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在吳經跟前始終謹小慎微,小心伺候,因為頭腦靈光,手腳又勤快,很有眼力,他很得吳經的喜歡。吳經聽他誇贊周緻,就朝周緻看過來。
見周緻已經寫好了第一篇文章,此時正在認真寫第二篇,雖然寫的還不是很多,但看周緻一刻也不停,顯然是早已打好了腹稿。
吳經也就呵呵笑道,“小永子說的不差,這人雖說比不得楊縣丞的侄兒才思敏捷,但也差不太多。呵呵!好好做,定會有一個光明前程呐!”
周緻心裡明白,張永哥之所以要誇贊自己,完全是想讓自己引起吳經的注意。可能吳經的話就能影響到這次縣試的結果。
可是,吳經這個太監俨然狗屁不通啊,他完全是以作文的快慢來裁定優劣的。再說了,知縣老師陳光耀就會聽吳經的?
在周緻想來,知縣陳光耀定會有自己的判斷,不會因為吳經說行就行的。
不過,張永哥的好心自己還是要心領了。
這樣想着,周緻索性停下筆,朝吳經和張永笑笑,吳經呵呵笑着早已朝前走去,張永卻是停在了周緻身邊,用力捏了捏周緻的肩頭。此時不是說話的地方,但張永這一捏,就全部表達了他此時的心理。張永沒有忘記自己這個兄弟不說,還時刻在惦記着自己。
他這是在給周緻力量,盼望周緻能一考中第。同時他又何嘗不是在給他自己力量啊?前途是光明的,隻不過還需要時日慢慢積累力量才行。
吳經慢騰騰的巡視完了考場,在陳光耀和楊童的陪同下出去。
剛剛走出考場門,縣丞楊童就谄媚的笑道,“吳公公這次出宮來了我慶都縣,可是要多多住上幾日歇息歇息。正好也可以讓小人表示表示對您的孝心呐!”
“咱家隻是路過,就不歇着了,呵呵,這就走了!”吳經笑道。話是這麼說,一雙小眼睛卻是盯在了楊童身上。
剛才楊童說的話他聽的真切,楊童說是要孝敬他。呵呵!這孝敬嘛,自然是要給楊童機會。
君子愛财,取之有道。
對一些地方官員的孝敬,吳經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畢竟吳經在宮裡能混下去,處處都需要銀子。況且在吳經看來,地方官員能孝敬他,那是他們看的起自己,給自己面子。
呵呵!這年月,你給别人面子,别人就會給自己面子,大家都有了面子,才能更好的混下不是?
楊童和吳經隻是這樣簡單的對話,就讓楊童摸清楚了吳經的脾性。楊童家在縣城開着特大的絲棉行,是慶都縣最大的富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能巴結上宮裡的太監,那無疑是尋到了一個巨大靠山,這樣的機會楊童豈能放過。
吳經在慶都縣稍作停留,過了午時就帶着楊童送給他的六千兩銀子回京了。
而此時的縣試也剛好了過了兩個時辰,考場開始放頭牌。
做完考卷的諸生,還有那些根本就一個字也寫不來的考生都交卷離場。
楊金山、嶽書震和周緻交了考卷。楊金山志得意滿,那一張臉喜悅的就像是盛開的菊花一樣,恰巧瞥見嶽書震走在他身邊,不陰不陽的說道,“嶽叔這次縣試做的不差啊,隻是比小侄稍稍差了一些,呵呵!等着吧,小侄這次縣試是必過的。
對了,嶽叔可曾注意到那個周緻,呵呵!那小子還什麼才思敏捷,很得曲老教谕的喜歡,狗屁!還比不過嶽叔呐!
嘿嘿!小侄的要求很簡單,就是盼望能過了縣試,嶽叔啊,您可就不一樣了,您是要高中案首的。小侄盼着兩日之後張榜,您就是案首呐!”
嶽書震早已對楊金山膩煩透頂,惡心不已,幾乎連正眼看沒看楊金山,便兀自走開。
他此時心情煩躁,這次能中案首嗎?他心裡惴惴不安。
周緻氣定神閑的出了考場,齊彥武和範進在外面正翹首張望。見到了周緻,兩人就急急的過來,範進從周緻那一張平靜的臉上早已洞穿了一切,笑道,“呵呵!周緻賢弟,走!回客棧,等上兩日就會張榜!周緻賢弟這次必中案首!”
周緻淡然一笑,并未說話。
在周緻想來,縣試的兩篇文章他都盡了全力,自己眼下作文的水平就是這樣了。行與不行,此時說什麼也是無用。
很想中了案首,可是别人的考卷做的如何?所謂高手在民間,興許在這幾百考生中真有比自己厲害的人物。唉!若真是那樣的話,隻能說自己時運不濟哩。
三人回到客棧,點上了一桌酒席,說說笑笑的吃喝起來。
雖說在後世經曆了很多次考試,周緻的心理已非常成熟,但這兩日卻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等待揭榜的日子是難熬的,這兩日周緻的心情就仿佛是回到了後世在等待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日子,他心裡也不時的忐忑起來。
越是揭榜的日子臨近,周緻的心情越是緊張。
範進好像比他還要焦急,在客棧幾乎是如坐針氈。他時不時的就要跑出去客棧,去縣衙門口看一看,希望能盡快得出縣試結果的消息。
好在兩日的時間很快過去,這一日過了午時就會放榜。
現在時辰還早,周緻、範進、齊彥武三人早早的吃了午飯,剛要去縣衙門口等待。呂行川、車朗、魏好古等人卻是從外面進來。
他們自然也是對周緻縣試的結果非常關心,幹脆就在放榜之前趕到了縣城。
“幾位賢弟在家也是坐不住了嗎?這有何可擔心的?為兄早已讓周緻賢弟将他的文章寫出來看過了,為兄看來周緻賢弟這次的兩篇文章寫的無懈可擊,真可謂妙筆生花。
老夫這麼多年來,看過的縣試文章,就沒有能好過周緻賢弟所作的這兩篇的。依老夫看來,周緻賢弟這兩篇文章就是參加府試、道試都有高中案首的可能,就不用說是小小的縣試了。
這次縣試案首非周緻莫屬!”範進見到了他們便故作鎮定的笑道。
“範兄可不能如此說,等會兒放榜,那案首若不是小弟,還不是要小弟羞死呀!”周緻笑道。
“呵呵!都不要争執了,馬上就要放榜了,我等先去縣衙門前等待吧!”車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