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周緻已十六歲,長成了大人,應該成了家裡的主要勞動力,可是現在老爹周鐵對周緻的讀書非常看重,盡量不會安排周緻去勞作了。
天氣漸漸回暖,蔬菜大棚眼看也就不能再種。冬季裡種植蔬菜大棚的确是賺了些銀錢,讓周家的日子一下子就步入了小資的行列。
但終歸錢是有限的,這樣坐吃山空可是不行。所以周緻就需要再想一些發财的門路,哪怕是極其簡單的門路,也好繼續賺些銀子,維持着家用。
曾經想到制作牙刷牙膏或是肥皂之類的,但那玩意兒終歸是小東西,也需要很多的材料,對白嶽村這樣的小鄉村來說,顯然并不是很适合。
現在有了土豆,周緻便想到了做粉條、粉絲之類的。
他後世小時候生活在農村,見過人做粉條,工序并不是很複雜,想來等着慶都縣的土豆大豐收之後,周緻就讓老爹雇傭一些人手做粉條來賣。
當然了,做粉條粉絲那樣的事情也不會維持長久,畢竟大明朝的人并不愚笨,他們也會很快從周家學會技術。不過周家先行了一步,必定會獲利不少,同時也積累一些初始的資金,而後再謀求更大的生财之路。
明年開春就有小考,看上去好似時間不短,但在此期間還需要讀更多的書,多加練習寫好八股文。
别人用十年的光景讀書才有可能在院試中考上個秀才,周緻隻有一年的時間,雖說周緻有後世的基礎,更有過目成誦之能,但難度也是頗大的,所以讀書學習還必須要抓緊。
在随後的日子裡周緻讓老爹拆除了蔬菜大棚,抓緊種上了土豆,便不再過問田裡的事情,一心閉門讀書。
在遇到疑難之時,去舒呂村找呂行川請教。反正呂行川解決不掉的還有範進魏好古。
呂行川想組織起的文會,範進正在積極奔走,召攏附近鄉野的讀書人。
這樣平靜的日子一下子就過去了五個月,轉眼到了六月間。
小冰河天氣雖說從這時候就出現了端異,但今年的六月似乎比往年還要熱一些。
這一日吃了午飯,周緻正在後院的一棵大柳樹下納涼讀書,範進突然滿臉惶急的跑了進來,進了院裡就急急的喊道,“周緻賢弟,周緻賢弟,可是不好了,出大事了!”
範進幾乎沒來過自己家,印象中這還是第一次,他今日如此焦急,周緻不敢怠慢,匆忙從後院跑過來,問道,“範兄,出了何事?”
範進呼呼喘息着說道,“周緻賢弟,這回可是出大事了。那高昌鎮上的胡家是不是你們家的親家?”
周緻點頭,道,“胡家是我姐姐未來的夫家,今年冬季就準備過門的。怎麼?莫非是他們家出事了?”
“正是胡家,我早已聽聞胡家和你們周家是親家,這才匆匆從高昌鎮上跑了來尋你。那胡家是高昌鎮上的小戶人家,在鎮上開了一家不大的絲綿鋪子,日子倒也過的安穩。
可就是在昨夜,胡家的那絲綿鋪子突然失火,大火将那鋪子全都燒了,此時俨然成了一堆瓦燼。”範進說道。
範進的嗓門不小,驚動了正在屋裡歇息的娘親周何氏和姐姐周綠雲。
她們二人急急的跑了出來,又是朝範進詳細詢問。
“範老秀才,可曾聽說是何人放的火嗎?”周何氏問道。
“這哪裡能查出來?不過老夫前來之時,倒是看見幾個官府的差役在場。”範進皺眉道。
周綠雲此時已面色蒼白,雖說他還未過門,但胡家早已下了大聘之禮,她要嫁到胡家去是萬難更改的。
就在過年的時候,那胡家還讓人送來了禮品,保持這種關系。況且周緻早就和她說起過未來的姐夫胡哲,他可是非常精明幹練的小夥子。
“小緻,這可如何是好?”周綠雲驚恐的問道。
周綠雲雖說是一個剛烈的女子,但此時也無計可施,她早已把周緻當成了主心骨。周家以前經曆了很多事情,都是周緻擺平的。此時在她想來,這一次周緻定然也會有辦法的。
其實周緻此時能有什麼辦法?已經失火,大禍已出,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去安慰胡家。至于讓官府積極查出失火真相。以現在周緻一個鄉下小子的身份,顯然他是無從支配官府的。
正在這時,老爹周鐵從田裡回家來。
剛剛過了麥收,田裡現在已種上了谷子。當然了,還依照周緻的意思,留下了四畝田要等到七月底種上馬鈴薯。開春時候周緻領回來的四斤馬鈴薯經過了一季的收獲,已然能夠種下四畝田了。
周跌聞聽之後也是六神無主,轉頭朝周緻看過來。
他現在也已把周緻當成了家裡的頂梁柱,雖說他這一家之主的位置還不想讓出來,但他很清楚周緻主意多,也能穩住神。
周緻暗暗叫苦,他雖此時也無計可施,但還是說道,“爹爹,胡家既然出了這樣的大事,不若小緻就随着爹爹去一趟胡家吧!”
“這是正理!”範進說道。
事不宜遲,父子二人便急急随範進返回高昌鎮。
一路無話,三人很快到了現場。
現場果然如範進所言,鋪子業已倒塌,成了一堆瓦礫,一片廢墟。此時廢墟上還兀自在冒着煙氣,距離近些了就可感受到散發出來的熱氣。
在廢墟外面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好事者,此時他們正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着。胡哲和他的父親自然也在這些人中。
胡哲的父親胡梗年齡和周鐵相仿,但此時卻是見他蒼老不堪,正雙目無神的盯着那一堆廢墟。
胡哲就站在父親胡梗身邊,胡哲本來一張很白淨的臉此時卻是一臉黑氣,也是精神萎靡。
他看到周緻來了,便強打精神急急的過來和周緻打過招呼,而後介紹他父親胡梗和周鐵、周緻認識。
胡梗看到了周鐵,眼淚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失聲道,“倒黴!真是倒黴呀!我胡家這日子日後可是過不得了!”
周鐵本就木讷,不過自從家裡有了些錢之後,還會說一些場面上的話了,便安慰道,“親家無需過度悲傷,事情出了就是出了,此時可是要注意身體呀!”
胡梗兀自在悲傷不已。
周緻朝胡哲輕聲問道,“胡哲哥哥,不是已經報官了嗎?那官差如何說?”
“唉!官差能怎麼說,來了之後問了些情況,又查看了一下現場,便說是天火,随後便走了!”胡哲甩手道。
周緻略略沉思,又問道,“那胡哲哥哥以為是天火嗎?”
胡哲頓時氣憤道,“哪裡有什麼天火?每日裡我打理這鋪子都是十分謹慎小心,十分在意的。鋪子都開四五年了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天火。這幾日又未打過天雷,如何會是天火呀?依我看這定然是有人故意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