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似乎風平浪靜的地方,十三個人一路順利的幾乎到達衡州城,但是大家還是遭受了伏擊。
雖然對于大家此行的任務來說,越是接近目的地,這次進入楚地就越是會遭遇危險,其實這早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潘崇徹雖然率人占據了衡州城,可是衡州城之外的地盤還是張文表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即使潘崇徹占據了張文表的老窩,那也是有可能随時會被張文表殲滅的,不然也不用曲去疾急速前來支援。
像潘崇徹這種級數的高手,在天下間一雙手可以數過來。可是面對藩鎮軍隊之間戰場的争奪,那也是要望洋興歎。畢竟江湖上的争鬥和厮殺,和戰場可是兩個概念。
潘崇徹叫曲去疾來支援,一是戰場的需要,二是這次行動計劃的一個環節。對于這次行動的實施,幾個參與的人私下交流過許多次,才有了這次大行動的進行。
就是一路上會遇到的困難,大家都設想過一點。包括潘崇徹進入衡州城,當初大家以為會困難重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突如其來便成功了。令得曲去疾提前馳援,讓一切變得更加不可預料。
曲去疾出發的時候,也考慮過臨近衡州城會遭遇厮殺,甚至想過張文表的大軍會團團的包圍衡州城。設想過無數種沖突,最後居然是這種類似于江湖襲殺的阻擊。
世界上有很多東西無法預料。
世界上也有很多計劃,往往會變成計劃之外的計劃。
當然,世界上有很多事,往往會在一瞬間便發生改變,就如同如今曲去疾的遭遇。
一隊人數不多的楚地将士,和自己這方的馬隊人數差不多,如果不是偷襲的話,曲去疾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可是遭遇到襲擊的時候,眼見便傷了五六個人,雖然沒有死亡,也令曲去疾憤怒。
這十二個侍衛,明說是自己身邊的牙兵親衛,其實都是東關軍院的高材生。都是皇帝放在自己身邊栽培鍛煉的,不管是傷損哪一個,都是朝廷巨大的損失。
作為皇帝劉繼興器重的大員,曲去疾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據說同樣和自己一樣,守據一方開拓的郭鏡,身邊便有不少人才出來獨當一面。
曲去疾雖然沒有可以比較的意思,但是想到皇帝對自己寄予的厚望,就不想讓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敗。明顯遭受巨大的危機,但是更加激發了曲去疾心中不屈的鬥志,幾乎迸發出所有能力回擊。
自己這一方都是便裝,對方這種襲擊顯然隻是感覺到了危險,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派出來的四處巡邏的探子,應該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可以想到的是,對方雖然被自己這方占據了衡州城,依然有着不容忽視的警惕。依着張文表的性格,和他作為楚地獨當一面的封疆大員,哪裡會容許他人進犯自己,何況這次還被占據了老窩。
曲去疾心中明朗,幸好自己這些人前來,雖然抱着必勝的心态,和一路馳援喬裝而來,也沒有輕視自己的對手。
這些人确實便是張文表麾下的探子,兩天沒有攻下衡州城,雖然因為有所顧忌,也是擔心城裡的人狗急跳牆,毀壞自己在衡州城裡的根基。
随着戰況越來越明朗,張文表知道奪下衡州城隻是時間問題。他逐漸冷靜了下來,便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便是這些人不是簡單的江湖豪客,一定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建制将士。
這就意味着,城裡的這夥人可能會有一些幫手。張文表醒悟過來之後,不但發動了自己的手段,還四處派遣探子,搜尋周圍有沒有異常的一些人員。
如今的楚地衡州城附近,可以說也是地廣人稀。一時間雖然沒有發現敵蹤,張文表也沒有輕易放棄搜尋。他雖然不是一個很好的三軍主帥,但是一定是個有些計謀和能力的大将。
這些部署小範圍作戰,和對形勢分析的能力,他還是比較了得和有信心的。何況他身邊還有幾個智囊在,部署下來之後終于遭遇了曲去疾一行。
曲去疾如果知道這是瞎貓碰見死耗子的話,不知道心裡會作何感想。但是張文表派出了探子,還是大大影響了整個計劃。
作為軍中的探子,自然要求反應快,有着極強的警惕性。自然要求身手比一般士卒要強,但是也不可能和江湖上的遊俠和劍客比較。但是如今顯然超出了想象,居然有一個身手如此恐怖的高手。
一個要命的高手,一個不為人知的高手。
往往有可能決定着結局!
這個人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主腦,但是顯然極為忍耐,是一個頗有心計的人物。從這些人襲殺曲去疾十三個人開始,他一直便潛伏在樹上,也可以說開始根本就沒有動的心思。
他顯然對自己的人極為了解,或者說有一些自負,看到曲去疾這些人異類,想摸清曲去疾這些人的底細。畢竟曲去疾這些人看起來武器精良,更像是受過專業的訓練。
探子的任務便是刺探和掌握消息,一般絕對不會主動發出攻擊,除非是遭受到了危險。但是曲去疾如今在潘崇徹的教導之下,一身氣機鋒芒畢露,看起來明顯與衆不同。
跟随的這十二個親衛,雖然也是穿着普通武者的服裝,和藩鎮的軍隊完全不同。但是随身的兵器,已經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
因為這次這隊探子為首的校尉叫陳方,乃是出身張文表妻舅陳洛家族。陳洛此前受命前去零陵城馳援,即使衡州城被人占據這等大事在,他都還沒有時間趕回來,但是他絕對是張文表堅定的支持者。
作為陳家家族成員,陳方雖然不是嫡系出身,但也算對家族忠心耿耿,何況依托陳洛的關系,在張文表手下做到了校官。衡州城遭到烏龍的丢失,張文表固然暴跳如雷,對于陳家來說自然也不算好事。
即使人在軍中,作為陳家子弟的陳方,不但想自己一飛沖天,也想為張文表排憂解難。畢竟張文表可是陳家的姑爺,即使張文表很是收斂自己的想法,作為外家的陳家,自然也會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如果有朝一日,張文表能夠輝煌再上高度,陳家可是首榮的家族。陳方平時可是沒有少接受這種思想,故而接受任務之後,陳方也恨不得替張文表肅清周邊的危險。
探聽到曲去疾這些人要臨近泉溪,陳方雖然不敢肯定,曲去疾一行的目的和身份,但是陳方是甯願錯殺一百。如今不管這些人是否是衡州城那些人的同黨,但是在衡州附近出現這種勢力,對于陳方來說自然要過問。
前哨知道有人臨近泉溪,作為進衡州城的必經之處,這裡肯定是首沖關隘。陳方早早的讓人準備,首先便是讓跟随自己的分隊試探。
如果曲去疾這些人隻是屬于某個勢力,自然就此揭過便罷。如果曲去疾這些人真是有所圖,正好一并拿下或者殲滅再說。
曲去疾也許想不到自己會撞到這種運氣,心裡還想着除非是自己手下出了内奸,不然怎麼可能遭受這種有目的的伏擊。卻想不到是陳方根本不想放過任何人,以防前去攪亂張文表攻城計劃。
有很多計劃,成敗往往會在一個小人物身上,曆史曆來如是。
因為這次行動除了自己和潘崇徹,就隻有另外一個人知道,曲去疾心裡有些慎重。那個人如今就駐守在遂州,别人是不可能掌握自己動态的。就是一路而來的行程,可以說跋山涉水的避開了關隘。即使有人看到自己這些人,也隻會認為是哪家大戶的私兵,或者江湖上的豪客。
而自己如今卻遭受伏擊,而且是突如其來的伏擊。
這顯然是有些不合常理,曲去疾雖然暫時沒有時間分析,但是也知道一定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不由心中警惕更甚。
感覺到這個人的身手極高,不管是一身淩厲的殺氣,還是那自傲的威懾氣勢,都令人感到巨大的壓力。
雖然以陳方的身手來說,和潘崇徹這種級數的高手,自然遠遠不能比較。但是以曲去疾的眼光看來,陳方和自己曲家那些精銳比較也不差了。
這确實是令人驚訝的事情,雖然各地藩鎮精兵良将不少,但是真正有身手極好的人少。因為刀馬功夫和刀劍厮殺的江湖不同,馬戰好的将領不一定近戰肉搏厲害。
畢竟這個世界上,入世博取功名的人雖多,但是能夠以一敵百的人不會太多,江湖上的高手對戰方式更是不同。何況這個人顯然還是個内外兼修的高手,豈是一般軍中将校可比?
曲去疾自然不知道,陳方是不是伏擊主要策劃的人,但是毋庸置疑的便是,他們這些人有所預謀。陳方的最後出手,不過也令曲去疾警惕,自己一路隐秘而來,對方難道看出什麼來了?
僅僅因為一行人路過花橋鋪,在臨近泉溪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居然便遭受伏擊,這事有些蹊跷了看來。不說是曲去疾心裡膩歪,就是普通人都會奇怪了才是。
曲去疾跟随潘崇徹在遂州站穩腳以來,自然學習到了許多,經過不斷的融合,已經把當天跟随曲句的經驗,和從潘崇徹處得到的一起合并。
不管是經驗還是眼光,自然早就遠非當日的家奴。他能夠入得皇帝劉繼興的眼裡,不僅僅因為他是曲句的家人,慧夫人曲可兒敬重的兄長,而是因為他異于常人的遠見,不然他何以能開辟遂州大業。
可是如今哪有時間來思考這些,面對突然的半路襲殺。不管是十二生肖的手下,還是張文表的部下,隻有先擊退這些人,才能前去衡州城馳援,也才不會影響後來的将士。
對方如今看到同伴無法收拾自己這些人,他便忍不住主動出手發動了緻命一擊。
如果換成以前在興王府的話,哪怕是作為曲府有名的十大精英,面對這種級數的突然襲殺,曲去疾也一定會感覺到有些無力。這不但是出其不意的襲殺,還是江湖上的好手越級的襲殺。
但是,自從率隊到了遂州之後,因為潘崇徹的原因,曲去疾和十二生肖有了因果,一切都變得平常了起來。
和十二生肖有了因果,是曲去疾最自豪又有些興奮。這是當世最富盛名的殺手組織,可以說對外極少有過失敗,最後當真是不死不休的瘋狂組織。
可能就是十二生肖都沒有想到,接受任務前來刺殺潘崇徹。不但沒有襲殺潘崇徹成功,而且陸續賠進去了。首先便是極富盛名的美女蛇蘇卿、,繼而便是土豬、烈馬、水猴四個大将。
對于十二生肖來說,遂州城就是一個永遠的痛。
對于曲去疾來說,遂州城就是人生中一個輝煌的起點。
折在遂州城裡的這每一個大将,都是十二生肖聲名赫赫的人物,每一個也都是獨當一面的大人物。他們不但在江湖上名聲盛廣,自身的實力在江湖上也不容小觑,卻全部在遂州城身折。
不說潘崇徹心裡明白,就是曲去疾自己都知道,遂州城乃至他們自身,已經和十二生肖不死不休了。
當然,遂州城還算以潘崇徹和曲去疾為主,刺殺潘崇徹隻是一個任務,可是這四個人倒是都是曲去疾所殺。嚴格說來美女蛇蘇卿不算曲去疾擊殺,因為她是被火槍隊所傷,可是十二生肖會算到他頭上。
其餘三人折身遂州城,隻能算他們倒黴。因為潘崇徹自有傲氣和霸氣,作為名震天下的奇藝榜高手,居然遭到殺手刺殺。
如果不是身在軍營,因為身負朝廷重任,不能抽身前去找十二生肖的麻煩。隻怕若是在平時的話,早就心中一怒揮刀前行。不過潘崇徹卻也有幾分捉弄,居然便拿這些人給曲去疾練手。
最先前來的土豬,可以說是十二生肖裡最擅長隐身的一個殺手。因為他平凡的就像一個普通百姓,任是誰都不會發現他的存在。就是因為挨近曲去疾之後,透露出一絲殺機,最後反被曲去疾所殺。
很多人很難相信,因為他們沒有參與當時的情形。曲去疾卻知道那是因為土豬面對自己輕敵了,被自己在遭受了重創之後,憑借着潘崇徹的指點下,最後無情的反襲殺成功。
而烈馬和水猴對美女蛇和土豬的死因不明所以,隻知道兩個人都是死在了遂州城。以為是潘崇徹這個奇藝榜高手所為,誰知道來到遂州城之後,又成了曲去疾的靶子。
潘崇徹讓曲去疾在極度危險中鍛煉自己,讓曲去疾的身手和眼力無限提高。當然這也是征求了曲去疾自己的同意,不然的話潘崇徹肯定不會實施。
畢竟外人都知道,潘崇徹當年和曲句在軍中,那是極度不和的兩個人。至于其中真正的内因,就隻有他們兩個人自己知道。
作為一個超強的殺手機構和組織,那個被人譽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大鑽地鼠,雖然沒有再派人來遂州城,但是潘崇徹和曲去疾都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當中。
潘崇徹自然不會畏懼,自己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就算他們燒高香了,哪裡容許他們放肆。倒是開始有些在意曲去疾的安危,但是看到曲去疾挨過幾場危險之後,潘崇徹對曲去疾自然另眼相看,就是曲去疾自己都滿懷信心了。
這次的任務的特殊性,讓曲去疾自然格外小心。一路而來還算安穩,就是因為曲去疾的小心謹慎。就是此時狀态看來,曲去疾面對陳方襲殺,他的第一個反應也是。
首先想到的,以為自己再次遭受到了,十二生肖再次的刺殺。
他毫不諱言十二生肖的強大,潘崇徹曾經和他談過十二生肖的由來,和他們在江湖上的戰績和名聲。但是曲去疾無所畏懼的選擇,讓這些人成為自己成長的踏腳石。
如果十二生肖知道曲去疾的想法,想必一定會一掌拍死曲去疾。
可是潘崇徹就是這麼安排,幫助曲去疾以最快的方式成長。雖然曲去疾來到遂州城後,得到了曲家内功秘笈的全部心法,但是也不可能短短時間有所大的成就。但是這種浴血的拼殺,卻真是最好最快的成長方式。
事實證明也确實如此,因為不但身邊有潘崇徹這個明師,何況還有十二生肖這個巨大的壓力。
曲去疾都不知道自己經曆了幾場生死厮殺,尤其第二次面對土豬的時候,幾乎便被土豬襲殺。但是曲去疾挺過來了,更相信自己獲益匪淺。
即使到如今,自己身上外傷還沒有盡好,但是要說心态的話,曲去疾卻感覺到,如今的自己比什麼時候都要強大。
就好比明知如今身邊有個炸彈,但是曲去疾還是大膽的把她帶在身邊。
即使突然面對這次襲殺,他都從來沒有想過,這會是這個少婦的安排。因為以少婦的這種身手和深不可測,如果還需要用這種手段,曲去疾知道自己就更不須畏懼。
自己出發來楚地馳援,雖然行動極度的保密,但是曲去疾知道自己的行蹤在遂州城,一定無法瞞過以刺殺為主的十二生肖。他們這種隐秘的耳目,就是他們成功的主要原因。
雖然遂州城也有密黨分部,甚至曲去疾也算遂州城密黨分部的副負責人,也不敢說可以揪出十二生肖所有的探子來。這些人就像一些隐藏在地下的生物,往往都無影無形。
隻要自己一有風吹草動,對方就會無時無刻不在關注。曲去疾相信十二生肖對自己恨之入骨,雖然他們不一定知道,四個人大部分死于自己之手。
自己作為遂州城最高統領,和潘崇徹互相牽制合作,對方應該也是了如指掌。這一點曲去疾從來不會得意和自傲,可以說十二生肖對自己也會恨之入骨,因為自己和潘崇徹的原因,十二生肖在遂州可是折損了主要四名幹将。
雖然這段時間他們似乎沉默了,用潘崇徹的笑話來說,自己将要承受十二生肖更加強大的襲殺,和更強烈的狂風暴雨。
作為一個殺手組織,十二生肖還沒有過敗績,而在對付潘崇徹的時候,十二生肖的無往不利不存在了,居然被遂州城阻隔了。他們一定會調查,一定最終會知道是被曲去疾攪亂了。
曲去疾從來沒有想過去隐瞞,這是一種榮耀!
雖然危險和榮耀并存,但是曲去疾無畏無懼。所以美女蛇那四個人的身體,才會依次被懸挂,在遂州城城牆外示衆。
這也算是一種威懾!
對于一個組織來說,這不但是一種恥辱!
也是十二生肖絕對不允許的事情,可是被曲去疾執行了。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天下和江湖上都知道了,以後十二生肖還如何面對江湖上的同道,還如何去接受客戶的訂單。
感受到巨大殺機和壓力的時候,曲去疾忍不住爆發最大潛力,發出一聲巨大的暴喝。手中橫刀幾乎便是亂舞披風,擋開了原有的兩個人的攻擊。
而那胯下寶馬玉獅子,似乎也心有靈犀一般,快速的接連後退了幾步。不但讓陳方的力盡,曲去疾避開了鋒芒,而且一旁斬馬刀已經在手。
腳下在馬镫子上一跺,曲去疾人飛身而起,快速的迎空而上。斬馬刀帶起一股蕭殺的冷清,霍然便朝陳方正面斬去。
這一路的馳援,雖然看起來無驚無險,此刻遭到人數不多的一股襲殺,卻已經完全超出了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