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周緻就安排李霖帶着兩名軍士直接去慶都縣,将自己的全部想法秘密告知陳光耀。
李霖作為寇通的親近之人,自然和陳光耀相識。周緻憑着對陳光耀的了解,陳光耀定會深切明白自己的用意,想來時間不會過的太久,他就應該率人來白嶽村,公開審理白嶽村匪盜之事。
周緻前天夜裡被匪盜們抓走,周家就亂成了一鍋粥。老爹周鐵,娘親周何氏,甚至還有小弟周少成都是整天以淚洗面。周緻是周家未來的希望,光耀門楣,光宗耀祖的事情是要着落在周緻身上的。在他們想來,周緻被匪盜抓走,必死無疑。沒有了周緻,周家的日子過的還有什麼意義?
六神無主的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白嶽村的那些鄉民們,在第二日一大早就全部知曉了周緻被匪盜抓走的消息。在他們想來,周緻并不是被抓走,而是看到縣丞大人帶走了齊彥武,這周緻顯然是溜走了。
他們無不在背地裡痛罵,甚至詛咒周緻快快死去。
白嶽村的周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範進、呂行川、車朗等周緻平時交好的那些文人朋友,自然十分關心。他們自然不會相信周緻真的會和匪盜們勾結。和周緻相處的日子久了,都知曉周緻心懷遠大,甚至是心懷天下,他是要靠着科舉考取功名走出一條路來。一個這樣的人如何就與匪盜們勾結在一起了?
他們得到周緻被匪盜抓走的消息後,都是惋惜不已。在他們看來,周緻生還的可能性已經不是很大了。但作為周緻的朋友,還必須要來周家安慰周家的人,盡快尋找周緻的下落。
劉惠等潑皮混混雖不便于公開來周家,但劉惠早已急急的吩咐那些小弟們,不惜一切代價,抓緊一切時間也要尋到周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和别人不一樣,劉惠倒是相信沒有被殺的可能。憑着周緻的狠辣和心機,呵呵!他對付匪盜自然會有一套辦法的。
隻是兩日過去,周緻悄然回家,而且還帶回來很多軍士,周家一時歡喜不已。這些軍士和被俘的山賊此時還不能公開露面,好在周家現在無人問津,他們家發生的情況已無人去關心,更沒有人過來觀望了。
天近黃昏,周緻索性把軍士和匪盜們全部安排在後院的作坊裡,準備是過上一夜的。可不成想剛剛做了安排,就聽院外有人高聲喊道,“周緻小子,出來!”
不知來人是誰,周緻急急的從作坊裡出來。
剛剛出來,還沒來及反應過來,便是被江彬帶着兩名差役牢牢摁倒在地,動彈不得。
“你小子勾結匪盜,還有膽子回來?跟我們走,知縣大人今日晚間要親自審你呐!”江彬惡狠狠說道。
江彬說着話,還在周緻身上踹了一腳,周緻當即疼痛不已。江彬這家夥嫉惡如仇,顯然他此時并不知曉知縣大人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
周緻暗暗想道,江彬是知縣陳光耀的親近之人,連他都不知曉知縣大人的心思,足見知縣大人做這等事是何等隐秘,這知縣果然不是簡單人物。
周緻雖身上疼痛,但心裡卻是分外欣喜,知縣老師來的好快不說,還如此布局,自己能拜這樣一個人為老師,也算是自己的福分了。
周緻哪裡知道,這幾日知縣陳光耀的日子很不好過,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他在去年開春來了慶都縣當了知縣,本是有一顆強烈的報國為民之心,做一個好官。可來了慶都縣就遇到了地頭蛇縣丞楊童,楊童對他陽奉陰違,處處掣肘不說,還不時的要敗壞他的名聲,弄得陳光耀被動至極。
楊童來白嶽村查看匪盜,抓捕回去齊彥武,并且在白嶽村敗壞他名聲的事情陳光耀很快就知道了。
可知道了卻一點兒沒有辦法,沒有反擊的力量。陳光耀還真是擔心周緻和匪盜勾結,若是那樣的話,他這個周緻的老師恐怕還真是說不清楚了。他自己能不能繼續在慶都縣當知縣都成了問題。
尤其是得知周緻神秘失蹤後,陳光耀每日裡更是如坐針氈。可他反複思量,還是感覺周緻沒有理由和匪盜勾結在一起,這周緻不會如此不明智的自毀前程啊。
今日得了李霖的禀報,并聽明白了周緻的意思,陳光耀的一顆心豁然開朗,精神為之振奮不已。
他清楚的意識到這應該是難得的一次教訓打壓楊童的機會。他哪裡還有半分遲疑,當即就把楊童叫來,非常嚴肅的吩咐讓楊童帶上齊彥武,他要親自去白嶽村審案。
周緻是他的學生,他要抓捕了周緻,來一個大義滅親。
陳光耀的名聲在白嶽村早已被楊童敗壞殆盡,此時陳光耀去了,無異于是自取其辱。大義滅親?呵呵!想的倒是好,可是這樣的小伎倆如何能挽回敗壞的名聲啊?
楊童并沒有過多的考慮便欣然應允,讓人從大牢裡提出齊彥武。
值得一提的是這幾日齊彥武在慶都大牢可是受刑不少,身上傷痕累累。楊童總是想撬開齊彥武的嘴巴,讓齊彥武指認周緻和匪盜有勾結。或是弄個屈打成招,刑訊逼供之類的,讓齊彥武說出來。
可齊彥武的骨頭卻是出奇的硬,在酷刑之下,接連昏死過去好幾次,卻是牙關緊咬,說周緻就是窮苦百姓,和匪盜沒有任何來往。
陳光耀召集了縣衙的三班衙役,由縣丞楊童和主薄歐陽正陪着,從慶都縣出來,大張旗鼓的來到白嶽村外。
白嶽村東北角恰有一處曬谷場,地面平整廣闊,陳光耀就将這裡作為審案之地。
好在今夜無風,隻是寒冷,衙役們亮起了火把,将這一塊曬谷場照耀的如同白晝一樣。
早已差役在白嶽村沿街喊話,說今日夜晚知縣大人要在曬谷場審理周緻。
縣太爺不在縣衙,而是下到了小村莊裡審案,這倒是頭一次聽說。況且又是審理周緻勾結匪盜,鄉民們哪裡還會顧及天寒地凍,早已熱情高漲,血液沸騰,便争先恐後的在來到這處曬谷場圍觀。
此時,江彬已将周緻帶來,周緻正跪在當場。像是在公堂審案一樣,兩邊站立着威武的衙差,前面則是放了一張長條木桌,木桌後面正襟危坐着一臉嚴肅的知縣陳光耀。在陳光耀的下手則坐着縣丞楊童和主薄歐陽正。此外還有負責做筆錄的文書被安排在一個角落裡。
眼見鄉民們集合完畢,現場安靜下來了,陳光耀重重一拍驚堂木,沉聲問道,“下面所跪之人可是周緻?”
“回知縣大人的話,小子是周緻!”周緻顫聲回答。
“周緻,你是如何和匪盜勾結,讓匪賊們來白嶽村燒殺搶掠的,還不從實招來!”陳光耀冷着臉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