有差錯就是一項大罪。
方應物當然不肯認賬,連忙喊冤叫屈道:“陛下明察!臣本不想說,方才也隻字不提,可實在是要被逼着說出來!如何能是有意妖言惑衆?”
劉棉花看天子沒有做出新指示,便對二人分别道:“倪大人先退下,方應物你繼續說。”
方應物一邊整理思路,一邊慢慢的說:“老慶雲侯前來托夢,說是想叫在下幫着尋找小兒子。”
在寶座上面無表情的天子此時忽然微微動容,忍不住驚訝的“咦”了一聲。他的母親周太後排行居長,共有弟弟三人,方應物所說的“小兒子”,自然指的就是周太後幼弟,小名叫做周吉祥。
話說當年周吉祥出世後,母親便去世了,所以這個幼弟由長姐周太後拉扯着活了下來,一直到周太後進了宮才分離開。
後來周太後生下了當今天子,在登基後,周家便驟然顯貴發達。周太後父親周能被追封慶雲侯,長弟、次弟也各自封有爵位官職。
但唯有幼弟周吉祥卻在早年離家失蹤了,一直到如今仍然杳無音訊。論起感情親情,周太後與親手扯大的周吉祥自然最親近,多年來對這個失蹤的幼弟無比思念,而且周太後現在年紀大了,更懷念年輕時的人物事迹。
天子是個孝順的兒子,也很體量母親心思,這些年連連下過很多聖旨,命令京師以及附近州縣大加搜尋周吉祥的下落,但多年來始終沒有找到人。
不成想,今天卻從方應物嘴裡聽到了這個事兒,難道有線索?到底是故弄玄虛胡言亂語,還是真煞有其事?(未完待續。。)
ps:哭,我也不想總是一半一半的發,但是時間支離破碎,寫起來也零零碎碎,隻能采取這個節奏了。下午出門,晚上回來繼續補,然後開單章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