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穩坐着的劉惠好似沒有聽到程定業說話,兀自在悠然的飲酒,氣的程定業直翻白眼。
程定業作為程大舉人家的三公子,吃喝玩樂樣樣俱全,是個不折不扣的纨绔,他平時也是混迹鄉裡。可他那樣的混法自然和劉惠是混不到一起的,他們平時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都給對方留下些情面,互不為難罷了。
程家雖說家大業大,但對劉惠這樣狠辣的混混,還是有些忌憚。畢竟這種人動不動就毆鬥玩命,惹下了他就是半夜睡覺都沒個安生,還需提防他去暗地裡禍害你。
張東等混混潑皮們最擅長群毆,三個家奴哪裡是他們的對手,片刻之間都被撂翻在地。
程定業眼見三個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家奴,有些傻眼。但畢竟是程家的三公子,還不想就此輸了氣勢。
他不再理會劉惠,朝周緻狠狠道,“你……你一個鄉下賣菜的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哼!難道你就不怕我高昌程家了嗎?”
周緻面色如常,淡然一笑道,“怕,程家家大業大,我哪裡會不怕?”
說到了這裡,突然面孔一寒,道,“但是你羞辱了我張永哥,你就要挨揍。你給我記住了,日後若是再張口閉口一個閹狗,我聽到一次便打你一次!”
“你……好狂妄!”程定業用手指指着周緻吼道。
他這樣的舉動立時讓張東等人不悅,五個人慢慢圍攏住了程定業,給程定業施加無窮的壓力。
張東等人沒得到老大劉惠或是周緻的命令,此時自然不想和程定業動手。怎麼說程家在高昌一帶也有些勢力,這樣的人能不得罪死了,還是不得罪死了的好。
程定業還真是有些膽怯了,沒想到劉惠竟會為周緻出頭。不過這家夥好像還真有些骨氣,腰闆一挺,色厲内荏的竟和張東等人對峙起來。
可就在這時,李珍珍突然爬起來,發瘋似的跑到周緻身邊,而後突然跪倒在地,雙手牢牢抱住了周緻的右腿。
李珍珍擡起頭,淚眼婆娑,聲音哽咽道,“這位小爺,奴家知你是張虎蛋兒的兄弟,小爺就救人救到底吧!求你讓程定業休了奴家吧!
奴家再也不想回程家,再也不想受他的折磨了!”
李珍珍雖說現在是程家的人了,但怎麼說以前也和張永哥相好。張永哥若是看到她今日這等模樣,也定會傷心不已。
想到了這裡,周緻便冷着臉朝程定業看過去,說道,“程定業,休妻吧!”
程定業當即說道,“這是本少爺的家事,休不休妻與你何幹?你剛才打了本少爺,本少爺還沒和你算賬,莫非此時又要多管閑事嗎?”
周緻并不說話,但一雙星眸迸射出兩道寒芒,牢牢的盯着程定業,似乎要射穿程定業的心扉。
程定業此時恍惚感覺渾身有些發冷,張東等五個混混趁機怒聲道,“程三公子,休妻!休妻!”
程定業知道今日是徹底栽了。、
不過從内心講他還真不想休了李珍珍。李珍珍長的模樣俊俏,而且在他感受來其實還很有味道的。
可現在他确實毫無辦法,眼看若是今日不休妻,可能真被眼前這群人給修理了,那樣更是顔面盡失。
程定業突然呵呵大笑道,“這還用說嗎?這樣的賤人本少爺豈能再要?今日本少爺來就是痛打她一頓,然後休了她的!”
“好!那就請程三公子寫下休書吧!”周緻當即說道。
那酒館老闆娘李氏其實在心裡還殘存着些許念想,希望程定業日後能善待她的女兒,畢竟能嫁到程家是萬分榮幸,生活滋潤的。
可眼下見女兒李珍珍這般堅決,無奈之下,便讓夥計取來了紙筆。程定業雖不愛讀書,更沒有功名在身,但是寫字倒是能行。他故意做出一副潇灑之态,很快寫下了一封休書。
李珍珍将休書拿在了手裡,就像是得到了珍寶一樣,分外珍惜貼身藏了。
這件事情到此也就結束了,程定業帶來的三個家奴從地上爬起,在程定業的一聲招呼下,這就要出門而去。
臨出門前,程定業狠狠瞪了一眼周緻,他牢牢記住了周緻,在他畸形的心靈裡,這筆賬是早晚要算的。
可巧的是程定業等人前腳剛剛踏出大廳門,外面卻又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旋即跳下一人,程定業見了,立時哭了,兩條小短腿迅速奔了過去,抱住了那人,哭訴道,“弟弟,你可來了,為兄可是受屈了!”
來人正是程定業的四弟,那個有“慶都神童”之稱的程定邦。
說起來真是可笑,程定業雖是哥哥,但在程定邦跟前卻像是個孩子一樣。
在程家,程定邦因為讀書刻苦,他俨然是程珂最為寵愛的兒子。
當然了,所謂的寵愛皆是因為程定邦是秀才。他雖然讀書甚多,也很聰明,但處事的能力卻是不高,在處理事情上可以說有些腦殘。
程定邦聽完了三哥程定業的述說,捶兇頓足,道,“唉!小弟還是來晚了一步,三哥今日來了酒館,爹爹終歸放心不下,讓小弟前來一定要好好勸說将李珍珍帶回去。切不可在這酒館内丢人現眼呐!
等将那李珍珍帶回去,再行收拾教育還不是哥哥的事麼?”
程定邦并不稱呼李珍珍嫂子,李珍珍在程家的地位就可見一斑了。
程定邦怒沖沖進了大廳,一眼便看到了周緻,擰着眉頭說道,“周緻小子,本秀才早就和你說過,你不是讀書的料兒,癞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今日又和範進攪和在一起,哼!真是氣死我了!
你逼迫我三哥寫下休書,看本秀才豈能饒你?”
話是這樣說,不過他卻也看着氣定神閑的周緻毫無辦法。因為程定邦馬上察覺到張東等五個混混正面孔陰寒的注視着自己。
呂行川和車朗都和程定邦相識,旋即站起,朝程定邦拱手道,“程秀才息怒,剛才寫下休書一事并非周緻賢弟逼迫,是程三公子自願而為。”
“哼!就當是我三哥自願的吧。那周緻打了我家三哥這事怎麼說?”程定邦腦袋一揚,冷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