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周鐵更為自豪的是回到家中,周何氏向他說起那未種上麥的半畝田,周緻種植了蔬菜大棚。隻是短短兩個月的光景,就賺下了五十多兩銀子,并且在年前還會賣上一茬韭菜,還會有不少的銀錢可賺。
尤其是親眼看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和一串串的銅錢之後,周鐵的那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好久之後才緩過神來,繼之的是精神煥發,萬分欣喜。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周緻的功勞,當初他是錯怪了周緻,周鐵心内歉疚不已。可真若是讓周鐵給周緻低頭認錯,周鐵自然是不會做的。
周鐵雖然剛剛四十歲,但腰闆卻總是直不起來,尤其是在外人跟前,周鐵更是木讷萎靡,低聲下氣。可就當他看到了那些銀子之後,腰闆在瞬間就筆直了起來,言談似乎也跟着多了起來。
他這樣的表現惹得周緻不禁暗笑,但更多的是高興。一家人團聚了,老爹周鐵又心下歡喜,這就比什麼都幸福。
昨夜周緻一夜未歸,雖然天冷的厲害,蔬菜大棚卻一點兒沒有受損。那幾個學習竅門的農人比周緻還要細心,照看的十分周到妥帖,這讓周緻也是十分歡心。
老爹周鐵回來,尤其是得知周緻那蔬菜大棚能賺錢,本來渾身酸痛的他,立時就有了精神,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在家飽飽的吃了飯,便興沖沖的去了大棚,言說這以後就不用周緻去照看了,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至于周緻嘛,周鐵說的非常堅決,現在家裡有了銀錢,周緻就安心讀書,讀書累了可以寫些春聯。
真可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老爹周鐵的變化也太大了,由原來的不支持周緻讀書,一下就轉變了觀念,說周緻日後定會考一個功名出來。
蔬菜大棚因為有農人的幫忙,其實并沒有多少活計了。周緻索性就依從了老爹周鐵,專心在家讀書習字,偶爾去大棚轉轉,可就是偶爾去上一次,還是要被老爹很快攆到家來。
這樣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四天,值得一提的是周鐵被周緻帶領着一幫混混潑皮從辛莊救了回來的消息不胫而走,
尤其是在鄰人李嬸兒,那長舌婦人添油加醋的宣傳之下,白嶽村很快便盛傳“冷面人屠”周緻帶人在辛莊打了個幾進幾出,幾乎一夜之間就差點兒踏平了辛莊。辛莊的百姓們此時就是連做夢都不敢夢到周緻了。
對這樣的傳言,周緻隻是一笑置之。
這一日是臘月十四,大棚裡的韭菜再過上兩日便可割第二茬了,正好可以趕上年前賣上幾日。
周緻早早起身,讀書喂馬習字,剛剛吃了早飯,呂行川家的那丁姓老仆急急的走進了周家。丁姓老仆早已改變了對周緻的态度,此時對周緻萬分尊敬,他見到了周緻旋即滿臉堆笑,道“周家小哥,我家少爺今日有請周家小哥,讓小哥一定要過去一趟。”
周緻自打從呂行川家借書回來之後,這些日子就再也沒去過呂行川家,今日呂行川突然有請,讓周緻好生納悶。簡單收拾了一下,便緊随着那丁姓老仆去舒呂村。
路上周緻才問道,“老管家,行川兄讓我過去是為了何事?”
丁姓老仆慌忙道,“據少爺說是有幾個遠方的貴客要來,讓周家小哥去見見面,也好認識一下。至于是哪裡的貴客,叫什麼名字,老奴卻不知曉了。”
周緻輕輕點頭,越發納悶。
遠方的貴客,行川兄一個鄉下的童生,他不愛交際,輕易不出門,如何會認的遠方貴客?真是搞不懂了。
不過周緻明白,既然是呂行川讓自己前去認識,一定是想讓自己多結識幾個朋友。因為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必須走科舉一路,考取功名。在這條路上多幾個朋友,對日後會大有幫助。
随着丁姓老仆一路快走,五六裡的路程很快便到。
剛剛進了呂家的大門,範進和魏好古便迎了上來,範進笑道,“周緻賢弟來的好快,呵呵!我和好古賢弟昨日便得了行川的訊息,說今日有貴客登門,我們兩個就來這外面等,誰料想到了現在那貴客還沒有來呐!這呂行川,莫不是在耍弄我們吧?”
範進的話音剛落,呂行川穿着新鮮的從後院出來,笑呵呵道,“是範兄又在說我的壞話吧?哼!你這個範進,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哩!哪一個要你來了?我隻請了好古賢弟和周緻賢弟,你卻賴皮的也跟着來了。若是不願意等,盡可現在就回去。”
呂行川其實是個不愛說笑的人,可在範進跟前卻什麼都敢說,也不擔心範進會惱火。
是呀,兩人的關系莫逆,再加上周緻,甚至再加上魏好古,都是有共同志向之人,也都是不拘小節之人,自然随意說話。
那範進果然臉色一沉,道,“哼!走就走!誰還稀罕你呂家了嗎?”
嘴上這樣說,可就是腳下不動彈。
四個人便說說笑笑起來。
今日天氣雖然依舊冷的厲害,但周緻多穿了一件新棉襖,這是娘親周何氏剛為他做成兩日的,周緻也不覺得冷。尤其是和他們三個人說笑,周緻更是感覺心情舒暢,好像眼界也跟着開闊不少,渾身有一股熱血在快速流動似的。
四人正在說笑間,門外響起了馬蹄聲,四個人急急的步出院門。
一輛馬車随即停在了大門口,從車上很快跳下三個人。三人年齡差不多都在二十幾歲,生的相貌均是不差,隻不過他們的穿着卻很不相同。
三個人的個頭都相仿,下車之後都是滿面笑容,呂行川急忙上前見禮,道“行川見過三位賢弟,三位賢弟一路車馬勞頓,好不辛苦,快快裡面請。”
範進、魏好古和周緻雖不認識這三個人,也是急急的上前拱手,很是恭謹。
三人便随呂行川進到院中。
一邊走,呂行川一邊把範進、魏好古、周緻等三人介紹給了他們三個。這三人都很是知禮,和範進魏好古周緻拱手見禮。
呂行川指着一位外罩一件華貴狐裘,面目白皙的青年男子介紹道,“這位是南直隸江陰人氏,姓徐名經,字直夫,是今年的新科舉人。直夫賢弟的學識冠絕建甯府七縣,甚是了得!”
周緻聞聽,頓時就是一驚。
作為後世名牌大學的高材生,若是沒聽說過明朝時候的徐經,那可就讓人笑話了。比他更有名的還有一個徐霞客,這位徐經便是徐霞客的高祖。
周緻不禁又細細打量徐經,見徐經面目白皙,布滿了光亮,雙眼雖說不大,但卻很有光彩,神采奕奕。周緻暗暗想到,呂行川哥哥竟然認識了這樣一位人物,看來今日這三人來頭均是不小,不知另外的兩個人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