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戴帽子的小孩子将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然後閉眼,扣動扳機,咔嚓一聲,沒有子彈打出來。戴帽子的少年嘴角勾出一絲僥幸的微笑,然後将手槍遞給對面的少年,那個少年做出了和戴帽子少年一樣的動過,閉眼,扣動扳機,然後咔嚓一聲,沒有子彈,他的嘴角也露出一絲僥幸的微笑。
這時,周圍的孩子們一陣歡呼,連旁邊圍觀的兩個成年人也發出嘻嘻的呼聲。
我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不一會兒額頭上滲出一絲冷汗。這時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不管怎麼樣,到最後他們之中一定會死一個,而這也是一場賭局,賭注就是他們面前那塑料包裡少得可憐的白粉。
本該是嬉笑着在校園裡學習的年級,他們竟然再用生命賭毒.品,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父母,也不敢想象如果他們父母看到這一幕會作何感想。
我體會到了毒瘾給人帶來的痛苦,卻不敢想象毒.品竟然能讓人變得如此喪失理智,即使是旁邊圍觀的中年人,也沒有出手阻止他們這一愚蠢的行為。
我的腦子很亂,他們卻在一遍又一遍的交換着手中的左輪手槍,周邊的呼聲越來越高,那兩個少年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具有魔性。
我有些受不了這種場面,于是在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砰地一聲,手槍在那個戴帽子少年的手中響了,子彈穿過了他的太陽穴,他死了,我卻一下子癱坐到地上。
可是少年的死卻并沒有換來沉默,反而将這場較量推向了高.潮,周圍的所有人都跟着大聲歡呼起來,那個光頭少年歡呼着從戴帽子少年面前将那一丁點的毒.品拿了回來,臉上洋溢着不該屬于他們這個年紀的僥幸的笑容。
無疑,在這場較量中,他是勝利者,在這場賭博中,他也是勝利者。他隻赢得了一點毒.品,而敗方則輸掉了自己的性命。
台子上少年的屍體被拖到了一邊,緊接着又有兩名少年跳上了台子,接着這荒唐的遊戲。
這是地獄,這絕對是地獄……
我忙不疊的從地上爬起來,像發瘋似的逃離這一群瘋狂的人,他們不是人,是魔鬼,這裡所有的人全都是魔鬼。
但是沒跑出去幾步卻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我擡頭,是卡吉利,她正一臉笑意的看着我,此刻在我看來,她的笑完全是獰笑,那充滿魔性的笑容,我不顧一切的繞開它跑到了别墅的房間裡,将自己裹進了被子裡,這些天來,是這張床一直陪伴着我,隻有在這張床上,我才能感受到一點點的溫暖。
不一會兒,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我知道是卡吉利來了,現在我誰都不想見,現在在我的意識中,所有的人都是惡魔,都是。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我蜷縮到被子裡瑟瑟發抖,唯恐再看見那樣的畫面。
“你在害怕?”她沒有掀開我的被子,而是站在我床邊問我。
我沒有回應,我現在确實是在害怕,我很想回去,很想回到國内,哪怕過最平凡的生活,我也不想再在這裡看着他們這些人每天瘋狂的舉動。
“你應該知道你昨天晚上毒瘾發作是什麼樣子,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他們的感覺,他們不像你,你在毒瘾發作的時候,我這裡有無數的毒.品供你選擇,隻要你願意,很快就能從痛苦中重新升到快樂的巅峰。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隻能靠軍中發的那一點點可憐的毒.品來維持着自己的需求,就算他們毒瘾發作的時候自殘也沒有人會多管,因為每個人手中隻有那麼一點點,所以相比于毒瘾發作時忍受着萬蟲噬心之痛,去拼一把賭來一點毒.品,又能供他們很長一段時間的需求,我想如果你面臨和他們一樣的窘境的時候,你同樣會選擇那樣做,更何況他們還是一群沒有自制力的少年。”
“不會,我才不會像他們那樣,我甯願死也不會去當笑話給别人看”,我掀開被子,然後一把揪住她的衣領,雙眼通紅的瞪着她。
“真的嘛,你真的這麼确定嗎?”她一句話将我問住了。
是啊,真的嗎,如果我也面臨着那樣的窘境的話,我還會像現在這樣淡定嗎,現在我之所以淡定是因為我在潛意識裡确信在我毒瘾發作的時候卡吉利一定會給我提供毒.品,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隻能獨自忍受。
“甯願死也不願給别人當笑話看?你以為這裡每個人都會活的像你一樣那麼重氣節嘛,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橫豎都是一個死,為什麼不去搏一把呢,搏一把興許還能為自己争取一點活下去的時間,蝼蟻尚且偷生,他們為了活下去做一場賭又有什麼呢”
我松開了她的衣領,不得不說,我面前的這個女子有一種魔力,她總能反駁我的缺點,而且每次都能把我反駁的無話可說,她善于換位思考,善于全面思考,她能看透人性,看透每個人心裡的想法,但是,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可怕。
人性已經算是可怕的東西,一個可以看透人性的人,我無法想象她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完全是毒.品嗎,我想不全是吧!!!
我平靜的回到自己的床上,而她也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我的房間。
晚上吃飯,她沒有再将飯送到我的房間來,而是叫我去飯廳吃,整個大大的飯桌旁,隻坐了我們兩個人,而卻做了滿滿的一桌子菜。
此刻的畫面讓我想起了大學時候看的一部動漫《終結的熾天使》,我就如同動漫裡面的米迦,變成吸血鬼的他靠女王的鮮血維持生命,而我現在卻靠卡吉利給我提供的毒.品來延續自己這條苟延殘喘的性命。
僅僅是短短十幾天的時間,我就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幅人神共棄的樣子。
“想什麼呢,吃飯吧”,說話間,卡吉利已經加了一塊肉到我的碗裡,我點頭向她緻謝。
我知道現在無論自己如何掙紮,她也不可能将我放走,可能我還得感謝她,如果沒有她的話,可能我和葉一刀早已經成了炮灰了。
雖然她口上說把我當成.人體試驗的對象,但是卻沒有把我當做一個俘虜來看待,給予我最好的治療,給予我最好的食物,給于我最好的毒.品,也給了我該有的尊嚴,雖然少了自由,但是最起碼我現在還活着啊。
想到這裡,我開始大口的吃飯,而且開始從心理上盤算着以後的生活,雖然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鍛煉過了,但是在濱海那一段日子還是讓我積累了一定的底子的,相對于普通人來說,我的體質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好的,因此如果我堅持鍛煉,而且具有足夠強的意志力的話,我想我還是有可能戒掉毒.品的。
心裡這麼盤算着,手上扒飯的動作不禁又加快了,卡吉利看到我這麼聽話的吃飯,眼角也展露除了笑意,然後不停的往我碗裡夾菜,我也來者不拒,現在我必須儲備好所有的能量來對抗毒瘾。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醒了過來,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士兵正在進行着早操的訓練,雖然我才剛剛醒過來,但是此時他們早已經滿頭大汗了,而卡吉利也早早的起來,穿着一身運動裝站在不遠處觀看着他們的早操訓練。
我穿上卡吉利拿給我的一身相對寬松的衣服,然後又穿了一雙運動鞋,走了出去。
走到安吉利的身旁,我主動和她打招呼:“早”
她詫異的看了我一眼:“早”
“我想和你拿一張通行證可以嘛,我想以後早上起來跑步”,我不知道對于我的這個提議她會不會答應。
“可以”,她沒有任何猶豫,待會吃早飯的時候我給你。
“你就不怕我跑喽?”畢竟出了營地就是一個一個的小山丘,如果想跑的話還是有可能的。
“如果你能忍受的住毒瘾的話,我大可放心,而且外面每條路都有我們設的關卡”,她兩句話便将我噎住了,我現在還沒有做好徹底戒毒的準備,雖然我知道毒.品這玩意會越陷越深,但是我現在的精神和身體狀态還不能讓我完成這麼高強度的負荷。
我沒有說話,站在她身邊将他們的早操給看完了,看完早操之後,我和卡吉利去飯廳吃早飯,吃完早餐,她讓人拿了一張通行證給我。
我接過來放到口袋裡,然後離開了飯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這裡,沒有手機,沒有電腦,除了衛星電話,沒有任何可以和外界進行溝通的方式,我不知道該怎麼解悶,于是就對着窗外發呆。
不一會兒,我的房門被敲響,打開.房門,我看到安吉利抱着一摞書走了過來,告訴我這些都是她喜歡看的中國的書,如果我感覺無聊的話,可以拿這個來解悶。
我不禁大喜,因為小時候家裡沒有電視機之前,我就是靠書本來解悶的,沒想到她竟然和我不謀而合,于是笑着接過她手中的書,并且表示感謝。
她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我發現這個女人在我心中的形象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她是一個大毒枭,又是一個心情細膩的女子。
或許真的像她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真是因為有了形形色色的人才顯得更加立體,更加真實,而她身上卻融合了好多種人格。
魔鬼?天使?理性?感性?還有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