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衆人才緩過神來,但是卻沒有人說話,在場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傍晚,賓客紛紛離去,因為冷冷還是躲在房間裡不願出來,所以晚上我代替他和張木以及張凡三個人作為小輩在靈堂裡給老爺子守靈。
我們三個人守在靈前沉默了一會,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今天中午的那個人是誰,為什麼大家對他的出現都那麼吃驚。”
張木和張凡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爺爺的一位故人,多年沒有見到的故人,不過你最好不要去打聽他的太多事情,否則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我擡頭看了看張木和張凡,既然知道的越多越危險,那麼這個人是不是就是在背地裡給張家使壞,讓張家落難的那個人呢,但是這句話被我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不該問的就不問。
第二天一大早,火化場的火花車就停在了張家的大門口,車上放着哀樂,張家的四位中年人跟着火花車去了火化場,而我們幾個小年青則被留在了家裡面。
等火化車走了之後,我去洗了一把臉,然後回到房間裡面,發現冷冷早就醒了過來,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
“林墨,爺爺是不是走了?”她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靠在床腳,緊緊地過着太空被。
“嗯,爺爺走了”,我坐下來緊緊的将她抱在懷裡。
“以後再也不用害怕看到爺爺了”,她小聲的說道,然後緊緊地閉上眼睛,小聲的在我懷裡抽泣着。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我靜靜的抱住她,不一會兒,她又在我懷裡面睡着了,看她滿眼的血絲和黑眼圈,我就知道她昨天晚上肯定一夜沒睡。
将她輕輕的放下之後,張木就在門外叫我吃飯。
飯廳裡,隻有我們三個幹幹的坐在飯桌前面,沒了張老爺子,感覺吃飯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一樣,怎麼都感覺不舒服。
“林墨,你應該知道,其實爺爺從來咩有逼你和冷冷在一起。而他這次臨走前最放不下的也是冷冷,他讓我轉達你,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你在婚禮上抱得那個女孩的話,就找個理由從冷冷的世界裡消失吧,徹底消失,讓她死心。雖然可能會讓她傷心欲絕,但是也比讓她心疼一輩子,讓你背負一輩子的心債要好。”
“嗯嗯”,我隻是簡單的應答了兩聲,然後就接着埋下頭去吃飯。現在的冷冷讓我背負的何嘗是心債,簡直是良心啊,讓我突然從一個照顧了我三個月的女人身邊離開,這是一種多麼讓人崩潰的舉動。
“等一陣子吧,這段時間冷冷的情緒不太穩定,我想再陪她一段時間,等你們把其他的雜事都處理完了之後,有時間照顧冷冷的話,我就會離開”,張木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其實,現在張家也沒有什麼可以處理的了,就隻剩下幾家店鋪了,而且客流量也會一天比一天少,緬甸那邊不知是怎麼得知我們的消息的,也不會再主動給我們供第一手貨了,拿不到第一手的賭石,貨源肯定比平時差的不是幾倍,這次我們的對手赢了,他真的吧張家搞垮了。如果瑞麗這邊的店子不行的話,我們全家可能都會轉移到騰沖那邊發展,畢竟騰沖和瑞麗還有一段距離,這邊的生意不會影響那邊的。”
“嗯,那就等你們搬到騰沖去我就找機會離開冷冷,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我說完擡起了頭,看到張木和張凡兩個人吞了口唾沫,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身後,我心裡暗叫一聲糟了,我背後就是門,我剛才的話肯定被冷冷聽到了。
“你們這些壞人,壞人,連爺爺都照顧不好,現在又要逼走林墨,你們究竟想要怎麼樣,是不是不把我身邊的人逼走完你們不算完啊,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我用的找你們這麼費心盡力的去保護嘛,我不是小孩子了,求你們不要再為我着想了,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柔弱”,說完冷冷就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該死的”,我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然後馬上站起來追了出去。
我跑出張家的大門追了好遠才追到冷冷,然後一把拉住她。
“林墨,你告訴我,是他們逼你離開我的對不對,其實并不是你自願離開的,對不對?”她滿臉期待的看着我,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上帝為什麼要将這麼難得一個選擇題交給我我來做啊,上帝啊,繞了我吧。
“嗯”,我還是選擇點了點頭,如果我已經下定決心最終要離開冷冷,那就讓我在離開她之前将最美好的回憶和話語留給她吧,也不枉我們在一起的這麼長時間。
“我就說嘛,爺爺不要我了,你怎麼還會不要我呢,都是他們騙我的”,冷冷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說話聲中卻帶着一絲哽咽。
“對,他們都是大騙子,我們以後不聽他們的話。走,跟我回去吃飯,等吃完飯我們就去送爺爺最後一程好不好?”
“嗯嗯,我聽你的哦”,我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
于是我們兩個就回到飯廳,可能是覺得冷冷沒有鬧有點奇怪,所以他們兩個的臉上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看什麼看,趕緊吃飯,吃完飯去送爺爺”,說完她端起一碗飯就往嘴裡扒。
“哦”,他們兩個有些不适應,還是不住的往嘴裡扒飯。
“慢點,别噎着了”,我在一旁給她遞水,但是她還是不停的往嘴裡扒飯,但是扒着扒着就趴在飯桌上哭了起來,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還是走不出來啊。
中午時分,張木的父親捧着老爺子的骨灰盒回到了大喊等,然後将骨灰盒供奉在靈堂上,墓地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就等着下午下葬了。
但是看到老爺子的骨灰盒冷冷堅決不讓下午下葬,她說她要陪陪爺爺,陪爺爺一晚上,衆人拗不過她,隻好将下葬定在了明天的中午。
到了晚上,冷冷将所有人都趕出了靈堂,連我也不允許陪在她身邊,她披麻戴孝的跪在老爺子的骨灰盒前面,一邊燒紙一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晚上我就坐在靈堂的門口,陪着她一起度過這對于她來說可能是最難熬的一個晚上吧。
一整個晚上,冷冷都沒有閑下來,嘴裡不停的講着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一個晚上我出去買了四次紙錢,直到天快亮了她才靠在桌子前面睡着了,我蹑手蹑腳的走進去想要把她抱進房間去睡,但是沒想到還是把她給驚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我,然後打了個哈欠,一臉輕松的樣子。
“我已經叫劉媽去做飯了,等我們吃完飯就陪爺爺走”,她笑着說道,可是現在衆人都還沒起床呢。
不一會兒,劉媽就端着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有兩碗稀飯,兩個炸饅頭片,一小碟鹹菜,一小碟花生,還有一小罐豆瓣醬。
冷冷看了看我:“嘻嘻,小時候家裡面隻有我和爺爺兩個人的時候,我們兩個就這個樣子吃飯”
她将飯端到靈前,和張老爺子有說有笑的吃着早飯,就像老爺子就坐在她對面一樣,劉媽在旁邊看的直流眼淚,當發現我的時候來連忙問我餓不餓,如果餓的話她在去給我準備一點,我擺了擺手說不餓。
上午九點,衆人正式吃過早飯之後,就做好了最後的準備,而且墓地那邊的牧師葬禮什麼的都準備好了。
而且這次,冷冷表現的異常的乖,并沒有在出現胡鬧什麼的行為,而且全程的跟車都是面帶微笑的。說實話,雖然她不再哭鬧了,但是她的這種表現也着實把衆人吓得不輕,不過還好從出發到下墓都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就這樣,張老爺子被安葬在了離大喊等最近的山上面,一塊空地,雖然有可能有點荒涼,但是這也符合老爺子臨走前的交代。
冷冷和張木的父母在家裡呆了幾天之後就離開了張家說是騰沖那邊的店子現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他們需要緊急趕回去。
倒是冷冷,好像并沒有受老爺子離去的影響,表現的還是和平常一樣,不過前幾個月她一直在照顧我,現在我的眼睛突然好了,她似乎又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一樣,整天坐在院子裡面發呆。
“不如今天我們去九号公館找丫頭姐玩吧,今天正好是她的駐唱,我們三個好好的聚在一起喝兩杯?”我在冷冷身邊提議道。
冷冷搖了搖頭,又陷入了發呆之中。
“喂,冷丫頭,你在想什麼呢”,我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沒什麼”,她的表情有些嚴肅,我以為她還沉浸在老爺子的悲痛之中沒有緩過勁來,剛想勸她的時候,她突然一下子轉過頭來。
“林墨,你走吧”
“嗯?你說什麼?”我一時有些蒙圈,真的當做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該離開了吧,現在你的眼睛也好了,我們家的事情也都恢複到平常的狀态了,你應該沒有什麼留下來的理由了吧,你走吧。”她說完又将眼睛轉向别處,陷入發呆之中。
“你說什麼啊,冷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心裡也是咯噔一下,頓時有些難受。
“我說,讓!你!走!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讓你離開,讓你滾,聽懂了嗎?”她有些不耐煩,甩了甩手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留我自己半蹲在她的座椅旁邊。
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有些尴尬或者委屈的看了看冷冷離去的背影,這還是我認識她以來她第一次朝我發火,所以心裡面難免有些憋屈。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木站在了我的身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坐在了我的旁邊,手裡拿着一小罐格瓦斯。
“看來她想通了啊”,我不禁自嘲的笑道。
“她這那是想通了啊,她是怕自己陷得更深吧,如果你現在不離開她,過一段時間等她習慣了你的存在之後,她知道她就更加的離不開你了。所以她才會忍痛做出這樣的決定吧”,他一仰頭将瓶子裡面的格瓦斯喝光,将瓶子抛的遠遠的,一道光線在眼前閃了一下,很快就熄滅在了前面的人工湖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