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緻賢弟,為兄恭賀你高中案首!”範進首先欣喜的說道。而後是呂行川、車朗、魏好古等人齊齊興奮的朝周緻祝賀,他們是從心裡往外為周緻高興。
感受着大家真摯誠懇的祝賀,周緻的一顆心很快踏實下來,總算是如願以償,目的達到了。不過周緻清楚,這是茫茫科舉之路剛剛起步,日後不久還會有府試和道試,考中了秀才之後還會有淘汰率更加殘酷的鄉試,以及後來的會試,甚至是殿試,一次會比一次艱難。
前路漫漫,荊棘叢生,唯有繼續不懈努力,披荊斬棘才會有成就。
這次縣試自己中了案首,無疑說明知縣老師陳光耀秉公閱卷,他并沒有避嫌。由此可見,知縣老師有一身正氣,并沒有被考試之前的流言蜚語吓到。
這樣想來,周緻不禁對知縣老師生出由衷的敬意。
範進還是個細心之人,雖聽楊金山說了周緻是案首,但他還是去榜單前認真看過,确定周緻是案首,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周緻一臉笑容的朝衆人拱手道,“周緻今日能在縣試中了案首,還是多虧了諸位兄長的悉心指教,沒有兄長們毫不藏私的點撥,沒有我們組建的那個文會,小弟是斷難考中案首的。”
周緻雖是自謙之詞,但聽在衆人耳裡卻是十分受用。周緻雖中了案首,卻一點兒也不狂傲,單單是這樣的心兇就讓人敬佩。他們同時暗暗想到,這周緻日後定會有一番大作為,和這樣的人結交,成為知心朋友,那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呀。
周緻随後道,“今日晚間就由小弟做東,讓範兄在慶都縣城尋一家上好的酒樓,我等兄弟來了不醉不休!”
“對,不醉不休!”邱浩岚第一個響應道。
邱浩岚雖平時并不喜歡飲酒,但今日實在為周緻的事情太過高興,此時也情不能以的有了開懷暢飲的念想。
邱浩岚的話音剛落,但聽到在圍着看榜單的人群中突然一個憤怒的聲音說道,“諸位可能還不知道這個周緻是誰吧?”
縣試的案首自然是關注的對象,旋即就有人回應道,“是呀,以前從來沒聽說過此人,難道這位兄台知道他?”
那人腦袋一揚,沒好氣的說道,“當然知道了,周緻是白嶽村的一個鄉下小子,根本就不曾讀過多少書,據我所知,他是去年才開始讀書的。”
“一個鄉下小子,隻讀了一年書就能考個案首出來,真是太厲害了!我等苦讀十載卻還是名落孫山呐!”
那人好像等的就是衆人這句話,旋即罵道,“厲害個屁!你們還不知道吧,他是知縣老爺的學生,若你是知縣的學生,你也定能中個案首出來。哼!”
衆人開始還沒有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稍稍沉默了一會兒,旋即就有人反應過來,說道,“這位兄台的意思是知縣老爺提前透露了考題給周緻?這位兄台啊,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
“亂說?這不是秃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事嗎?知縣老爺不提前露題給他,他如何能中了案首。哼!說起來知縣老爺這次是整饬考風,可整的都是那些沒有權勢,沒有錢财之人。
這個世道,這個知縣,唉!真是讓人傷心透頂呐!”那人大聲的感歎痛罵了一陣,眼見衆人的火氣被他**起來了,他卻是悄悄縮起脖子,慢慢退出人群,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人叫李東,是慶都縣城的一個潑皮混混,根本就不曾讀過書,更說不上參加這次縣試,他之所以前來,完全是因為受了縣丞楊童的指使。
楊童早已答應他,隻若是他将這些話當着衆考生的面放出來,就給他十兩銀子的賞錢。
此時這李東就興奮的急急去縣丞府上領賞錢了。
縣丞楊童上一次在白嶽村被知縣陳光耀狠狠的擺了一道,一直懷恨在心。況且他本就對陳光耀陽奉陰違,意欲除之而後快,早就尋思在縣試上對陳光耀下手,他焉能放過這麼一次讓陳光耀丢失顔面,甚至丢官罷職的絕好機會。
圍觀榜單的諸生之中自然有膽子大的,一時怒不可遏,痛聲罵道,“好一個知縣,狗官!竟然如此包庇他的學生,這還有天理嗎?”
“沒有天理了,這世道簡直就讓人無法活下去了。十年寒窗啊,到頭來還是沒中,若是憑真才實學還好說,卻是這般枉法,走!我們去找知縣說理去!看看這狗官怎麼說?”
慶都縣縣試一直都是比較黑暗的,以前有很多都是憑着走後門,尋路子才可過關。考生們心下早已氣惱,一直憤憤不平。但終歸還是沒有人站出來挑頭,隻是在背地裡發發牢騷,罵上一陣而已。
可今年卻不同了,本來以為知縣會整肅考試,不成想還是這樣一個結果,甚至這種走後門憑關系的風氣比之前還厲害。知縣既然不想徹底糾正考風,那提前放出要嚴肅考試的臭屁作甚?
這種表面上立牌坊,其實暗地裡當婊子的人最為可氣。
長期以來壓在考生們心中的憋氣和憤怒此時終于爆發,一時間衆人熙熙攘攘,叫嚣的堵住了縣衙門口,高聲喊叫着,“知縣大人,你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哼!什麼狗屁知縣!”
貼榜之時出來的數十名衙差此時早已回到縣衙裡面,外面沒有衙差,這更是讓這些考生恣意妄為,辱罵羞辱知縣陳光耀的話不絕于耳。
周緻等人談笑着還沒走出幾步遠,就聽到諸考生們怒氣沖天的罵聲,而後圍堵了縣衙門口。
周緻聽得清楚是自己這個案首遭到了質疑,一時就停下腳步。範進等人也随之停下,衆人稍稍猶豫了一下,就随着周緻朝縣衙門口走了過去。
嶽書震本來和他老爹嶽順德也是想離開的,可看到考生們鬧事,知道是他們對案首不服,嶽書震不禁心下暗喜,若真是将周緻這個案首鬧騰下去,呵呵!那案首還不是我嶽書震的。
其實在他心裡又何嘗不是和衆人的想法一樣,周緻一個讀書隻一年的小子就能考中了案首,雖說周緻聰穎,但怎麼說他也不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吧?這裡面說不好就有貓膩。
這樣想着,嶽書震也就快速湊到了縣衙門口。
周緻等人站在最外圍,此時更加明白了原因,周緻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暗道,這顯然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故意挑唆,尋釁鬧事。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到底能把我周緻怎麼樣,能把知縣老師陳光耀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