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經當即毫不遲疑的帶上張永,楊青楊金山父子,以及楊家的幾個機靈的家奴直奔周緻和鐵飛花所在的客棧。
吳經仍然坐着那頂軟轎,由四個人擡着,一路之上吳經都是微微眯着小眼睛,在衆人的前呼後擁之下。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很是美妙。人呐,活一輩子還不是要圖個榮華富貴,人前顯盛,被人尊敬看得起麼。
如果說在皇宮裡,吳經時不時的還要當孫子,可在這慶都縣讓他真正體會到了當大爺的美好感覺。他暗暗琢磨道,奶奶個球的,還是當大爺好,咱家若是能在這慶都縣長久呆下去該有多好啊。
不過這次偷偷跑出來,大太監李廣可能還不知曉,真若是讓他知道的話,怕的是還要挨一頓臭罵呐。
不過怎麼說起來,這慶都縣也是小了些。咱家還是要想辦法向上爬呀,有一天真若是混到了李廣那個地步,咱家也就知足了。甭說是在這小小的慶都縣,就是去了保定府,甚至在整個皇宮,還有誰敢看不起咱家,不把咱家當成大爺看呐。
他心下這樣胡思亂想着,卻連彭澤的到來能不能解救楊童想都沒想。在他看來,他怎麼說也是李廣的人,他又和彭澤有些關系,彭澤怎麼說也是要給他這個面子的。要知道,不給他面子,就是不給李廣面子。
呵呵!彭澤可能惹得起咱家,但怎麼說他也惹不起李廣吧。
吳經等一行人到了客棧,但見陳光耀和彭澤正在低聲說話。而在彭澤身邊,還有一個七八歲的男童,那男童此時正眉飛色舞的和周緻交談。
小男童正是彭澤的兒子彭雨。
今日天色剛明,陳光耀派出去的差役就見到了知府彭澤。差役将詳細情況說的很清楚,彭澤聞聽,一時也吃驚不小。
彭澤對楊童在慶都縣的所為其實早有耳聞,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楊童在慶都縣很是霸道,對陳光耀陽奉陰違,他和陳光耀素來不睦。不過,要說楊童和江洋大盜勾結,彭澤還是真沒有想到。
陳光耀是來讓彭澤拿主意的,彭澤尤其是聽說是周緻抓住了楊童的把柄,要抓了楊童,不禁為周緻就有些擔心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彭澤雖和周緻少有往來,從表面看他似乎對周緻漠不關心了。其實彭澤卻一直在記挂着周緻,一個原因自然是周緻考了小三元,俨然是保定府的人才。再有一個原因,周緻可是彭澤的夫人和兒子的救命恩人。
知恩圖報,彭澤如何能忘記這份大恩。
可巧的是彭澤的兒子彭雨正在身邊,他隻是聽到了周緻的名字,就吵嚷着要去慶都縣了。
周緻俨然是小彭雨的偶像,在幾個月前見過了周緻一面,就再也沒有見過,此時他對周緻早就十分想念了。
彭澤料想要治楊童的罪,陳光耀的分量必定不夠。他和陳光耀關系一直很好,所以當即決定親自領着人來了慶都縣。簡單了解了情況之後,彭澤不禁更是擔心。
這個周緻,真是讓人不省心呐!楊童若真是有罪,他就是跑到了天邊,也難道法網。抓他隻不過是早一天遲一天的事。
可周緻這樣一鬧,雖然說早早抓了楊童,讓楊童不至于狗急跳牆,逃脫了,但楊童背後之人吳經可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即使吳經能夠對付過去,可那吳經身後的李廣可就對付不了了。
這下周緻得罪了吳經,還得罪了李廣,這未來的前程堪憂啊。
不過,彭澤不得不佩服周緻的膽量,嫉惡如仇。暗道,我還真是沒看錯了他。
至于抓捕楊童,陳光耀沒有出面,在彭澤想來,也是情理之中。陳光耀身在官場,瞻前顧後,考慮的多一些也無可厚非。
初生牛犢不怕虎,大明此時可能正需要的是周緻這樣的人才。
小彭雨更是對周緻挑起了大拇指,興奮道,“周緻哥哥真是好樣的,抓了那大壞蛋。
我以後也要學周緻哥哥的樣子,抓盡天下的大壞蛋。”
鐵飛花取出了兖州知府王元正的名帖,彭澤對兖州能有這樣一位幹練果敢的捕頭羨慕不已,暗歎王元正走了好運。一時間,彭澤就對鐵飛花生出諸多欣賞。對周緻能在短短時間内結交了這樣一位朋友,更是心中歡喜。
吳經趾高氣揚的下了軟轎,彭澤急忙上前施禮。
論起官位,吳經和彭澤差出不少,可吳經是宮裡的人,彭澤自然不敢怠慢。
雙方寒暄了兩句,吳經便說道,“彭大人既然親自來了,那此時楊童在哪裡?為何還沒見到楊童。”
他的意思很明顯,他以為周緻和鐵飛花早就放了楊童。畢竟在他心裡,彭澤可不是那麼不開眼的人,何況他和彭澤素來關系不差。
彭澤賠笑道,“吳公公,楊童和江洋大盜謝頂天勾結在一起,禍害百姓,為害鄉裡,在慶都縣影響頗大。下官早已詢問過了那謝頂天,謝頂天供認不諱,可謂證據确鑿,這楊童着實該抓啊!”
一句話,讓吳經頓時色變。
“怎麼?莫非彭知府是不給咱家面子喽?彭知府是在偏袒一個鄉下秀才呐。那個叫周緻的鄉下秀才膽大妄為,深更半夜竟然跑到了楊童家裡,吆五喝六,胡作非為,最後竟還抓走了楊童。
彭知府,這樣的秀才難道還配有秀才的功名嗎?咱家就是想讓彭知府盡快了革了他的功名,放了楊童。”吳經冷着臉說道。
彭澤的一張臉也很快陰沉下來,道,“下官知曉吳公公和楊童關系不差,但下官剛剛說過了,楊童勾結江洋大盜,證據确鑿,理應治罪。”
既然吳經啰嗦,揪着這事情不放,那彭澤索性就又重複了一遍。說到這裡,彭澤随後又補充了一句,“吳公公,這和江洋大盜勾結的罪名可是非同小可,下官可不能貪贓枉法啊。想來吳公公也明白這裡面的重要,難道公公硬是要下官放了他麼?
至于那周緻,在下官看來,他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彭澤想到,反正今日也是要得罪吳經,那索性就得罪到底,不留任何餘地。周緻一個秀才都不懼他,能為百姓們除害,難道自己一個堂堂的知府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