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緻叮囑胡哲,失火的事情既已發生,無法挽回,眼下需要做的是盡快振作起來,過好胡家現在的生活。
最後周緻目光一寒,正色道,“這失火之事若真是有人故意為之,雖說現在沒有留下痕迹,但終歸有一天會露出馬腳有迹可循的。
此事要從長計議,慢慢暗地調查,有一天真若是查出縱火之人,一定要讓他償還今日我們失去的一切,要他付出更為慘痛的代價。”
他像是說給胡哲聽,更多的又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家人就是周緻的逆鱗,這胡哲是他未來的姐夫,他此時俨然把胡哲當成家人了。誰欺負了周緻的家人,周緻定然會百倍還回去。可能現在他的能力還很有限,但他相信終有一天他會做到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隻不過還需要時日而已。
從胡家出來,範進告辭回家,父子二人便步行回白嶽村。
胡家失火的事情周緻更願意相信胡哲的話,不是什麼天火,而是有人故意為之。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周緻和老爹周鐵說了一聲,便轉道去了南莊。
和南莊劉惠也有些日子不見了,周緻一來是看望一下他,二來則是讓劉惠悄悄的查查高昌鎮胡家縱火的事情。
在周緻想來,那膽敢縱火之人必定不會是什麼老實巴交的百姓,極有可能是混混潑皮一類的人。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這高昌鎮附近混混之類的人定然會和劉惠有所交集。劉惠發動他的那些小弟們去暗暗調查,是有可能查出真相來的。
周緻和劉惠見面之後,周緻将胡家發生火災的事情說過,劉惠幾乎沒有思索,便一口斷定是有人幹的。
很明顯,像是放火之類的事情劉惠和他的小弟們自然是幹過不少,他是個有經驗的人。
用劉惠的話說,哪裡有那麼多的天火?若是天火為何别人家的鋪子未失火,就是相鄰着胡家絲綿鋪子的其他人家的鋪子也會完好無損呢?
當然了,至于在胡家鋪子縱火之人,劉惠現在自然是不知道。
不過他倒是很爽利的說道,“周緻賢弟,為兄早已說過,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兄弟,你周緻的事情就是我劉惠的事情,你且放心,這件事情我劉惠定然會查個水落石出,将那縱火之人交到賢弟手上。”
他說的斬釘截鐵,堅決至極。
什麼是兄弟?這就是兄弟,隻要是你一張口,他便慨然應允,當成自己的事情,甚至比自己的事情還要重要的事情去辦了。
感謝劉惠的話無須說出,周緻和劉惠又閑談了一會兒,天近黃昏,周緻從劉惠家出來,方才回家。
胡家鋪子失火的事情算是一個小插曲吧,周緻回家之後,便将這件事情放下,又專心讀書習字了。
小考越來越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于讀書了。周緻此時已能寫出中規中矩的八股文了,隻不過還欠缺潤色,形成上好的文章。這就需要他不斷的揣摩和讀更多的書。
每隔上半個月,周緻便會去呂行川家,将自己寫的一些八股文讓呂行川、範進和魏好古等人審閱,提出他們的意見。
他們雖然也隻是秀才或是童生,但畢竟讀了很多的書,他們的八股文做的還是很不差的。
眼下沒有名師,虛心向他們求教是周緻不二的選擇。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着,一晃就又是将近一個月,轉眼到了七月初八。
四畝地的土豆已全部種下去,老爹周鐵在馬廄裡忙了一通,十分欣喜的看了一會兒那官馬碩大的肚子。按照日子的計算,官馬生産也就是這幾天裡的事情。
按照大明官府的規定,養稞馬每三年必須要繳納馬駒一匹,若是繳納不出,官府會罰銀六兩。
周家現在才養了一年的稞馬就要産馬駒了,這匹馬駒生産下來交給官府,那剩下的兩年裡,官馬若是再産出一匹馬駒,官府可是要用五兩銀子回收的。
代養官馬本是官府攤派給百姓們的一件苦差事,費力不讨好。可真若是有了銀子的獎賞,那倒是成了一件幸運事呐!
周鐵剛剛到了院裡,“破謎童子”王老伯一臉沮喪的進了院,他後面還跟着一個年約五十歲的老者。周鐵認識那老者,正是陳家的老管家名叫陳燈。
這陳燈作為陳家的管家,主多大奴多大,平時也是昂首向天,蠻橫霸道。
此時陳燈兩手提着兩個碩大的禮品盒,正一臉喜氣的看着周鐵,瞧他這副模樣,俨然是變了一個人。要知道,他以前見到了周鐵,都是連眼皮都不會擡一下,更談不上朝周鐵這般友善的笑了。
周家自從有錢了,周鐵的腰杆子也硬了,他先是朝王老伯打了聲招呼,道,“王老兄今日有何事?”
不知為何王老伯那張臉瞬間紅的發紫,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他身後的那陳燈卻是向前走了兩步,笑呵呵的說道,“周鐵,周大兄弟,老朽來尋你,自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哩!”
周鐵一愣,周家向來和陳家沒有來往,隻是在去年周緻因為打賭得罪了陳文舉,可陳家好像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報複的迹象來。
正在這時,周緻從屋裡出來,周鐵忙說道,“小緻,過來,陳家的陳管家有事。”
在周鐵想來,陳燈登門好事不一定會有,但定然是不小的事。周家在遇到大事的時候,周鐵早已習慣了讓周緻處理,畢竟每次周緻處理的都章法有度,很合他的心意。
周鐵就常常想,先不說周緻讀書能不能考出個功名,單是讀書多了能處理事情就要支持周緻讀書。
周緻心下苦笑,暗道,老爹現在是啥事也不想管了,隻是把事情交給自己。
不過細細想來,八成是娘親不知和老爹磨叽過多少次,遇到了大事情讓周緻處置,周鐵是處理不了的。這樣看來,周鐵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是聰明之舉。
周緻見過了王老伯和陳燈,便旋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他們二人進屋。
周鐵雖然不親自處理事情,但他是必須要跟着旁聽,必要的時候還是要插上幾句嘴的。
在裡屋落座之後,周緻旋即問道,“不知王老伯是為了何事而來?”
“破謎童子”王老伯尴尬萬分,臉色更是賽過了那雞冠子,含混道,“老夫不和你們說,讓陳管家和你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