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院落是國子監學生們的上課之所,面積很大。在院的正中央矗立這一尊孔子的雕像。顯然那叫大武的俊美少年就是對這雕像發火。
小李鳳的這一句話俨然十分管用,那俊美少年稍稍愣怔了一下,便在院中繼續怒吼道,“出來,都給我出來,難道國子監的人都死光了嗎?程敏政,你不是祭酒嗎?這事兒應該歸你管。”
今天跟他來的仍然是那五名侍從,為首的侍從慌慌張張的上前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主人,這是國子監,老爺子知道了您在這裡鬧騰,是要怪罪您的,怕的是日後老爺子就再也不讓主人出來了。
主人呀,您可别忘了,我們可是偷偷溜出來的。”
這侍從的話對那俊美少年震懾力顯然不小,俊美少年旋即住口,皺着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低頭瞅着小李鳳,好像要小李鳳改變剛才的說法。
可熟料小李鳳是鬼精靈般的人,和這俊美少年相處的日子久了,在俊美少年面前說話十分随意。
小李鳳伸出小手指在她自己那尤為嬌嫩的臉上輕輕一刮,笑着說道,“大武哥哥好不知羞,剛才還大聲嚷叫着要國子監的人都出來,将雕像移動到别處,可就因為那個家夥的一句話,大武哥哥就聽話了。
我還以為大武哥哥是了不起的人,你那幾個仆從很聽你的話哩,沒想到大武哥哥原來是怕了他。”
前些日子,因為這五名侍從要欺負齊彥武,小李鳳便對他們沒有印象,此時不禁就這樣說。
男人都是有自尊的。尤其是這俊美少年,自尊心尤為強烈,他被小李鳳這小萌妹這樣一奚落,旋即火氣便上來了。
他冷冷的瞅了一眼那個侍從,呵斥道,“丁強,你好大的膽子,我決定的事情難道可以更改麼?剛才你說什麼?哼!我的事情難道要你來管嗎?”
那叫丁強的侍從一愣,在他心裡恨極了小李鳳,暗暗罵道,“真是多嘴多舌的一個黃毛小丫頭,沒這小丫頭就壞不了事,都怪她。”
心裡這樣罵着,但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流露。隻是朝俊美少年唯唯諾諾的說道,“小的知道錯了,小的知道錯了。”
俊美少年餘怒未消,說道,“知道錯了應該如何懲戒?”
丁強幾乎毫不猶豫的便說道,“掌嘴,抽耳光!”
俊美少年大武得意的看了一眼小李鳳,見小李鳳臉色平和,顯然并不感覺有多麼好玩兒。
也難怪了,小李鳳和這俊美少年大武玩耍了差不多半個月了,見過了好幾次俊美少年懲戒這五名侍從。每次差不多都是互相抽耳光。小李鳳見慣了,也就感覺沒有新鮮勁兒了。
俊美少年心念電轉,旋即便有了主意,朝丁強說道,“這次不是打耳光了。剛才我不是要國子監的人都出來嗎?到了現在他們還沒出來,顯然是沒有聽到。尤其是那程敏政個老東西,老眼昏花,老态龍鐘,耳朵還背了。你們都給我大聲喊,叫他們都出來,将這孔夫子雕像移到其它地方去。”
五名侍從中,除了丁強之外,本來他們還在暗暗慶幸。今日可算是沒有我們的事情了,都是丁強惹下的。丁強這是自作自受,誰叫他願意當我們的頭兒呢?出頭的椽子先爛,這話說的一點不差。當頭兒是要擔責任,而且弄不好還會被主人給弄死的。
可他們萬萬想不到主人竟連他們也捎帶上了,一時間就懊惱不已,心裡早就不知罵了丁強多少次。
可無論怎麼罵,主人的話還是要聽的,主人要做的事情還是必須要做的。盡管每個人都知道,這樣的事情做了,一定會惹來麻煩,但此時卻什麼也不敢說了。
于是乎,這五名侍從站在院中,扯開嗓子喊叫起來。“國子監的人都出來,我們主人說了,你們都出來。程敏政程大人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就快快出來,我們主人發怒了!”
這五名侍從一起喊叫,每個人的聲音都甚是洪亮,此時用足了力氣,都是脹的臉紅鼻子粗,模樣甚是不雅。小李鳳見了,忍不住咯咯的笑個不停。
好像小李鳳的心情直接就影響着俊美少年大武。他見小李鳳高興了,他的那張臉上也就露出了笑容,得意的呵呵笑着。
如果說剛才俊美少年一個人喊叫,聲音還不夠大,可現在這五名侍從的聲音可謂震天了,陣勢也非常之大。廣業堂裡正在授課的司業諸葛後臉色鐵青,停止了授課。
他想到,國子監是清淨之所,是天下才子們讀書的地方,是要為朝廷培養人才的。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裡大呼小叫,難道以為國子監是他們家開的嗎?
諸葛後冷着臉說道,“都随老夫去看看,看是何人在喧嘩。”
不得不說諸葛後雖是一代大儒,才學不淺,其實也是很懂些為官之道的。他若是為官,也定會是個高手。隻不過諸葛後對做官不感興趣罷了。
他想到,外面的人既然有膽量在院裡叫嚷,定是來路不小。既然是讓大家都出去,那索性就滿足他的願望,大家都出去,也好對他震懾一番。
像是徐奎壁、郭勳和蔣倫之流的,早就坐不住了。他們本來就對讀書聽課沒有興緻,聽諸葛後沒完沒了的講授更是心煩。外面來的是誰呀?如何比我們“京城四少”還牛逼啊。這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周緻此時也是心情郁悶。他倒不是對那叫什麼大武的人,以及那幾個侍從關注,他更擔心的是小李鳳。自己早就叮囑過齊彥武,要看顧好了小李鳳,老實本分的在國子監呆着,不能惹是生非。可剛才明明聽到了小李鳳在說話。
唉!這個小李鳳,很乖巧懂事的孩子,但畢竟年齡太小,有時候還不知輕重啊。今日她顯然是攙連進去了。若是那叫大武的人沒什麼來頭,定然護不住小李鳳,想來小李鳳可能就在國子監裡呆不下去了。
周緻并不是怕事的人,但此時還是心緒不甯,索性就随着人流湧出了廣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