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楊金山的拳頭沒有落到周緻腦袋上,他卻疼的怪叫了一聲,彎腰雙手抱住了肚腹,五官端正的一張臉在瞬間扭曲變形。
周緻雖不會武藝,但生長在鄉村裡,又經過了多次毆鬥,血淋淋的場面都是見過不少,打架鬥毆的經驗早已積累了不少。
他一貫的作風是既然毆鬥不可避免,那就先下手為強,且不可在剛開始的時候就吃了虧。
所以周緻在楊金山剛剛靠近自己的時候,早已将膝蓋慢慢揚起,待楊金山的身體靠近,周緻的膝蓋猛的向上一頂,恰恰頂在楊金山的小腹上。
周緻這樣的手段早在後世之時和人打架就經常使用,而且屢試不爽。此時對付毫無防範的楊金山,自然更是順利得手。
楊金山雖說是個好勇鬥狠之人,但近幾年,因為自恃身份地位有些高了,也就不輕易出手了,而是讓他手下的奴仆們出手為惡。可今日實在沒有辦法,隻帶了一個李姓老秀才,那李姓老秀才還是他花去了五兩銀子,在要挾逼迫之下才為他擔保而來。所以,他今日隻有靠自己。
可沒想到第一次出手,就吃了這麼一個大虧,一時氣的臉色青紫。他剛剛還是一副趾高氣揚,自高自大,一下就成了這副模樣,在場排隊的那些秀才儒童不禁一陣哄笑。
雖不敢明着說什麼,但心裡卻是舒服的很,該!這樣自以為了不起的人就該好好教訓,欺負人都欺負到了騎着别人的脖子拉屎的程度了。
那個一句話也沒說,面目俊朗身材略微瘦削的青年下手也是夠狠的,差官被他踢了一腳不說,這楊金山顯然是更不好惹的角色,他竟然不怕,還敢下手,着實讓人佩服啊。
在衆人的哄笑聲中,楊金山咬着牙緩緩直起腰身,一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狠狠瞪着周緻,罵道,“好!你敢打本少爺!行!真行!”
面目猙獰的說着,卻是也不敢再上前來,因為他發現周緻正冷峻的看着他,周緻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凜然無懼,咄咄逼人的氣勢。
“打得好,周緻賢弟果然了得,真是解氣呐!”範進這時候回過神來興奮的說道。
轉而,範進朝楊金山走了兩步,在楊金山跟前志得意滿的晃了晃身體,道,“楊金山是嘛,你倒是挺牛啊,如何現在就不牛了,老夫看你此時排隊還是不排隊?”
範進這樣幸災樂禍的表現更是讓楊金山氣的牙關緊咬,暗暗發狠。不過他倒也聽清楚了,剛才打自己的人名字叫周緻,楊金山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正在十分沮喪,氣的不知所錯的楊金山突然眼前一亮,那一張本來五官扭曲的臉突然換了一副面孔,強自擠出一些笑容,朝隊伍後面緊走了兩步,道,“江彬兄,你可算是來了,你可要為小弟做主呐!”
周緻這才扭頭看過去,見身材魁梧,面目黝黑的江彬率領着兩名個差役朝門口走來。江彬見到了楊金山,也是面帶微笑,但看到楊金山臉色有些不正常,不禁詫異問道,“金山兄弟,你出了何事?”
江彬對楊金山的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就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楊金山委屈的眼淚險些流出來,道,“江彬兄,小弟今日來此本是想參加縣試報名。”
楊金山的話未說完,江彬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楊金山,道,“你說什麼,你……你也要參加……參加縣試?”
在江彬的印象裡,楊金山雖識得些字,也能寫出一些毛筆字,但他并不喜歡讀書,根本就不曾讀過多少書。
在江彬心裡,用現在的話說,楊金山雖算不得文盲,但絕對是小學一二年級的水平,他來參加考試報名,可真是不可思議。
楊金山臉色微紅,道,“江彬兄不可如此說話,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嘛,這些時日小弟一直在家中閉門讀書,這次縣試是必須要通過的。”
江彬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重重的在楊金山肩頭捶了一拳,笑道,“好,有志氣!說吧,剛才出了何事?為兄為你做主!”
楊金山便苦着一張臉将事情的經過言說一遍。
這家夥倒也誠實,并沒有說謊。
說到最後,楊金山道,“江彬兄,你說我來這報個名還需要排隊嗎?什麼事情沒有個人情啊!”
江彬聞聽,微微點頭,不過臉色卻是倏忽一變。
知縣大人陳光耀對今年的縣試要求特别嚴,從報名到日後的進入考場,監考等等那都是要規規矩矩,來不得半點兒徇私舞弊的。可這楊金山情況确實特殊,江彬還真是不好說什麼。
稍稍沉默了一下,江彬問道,“既然是有人打了你,為兄自然為你做主,今日定然好好教訓教訓他!說吧,是誰?”
楊金山等的就是這句話,腰杆子一下挺的筆直,微微眯起眼睛,很輕蔑的瞅了一眼周緻和範進,道,“就是那小崽子,下手可是夠陰的,還有那個老東西,嘴巴可是夠損的。”
江彬便朝楊金山手指的方向看來,隻是一眼,江彬就愣住了。
不過江彬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大手一揮,招呼剛才那兩個守門的官差道,“你們兩個過來!”
被周緻踢了一腳的官差早已站直了身體,不過他倒是也學的聰明了,并不再動手,和那個個頭稍稍矮些的官差正立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呢。此時見到了江彬,就如同見到了救星一樣,聽到了江彬招呼,急急的便跑了過來,朝江彬見禮。
江彬冷冷的問道,“說吧,把剛才的事情詳細說一遍!”
倆官差不敢撒謊也如實向江彬做了禀報。
江彬面色一寒,怒道,“你們兩個不知道報名要排隊嗎?任何人不得違反,哼!還不快讓楊金山楊少爺去排隊等候報名,你們難道不曉得楊少爺的厲害嗎?他可是縣丞楊大人的親侄子哩!”
兩個官差開始的時候一愣,不過很快就連連點頭道,“小人曉得,小人曉得!”
“不是……我……本少爺……”楊金山頓時如墜五裡雲霧,不明所以。江彬剛剛還說好要為自己做主,轉臉就變了,這沒有道理呀?
“楊少爺,還請到後面排隊報名吧!”兩名官差得了江彬的命令,雖十分懼怕楊金山,但還是怯懦的朝楊金山說道。
楊金山本想還和江彬說上幾句,問個明白,怎奈江彬早已不再理他,大步朝門口走去。楊金山甚為沮喪的搖搖頭,無可奈何的和那老秀才去到了隊伍的最後面排隊。
江彬在周緻身前停下,朝周緻微笑道,“周緻兄弟,這禮房可以報名,曲教谕那裡也可報名,曲教谕早已吩咐過,周緻兄弟來了不需排隊,隻需到他那裡報名即可,請随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