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官也是個聰明人。
賈德道就算是放個屁,他都能聞出來吃的是什麼東西。
“是,我記得過于潦草了,先撕掉,容後補上。”
書記官懂得事理,明白賈德道的心思,要把那幾頁編排狄人鳳和孔塵的記錄給撕掉。
燕七看着書記官,挑了挑眉毛,當啷來了一句:“這位大人,我若沒記錯,行官記錄不得毀改吧,你身為書記官,竟然随意撕毀記錄,這可有更改記錄言行的嫌疑哦。孔塵大人,我說的可對?”
“啊,這……”
書記官吓了一跳,沒想到燕七對書記官的紀律了如指掌。
孔塵被燕七提醒了一句,也醒悟過來,暗贊燕七明察秋毫,于細枝末節都不放過。
他厲聲訓斥書記官:“你負責記錄各位大人的言行舉止,該當明白其意義的重大之處,焉能随意撕毀?這不是拿記錄當兒戲嗎?”
書記官急忙作揖,支支吾吾解釋:“回孔塵大人,我不是……不是撕毀記錄,是賈府尹覺得字迹太潦草了,不清不楚,要重新記錄。”
他可抵不住孔塵的質疑,這個鍋,他背不動。
要背,也得賈德道自己來背。
他可不想承受無妄之災,趕緊将賈德道給擡了出來。
賈德道輕咳一聲:“孔塵大人,是這樣,書記官沒有經驗,将前幾頁記錄的太過草率,這豈不是有礙觀瞻?我看,不如撕掉,重新記錄。”
孔塵蹙了蹙眉,沒有說話,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辯白最有力度。
燕七呵呵一笑:“賈府尹說得有理啊,行官記錄乃是重中之重,不清晰可不行。”
賈德道用力點頭:“就是,就是,還是撕掉的好。”
燕七瞪起了眼睛:“但是,撕掉就更不對了,那豈不是有更改記錄的嫌疑?要知道,我們百姓之中的代表是有權利查問行官記錄的,哪位大人在何時何地,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都要有根有據,不得作僞,不得更改。并且,以此為證據,成為曆史,留待後世評說。”
“假若,行官記錄可以随意更改,那豈不是相當于篡改曆史了嗎?這萬萬要不得。孔塵大人,我說的可對?”
孔塵特别開心,立刻敲上釘門磚:“燕公子說的極對,曆史豈容篡改?書記官,這記錄絕對不能撕,你若撕了,後果你自己負責。”
賈德道脊背發涼,勉強賠笑:“孔塵大人,燕七,你們誤會了,我可不是肆意篡改行官記錄,而是因為字迹太過潦草,撕掉之後,要書記官重新謄寫……”
燕七擠眉弄眼:“撕掉重新謄寫?那不是多此一舉嗎?為何要撕掉?既然寫的不清楚,就在後面再續寫就好了,兩份一模一樣的内容,相互比對,豈不是更加清清楚楚?”
“啊,這……”
賈德道被駁斥的啞口無言,張大了嘴巴,能吞下雞蛋。
那表情,别提多麼僵硬了。
這一下,被怼的可不輕。
孔塵哈哈大笑:“燕公子說的對啊,何必撕下來呢?就在後面補錄一份清楚的就好了。書記官,你現在就開始謄寫吧,記住,不能錯一字,改一字,否則,我必追究你的過失。”
書記官就是個小角色。
人家賈德道和孔塵、燕七鬥法,他那裡能夠說得上話?
現在,連賈德道都被燕七怼得呆若木雞,自己這個小人物,就認清形勢,乖乖聽話好了。
書記官屁都不敢放一個,乖乖的在後面謄寫第二遍。
賈德道緩了好久,才把混亂的心情平複下來。
這個記錄消除不了,對他日後的升遷影響頗大。
麻痹的。
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賈德道靈機一動,做出一副興奮的樣子,直抒兇臆:“百姓們,蓮花教乃是邪祟之教,人人得而誅之,本府尹對此深表痛心,對蓮花教之憎惡,深入骨髓……”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邁上高台,要上台大肆宣講一番。
隻要能站上高台,說一番漂亮話,忽悠一下百姓,那這份功勞,自己也能分一杯羹。
燕七識破了賈德道的鬼伎倆,站在樓梯口,牢牢堵住賈德道的身子,不讓他上樓,居高臨下道:“賈府尹,上面風大,你就不用上來露臉了。”
“你……”
賈德道忍着怒意,擠出一副笑臉:“燕公子,多謝你的好意,本府尹不怕風寒,一切,為了百姓……”
燕七冷笑一聲,落井下石道:“非要我說的明白嗎?賈府尹,你臉怎麼那麼大?還舔着臉上台搶功勞?當着百姓的面前,你就不覺得臉紅嗎?”
賈德道非常尴尬,渾身顫抖,指着燕七,怒氣沖沖:“你怎麼說話呢?竟然敢诽謗于我?”
燕七道:“我不過說了句實話、真話而已,賈府尹,我可是個誠實的人,天生不會撒謊。”
賈德道這個氣啊。
你若誠實,這天下還有誠實的人嗎?
燕七才不會讓賈德道搶走一分功勞,如此壞人,十惡不赦,還不趁着機會痛打落水狗?
燕七堵在樓梯口,對衆人大聲說道:“各位百姓,想必你們也知道,蓮花教作亂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一樁詭異的事情,可是,賈府尹一概不露面,将責任全部推給了狄大人,所有的責任,狄大人來扛。這是身為一方府尹該有的擔當嗎?賈府尹做的對嗎?”
“不對!”
“當然不對!”
“太過分了。”
衆人大呼小叫,不給賈德道一點面子。
麻痹的,錢都被騙光了,還給賈德道屁的面子。
賈德道聞言,臉腫脹了成了豬肝色。
他想要辯白,但人多力量大,他說什麼,衆人也聽不到,反而被衆人罵得半死。
燕七繼續落井下石:“還有,蓮花教的事情鬧大了,狄大人抓了蓮花教徒,賈府尹害怕擔責任,引發民變,丢了官位,竟然做了縮頭烏龜,要蘇州省府排下孔塵大人處理棘手事物。這一切的黑鍋,讓孔塵大人來背,而賈德道身為府尹,卻躲在背後樂得清閑,如此做法,是不是很過分?”
“那是相當過分。”
“這是金陵府尹的恥辱。”
“一方府尹,做了縮頭烏龜,推卸責任,何其丢臉,何其荒唐,幹脆下台算了。”
……
衆人望着賈德道,神情充滿鄙視和輕蔑。
賈德道被罵的狗血臨頭,遭受千夫所指,血壓都高了,一時間頭暈目眩,沒有了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