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童終于出來了,周緻心下暗喜。一隻腳重重踩在楊金山的兇口上,周緻直起腰身,朝楊童抱拳拱手,朗聲道,“周緻見過縣丞大人。”
周緻現在是秀才,見到知縣都可以不用跪下,甭說是見到縣丞了。借着院内火把的亮光,周緻很清晰的看到楊童那一張臉十分陰郁,就像是灌了多少鉛水似的。
是呀,此時的楊童感覺顔面盡失,這是在自己家裡,自己的親侄子被周緻踩在腳下。可自己剛剛說了話,讓周緻放開他,周緻卻恍若不聞,而楊童卻是沒有本點兒辦法。當着這麼多的家奴,他這一家之主,堂堂的縣丞豈能忍受的下去?
楊童勉強沉住氣,說道,“周緻,你先放了楊金山,有話可以說,本官就在這裡洗耳恭聽。”
眼見楊金山不停的哼叫,似乎很是受罪,楊童既怒其不争,又不免為之心疼。要知道,楊童生了四個女兒,卻是沒有一個男丁。他隻有楊金山這麼一個親侄子,他從來都是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的,甚至比親生兒子看的還重。
周緻歉意的一笑,道,“縣丞大人,不是我周緻不想聽大人的話,實在是我不敢放了他呐!
楊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半夜敲門,先是受了那看門小厮的一頓窩囊氣不說,這楊金山還帶着幾個兇徒想要把周緻殺了,也虧得楊大人出來的及時,若不然恐怕我的書童和我此時已喪命了。
也不是我周緻信不過楊大人,但周緻還是對那些兇徒還有您這侄兒信不過呀。怕的是我剛剛放了楊金山,我和我書童的腦袋就搬家了。
楊大人,您大人大量,就先忍一忍,容我把話說完,安全出了楊宅,我再放了楊金山不遲。”
周緻啰裡啰嗦的說起來沒完,至于他深夜來尋楊童到底是為了何事,周緻始終沒有說出來。
楊童焦急不已,道,“那既然如此,周緻,你就快快說來,你到底有何事要找本官。”
周緻扭頭看了一下,齊彥武早已從四大天王的包圍圈裡走出來,此時他手裡拿着砍刀,面容嚴肅的正站在自己身後。周緻低聲道,“小武,你可知今日我們為何而來?”
齊彥武輕輕點頭。
他跟着周緻的日子久了,有時候就能猜透周緻的心思。周緻随後朝楊童道,“楊大人,小的和您說的事情事關重大,不能讓更多的人知曉。
楊大人還請朝前走幾步,讓小人詳細說與您聽。”
周緻說的很是懇切,容不得楊童生疑。況且這是在楊童家裡,楊童做夢也不會想到周緻擒住了楊金山,還會收拾他。那樣的話,這周緻的膽子那就未免也太大了吧。
楊童毫不猶豫朝周緻走過來,很快站在周緻身前。周緻朝他狡黠的一笑,轉頭卻是看向了齊彥武。齊彥武身形靈動,一個箭步竄到楊童身前,與此同時,手裡的砍刀早已抵在了楊童的脖子上。
“你……你要幹什麼?不可亂來呀。”楊童瞬間面色蒼黃,結結巴巴的說道。
楊童雖然多年為官,但向來都是他欺辱别人,哪裡遇到過這樣的情景,而且他看齊彥武兩隻小虎眼瞪的溜圓,面孔猙獰,此時還真是擔心齊彥武一個不慎,那砍刀在他脖子上一劃,他的這條命也就沒了。
齊彥武并不理會他,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楊童的胳膊,防備他抽冷子逃脫。
“周緻,你快快讓他放了本官,有話好說,一切都好說。”楊童幾乎帶了哭音,懇求道。
越是享受榮華富貴之人越是愛惜生命,他在殺害别人的時候兇狠無比,可真的落到他自己頭上,他會比誰都要慫蛋。
周緻看楊童那一臉恐懼,心下暗笑。
特麼的!楊童呐,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周緻冷冷一笑,道,“楊大人,剛才我不是說了麼?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告知你,現在就是告知你了,我周緻今日就是來要你命的。”
“周緻賢侄,你我可是沒有冤仇,你何故要傷害本官,你可要想清楚了。”楊童繼續懇求道。
“想什麼想,我周緻早已想清楚了。你我之間雖算不得深仇大恨,但你好好想想,這些年你在慶都縣都做了些什麼?欺男霸女,橫行鄉裡,有多少無辜百姓命喪你手,你就是連你那嬌滴滴的小妾都不放過。再有,你開着絲棉行,壟斷物價,壓制其它商家,你惡貫滿盈,今日我就是要替慶都縣的百姓殺了你。”周緻厲聲說道。
周緻說完之後,又對齊彥武道,“小武,押着他離開,看有誰敢造次。”
周緻随後擡起了踩住楊金山的腳,齊彥武押着楊童在前面走,周緻昂然跟在後面。
楊家的那些家奴,以及四大天王,還有正要掙紮着爬起來的楊金山,此時都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沒有人敢上前。
楊童是一家之主,這些人都是要靠着楊童的。楊童真要是死了,那他們這些人日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周緻,你到底要做什麼?”楊童忽而大聲罵道。
周緻面色冷峻,不發一言,很快和齊彥武兩人就走到了大門處。正在這時,突聽身後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将他放了,你是誰?真是太放肆了,在咱家的眼皮底下竟敢行兇,難道不知有王法嗎?”
周緻回頭,一個矮胖的白面太監正朝自己這邊看着。周緻曾經見過他一面,知道他正是吳經。吳經此時也不敢上前,他可能也擔心周緻會對他不利。
不過吳經那張白臉陰沉如水,顯然氣憤到了極點。
是呀,吳經怎麼說也是宮裡的公公,雖說現在權勢不太大,但在這慶都小縣裡,誰還不要把當成大人物看待,誰還不要将他當成祖宗一般供奉。正是因為吳經很享受那種前呼後擁,耀武揚威,很喜歡别人對他的那副谄媚巴結的嘴臉,他才時常要抽空從宮裡出來。
在吳經的身邊,是一個身材魁偉的小太監,正是張永。張永正用無比詫異的眼神望着周緻。
他知道周緻的膽子向來很大,下手也着實狠辣。可今日周緻竟然抓了楊童,看樣子真有想殺了楊童的架勢,張永不禁暗暗道,小緻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瘋了?惹上了楊童,那不等于是惹上了吳經吳公公麼?這吳公公是他周緻能惹得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