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從未見到過齊彥武施展武藝,周緻閃身在一旁細細觀看,心下不由得暗暗歡喜。齊彥武果然是祖傳下來的功夫,閃轉騰挪,行動敏捷。
他此時和那漢子交手,将那頂門的杠子舞動開了,一招一式都快捷無比,毫不留情的朝漢子的頭頂或是雙腿掄去,顯然很想在片刻功夫撂倒那漢子。
齊彥武這時候很想在小主人周緻跟前表現,心情就有些急躁,他想盡快收拾掉眼前的賊人。
這落單的賊人是個稍稍肥胖的漢子,但行動卻也相當利落,手裡的一柄砍刀,砍削剁斬,招招狠辣,他顯然也是會些武藝的人。在齊彥武那頂門杠子淩厲的攻勢之下,一時半會兒好像也并不落下風。
兩人打鬥了不到盞茶功夫,南面的小路上赫然出現黑壓壓的一群鄉民。他們手裡或拿着鍬,或拿着木棒,更有拿着斧頭菜刀之類的,亂哄哄的叫喊着,“抓住賊盜,别讓他們跑了!”
人多勢衆,每個人都有了些膽量,齊齊的沖了過來,很快便到了周緻家的院門口。
跑在最前面的是幾個家奴打手,每一個人手裡舉着片刀或是長劍。
看到這麼多人圍攏過來,那盜賊顯然心虛膽怯,将砍刀胡亂砍了幾下,扭頭就朝北面跑下去。齊彥武哪裡肯放走他,緊追兩步,頂門的杆子在那盜賊的後背上狠狠砸了一下,盜賊吃痛,向前急速踉跄幾步,卻甚是堅強的忍住,沒有摔倒,也不理會齊彥武,隻顧朝前拼命奔跑。
“抓住他,抓住他!”鄉民們叫嚣着,一起朝前湧去。
此時在人群中卻突然一個聲音道,“窮寇莫追,小心他們有埋伏!”
說話的聲音很大,他這一聲顯然讓衆人的腳步稍稍遲緩了一些。齊彥武此時也愣了一下,他清楚知道保護好周緻才是他的職責,所以便在人群中搜尋着周緻。
周緻本是站在院門口的,被這些亂哄哄的鄉民一沖,沒有辦法,隻有退回了院裡。
齊彥武很快尋到了周緻,謹慎的站在周緻跟前,輕聲道,“哥哥,那盜賊跑了!”
周緻扭頭看一眼齊彥武,見齊彥武一副擔驚歉疚之态,顯然他是擔心沒有抓到盜賊被周緻責怪。
其實周緻很盼望着齊彥武能抓住那盜賊,這樣就可以問出他們的來曆,為何隻偷白嶽村,而且還要放過周家。
可剛才周緻看的真切,齊彥武已然盡力,若不是被眼前這些鄉民們沖散,他必定會抓到那盜賊的。此時沒有抓到他也是毫無辦法,隻能日後慢慢掃聽調查了。
周緻安慰道,“小武已然盡力,跑了就跑了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盜賊終究有落入法網的一天。”
齊彥武才稍稍安心。
賊盜越跑越遠,此時俨然看不到蹤影了,衆人隻有無奈的唏噓歎息。
“王仁家失火了,快去看看,可能王仁死了!”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了一句,衆人就朝王仁家跑過去。
此時的大火比先前似乎更猛烈了,雖說隻有三家着火,但北風呼嘯,照這樣下去,勢必會波及到更多的人家,放任不管,大火将整個白嶽村都燒了都是有可能的。
周緻和齊彥武就跟在衆人身後随着人流,來到了王仁家院外。
房屋已經燒塌了,李嬸兒和她的兒子王胖墩相擁在院裡,喊叫哭号了很久,她現在沒有了氣力,雙目失神的看着那熊熊燃燒的大火,臉上沒有了一絲表情。
“完了,我們家全完了!”看到衆人前來,李嬸兒回過神來,呢喃道。
沒有人去安慰她們母子,此時也無法安慰。死了人,失了火,失去了一切,這樣的痛苦沒有人能承受的住。
鄉民們看到眼前景象,就那樣無聲的呆呆站着,在她的感染下也恍似失去了魂魄。
這十幾天來,盜賊們殺人放火,沒有人每天不提心吊膽。他們暗暗想到,也許今夜是王仁家被燒,明夜或是後天就會輪到自己家。
“救火!大家都救火!”周緻突然大聲喊了一聲。
他這一聲铿锵有力,俨然是命令一般的語氣。周緻在白嶽村的威望早已越來越高,立刻便有人響應,道,“快!救火!救火要緊!”
大家就紛紛取了水桶,從井裡提水,急急的開始救火。
周家和李嬸兒家隻有五六十步遠,齊彥武也匆匆回家,取了水桶,投入到滅火中。
救火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不到半個時辰,李嬸兒家的大火終于撲滅,大家從燒成一堆灰燼的房屋中尋到了王仁的屍體。此時王仁已經燒成了黑炭,衆人看到無不傷心落淚。
好好的一個健壯莊稼漢子就這樣被盜賊殺死,而後又被燒成了這樣。
李嬸兒看到後,更是當即昏死過去。
良久之後,她才緩醒過來,又是一陣嚎啕大哭,“我家這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呀?如何就落到了這般光景!”
王胖墩也是哭叫的和淚人相似,小弟周少成不知何時站在了王胖墩跟前,輕聲安慰道,“胖墩,莫要哭了,你爹沒了,你還有我這個朋友,以後你就住在我們家吧!”
周少成才是七歲的孩子,卻很有擔當的一副小模樣,一臉嚴肅的向王胖墩做着保證。
忙碌了差不多半個夜晚,直到天色微明,鄉民們才陸續從李嬸兒家裡散去。
李嬸兒家現在一無所有,雖說周緻一向不喜李嬸兒這個長舌婦人,但做鄉鄰這麼多年,現在她家又遭了大難,便和李嬸兒說要她去自己家裡暫住。
李嬸兒十分感激的拒絕,無力的說道,“眼下我們母子在白嶽村已沒有了任何牽挂,我家那女兒早就央我多少次,要我去縣上。
這下好了,終于可以脫身了,我們母子将他爹埋了這就去縣上,以後就再也不回白嶽村了!”
說着說着,李嬸兒又是痛哭不止。
白嶽村俨然成了她的最為傷心地。
周緻不好再說什麼,便和幾個鄉鄰們依照李嬸兒的吩咐,将王仁埋葬在村西的亂葬崗,李嬸兒母子随後則踏上去慶都縣的路。
忙活了好大一通,周緻和齊彥武慢慢回家,剛剛到了院門口,但見院裡擠滿了人。
有很多鄉鄰,也有不太熟悉的人,差不多一個村子的人都在這裡了。
衆人眼見周緻回來,亂哄哄的叫嚷道,“周緻回來了,今日定要讓他給我們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