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豫州進入荊州,近十萬曹軍在鄳縣城内駐紮。
大軍來到,鄳縣幾乎沒做任何抵抗就獻出了城池。
鄳縣官府。
龐統和郭嘉并肩走在後花園。
“這裡的花園比皖城官府差了不止一點半點。”走在青石小路上,龐統說道:“無論布局還是園中草木,都不在一個層次上。”
“以前皖城花園是不是像如今一樣雅緻?”郭嘉随口問道。
“公子不許興建官府。”龐統說道:“那裡的花園以前是什麼樣子,如今就是什麼樣子。”
“皖城曾經也是袁術治下。”郭嘉說道:“袁術窮奢極欲,地方官府也是有樣學樣,官府的花園雅緻了,對于百姓來說其實并不是什麼好事。”
“郭公說的極是。”龐統說道:“公子好似也說過同樣的話。他還說過一句,當官的就該為地方盡心盡力,千萬不能讓當官的過的太逍遙,如果官員逍遙了,百姓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公子說過這樣的話?”郭嘉問道。
“說過。”龐統說道:“而且還是在廷議之上說的。”
“說這些話,也不怕把人都給吓跑了。”郭嘉微微一笑:“過的不逍遙,還有誰肯當官?”
“可不敢這麼說。”龐統說道:“公子說過這樣的話,學府反倒來了更多士子,許多人根本不是為了升官發财,隻是為了建立一番功業。”
“升官不發财,豈不是白讀了許多年書?”郭嘉笑着說道:“我等追求功業,為的還不是封妻蔭子,讓家人過的更好一些。”
“郭公說的是。”龐統說道:“公子嘴上這麼說,給官員的好處可是不少。做了縣令,他們每人都能分到一棟大宅子,不僅有宅子,還有田地等産業,從這些産業中,也是能得到許多好處。原本一文不名,做了公子麾下的官,從此可就是吃喝不愁,享盡榮華。”
“如果有人貪贓枉法,公子會怎樣?”郭嘉問道。
“前些日子海西縣令事發,難道郭公沒有聽說過?”龐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郭嘉微微一笑:“聽倒是聽說過,隻是不太明白,小小海西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能量,一個縣令居然能禍害那裡數月才被懲治。”
“公子不可能事事都清楚。”龐統說道:“地方又有地方的考慮,司馬仲達所以沒有懲治海西縣令,是認為還不足以應對猖希。沮公倒好,去了那裡,直接把馬蜂窩給捅了。”
“如果我是沮公,也一定會這麼做。”郭嘉說道:“毒瘡早晚要清,早些清理雖說會十分疼痛,然而疼痛的日子畢竟短暫。總好過毒瘡在身上,每天承受着它帶來的疼痛,卻對它不管不問要強的多。”
“郭公說的是。”龐統說道:“如果郭公在公子麾下,想必是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士元什麼意思?”郭嘉面露微笑,壓低了聲音向龐統問道:“難不成你還打算從曹公身邊把我給策反了?”
“我可不敢。”龐統連忙否認,随後向郭嘉問道:“我軍已經來到荊州,郭公認為什麼時候向襄陽挺進合适?”
“公子打算什麼時候來到荊州?”郭嘉反問道。
“還不清楚。”龐統說道:“公子來到荊州,少說也得一個月左右。”
“這麼久?”郭嘉問道:“士元難道沒有得到任何有關公子出兵的消息?”
“博望的消息應該才傳回壽春。”龐統說道:“公子要整備兵馬,還要籌措糧草,算下來可是需要不少日子。一個月,我已經說的是少了。”
“我們可等不了一個月。”郭嘉說道:“從這裡到襄陽還有不少路途,等我們打到襄陽,或許公子也就到了。”
“郭公的意思是,我們先出兵?”龐統說道:“我軍帶來的軍糧可是不多……”
“士元的意思是……”看着龐統,郭嘉話隻說了一半。
“我得籌措軍糧,進軍襄陽恐怕要仰仗郭公了。”龐統說道:“我軍深入荊州,後面總不能空虛。要知道,劉玄德在新野還是有些兵馬。”
“不過一萬餘人而已。”郭嘉說道:“他這次在士元手下吃了大虧,應該不會有與大軍争鋒的勇氣。”
“可我帶來的兵馬畢竟不多。”龐統又說道:“劉表在荊州經營多年,他麾下兵馬可是數十萬之衆……”
“荊州總共才多少人?”郭嘉笑着擺了擺手:“即使把整個荊州男女老幼全都算上,恐怕也是沒有數十萬。依我看,劉表能動用的大軍,絕對不會超過十萬人。”
“也就是說,我們這次能夠一舉拿下荊州?”龐統問道。
郭嘉搖頭說道:“曹公和公子的意思都是隻打到襄陽,讓劉表出些錢财,再把我們占領的地方還給他。”
“既然不是決死之戰,郭公率軍前往已是足夠。”龐統說道:“我一邊讓将士們籌措糧草,一邊在這裡等候公子來到再與郭公彙合,怎樣?”
“不怎樣。”郭嘉笑道:“進入荊州,雖然占領鄳縣不費吹灰之力,可再往襄陽挺進,敵軍必定全力阻截。士元倒是做的好盤算,我帶兵帶到襄陽,你到時和公子直接得了功勞。世上哪有那樣的好事?”
龐統嘿嘿一笑:“什麼都瞞不過郭公,其實我是料定公子來了之後,這場仗也就不用打了,想給郭公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罷了。”
看着龐統,郭嘉問道:“士元為什麼認為公子來了之後,這場仗就不用再打?”
“公子和曹公要的并不是荊州。”龐統說道:“大軍已經犯境,憑着公子的能耐,讓劉表交出劉備,再給曹家一些錢糧作為賠償,應該不是很難。”
“這麼說來我也不用進軍襄陽。”郭嘉說道:“隻要公子來了荊州,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又何必讓将士們受征伐之苦。”
“打還是要打幾場的。”龐統壓低了聲音說道:“郭公雖然不想讓将士們受征伐之苦,然而夏侯将軍在博望受的窩囊,不讓他在戰場上找回來,他又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