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裡的路程,馬車行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到了。此時寇家的大門敞開,寇沛涵早已激動的從馬車上跳下,一點兒也沒有出嫁女子的矜持,還未進大門便叫嚷道,“回來了,我回來了!爹爹,娘親,你們在哪裡,為何還不出來?”
以前寇沛涵在家的時候,經常這樣呼喚爹娘,寇府的人都知道了這位大小姐的脾性,也就不足為奇。現在可是有些陣子沒聽到這樣的聲音了,大家就急急的跑出來。老管家寇仲雖說年齡大些了,但腿腳還甚是靈便,他竟然跑在了最前面。
“哎呦,小姐回家了,小姐回家了!”他也沉浸在一片興奮喜悅之中。
要知道,寇家本來就人丁不旺,隻有寇通一個兒子和寇沛涵一個女兒,寇大剛便把寇沛涵看成了掌上明珠。再加上寇沛涵在家從來都是聰明伶俐,整個寇府上下就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寇通把寇沛涵看的更盛。寇沛涵上次回家應該是一個月前了,一個月沒有見到大小姐,他此時焉能不喜?
寇仲突然驚覺,這次回家姑爺也應該是要跟來的。姑爺去國子監讀書,也應該放假了。便又是問道,“大小姐,如何沒見姑爺?”
周緻此時剛剛從車上跳下,急忙道,“老管家,我也來了!”
說着話上前和寇仲見禮。
寇仲雖說是寇府的管家,但地位卻是不低,在寇家幾乎所有人對寇仲都很尊重,包括寇大剛也極為看重寇仲,從來不把寇仲當成外人看待。
寇仲笑呵呵的還了禮,上下打量了一番周緻。雖說隻有幾個月不見,周緻的相貌似乎又俊朗了不少,棱角分明的一張臉上更是透露出成熟穩重的氣息。頭上戴着方巾,舉止不俗,寇仲就打心眼裡說不上來的喜歡周緻。
周緻和寇沛涵在衆人的簇擁下直接朝廳堂走去。寇仲早已安排人将馬車趕進院中,從車上将周緻帶來的禮物卸下。
剛剛走到院子的正中,寇大剛和夫人寇楊氏滿面春風的早已從廳堂走出,迎了過來。周緻慌忙朝寇大剛行跪拜大禮。
說起來這是大婚後第二次來寇家了。幾個月不曾見到老丈人,老丈人似乎精神更加健旺,未等周緻跪倒,早就笑呵呵的攙住周緻,道,“賢婿無須多禮,外面天冷,快快進屋!”
周緻随後又見過了嶽母寇楊氏,這才邁步進了廳堂。
一進廳堂,便是一陣熱風撲面。廳堂的五六個大炭盆燃燒正旺,寇大剛在上首坐了,便讓周緻也随後坐定。
接下來寇大剛自然是問起周緻在國子監讀書的情況,周緻都一一回答。當周緻說起見過太子朱厚照,并且和朱厚照還建立了點兒朋友般的關系,寇大剛瞠目結舌。
我的天啊,我家女婿隻去京城三個月就認識了當朝太子,這是要飛黃騰達的節奏啊!
他給朱厚照留下了一個好的印象,這接下來周緻考中了進士,定然會受到朱厚照的青睐。
前途無量,我家女婿真是前途無量呐!
說到底還是小女寇沛涵有眼光哩,竟然自己尋到了這麼好的一個郎君。不對,說到底還是我有眼光,當初我若是堅決不應允他們的婚事,哼哼!寇家也自然會錯過這樣的乘龍快婿。
翁婿二人又是談論了一會兒,寇大剛便笑道,“賢婿可能還有所不知,為父也要走鴻運了呐!
賢婿還記得那次你和寇通前去小黑山剿滅馬千裡一衆匪徒之事嗎?那次為父向都督府報功,隻是得到了後軍右都督郭良口頭上的表彰,卻是沒有一點兒實在玩意兒。
可就在兩個月前郭良突然來了倒馬關千戶所,他對倒馬關千戶所的軍兵管理很欣賞,為父也就順帶又提起了小黑山之事。郭良對為父就更是另眼相看了。
前些陣子,為父就得到了消息,郭良準備要升為父的官哩。
為父現在是千戶,正五品官,呵呵!按照郭良的說法,為父這次升遷可是要去京城為官了。沒想到我寇家在倒馬關千戶所苦苦經營了幾十個年頭,終于有了結果。郭良看到了,朝廷也看到了呀!”
說起升遷之事,寇大剛很是興奮,幾乎不理會周緻的表情,像是在說給周緻聽,又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接着說道,“為父才剛剛四十,正是應該大有作為,為國效力之時。這次進京為官,雖說不一定是什麼大官,但至少是京城武官了。也算是為我寇家光耀門楣,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周緻雖因為郭勳的事情,心裡惴惴不安,感覺郭良可能高興的為時過早了,但也不能表現出來,隻能恭維道,“依嶽父大人的本領,去京城為官也定然會幹出名堂,說不得最後能弄個都指揮使之類的官呐!”
都指揮使是正二品的武官,寇大剛現在隻是個正五品官,這距離可是差的很多。不過寇大剛聽周緻這樣說,卻是絲毫不感覺不妥,哈哈大笑道,“嗯嗯!借賢婿吉言,為父此生若是能做到都指揮使,那也就心滿意足,酬了兇中壯志了。”
明朝在地方設立都指揮使司,是地方上的最高軍事機構。都指揮使司和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分管一個省的軍政、民政和刑獄。都指揮使司設都指揮使一名,統轄一省的衛所,權利不小。
寇大剛的話音剛落,老管家寇仲就進了廳堂,說道,“老爺,到了中飯之時,老爺請姑爺用飯吧!”
寇大剛旋即站起,笑道,“呵呵!和賢婿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這都忘了用飯,來呀,賢婿,走,随我去用飯!”
在飯廳之中,碩大的一張八仙桌上早已放好了杯盤碗盞,各種美味佳肴。還放了一壇上好的陳年花雕,寇大剛笑呵呵的先是掀開了泥封,周緻匆忙上前,從他手裡奪了酒壇,說道,“嶽父大人請坐,還是讓小婿來吧!”
此時站在一旁的寇楊氏滿臉堆笑,暗暗道,這個老爺,哪裡有親自為女婿倒酒的道理?你太喜愛賢婿也不能如此呀,起碼的規矩也是要講的呀!
圍桌而坐的隻有四個人,寇大剛,寇楊氏、周緻和寇沛涵。
寇通因為年前還要在倒馬關千戶所忙上一陣,所以到了今日還未歸家。
在老丈人家裡,周緻也随意了很多,落落大方,和老丈人寇大剛喝了不少酒,餐桌上是一片極為祥和歡快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