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樂譜徑直朝我砸過來,我并沒有躲閃,而是結結實實的被她給砸了個正着。我害怕待會沒砸到我她的大小姐脾氣犯了直接把我給辭了那就有點玩完了。
“哈哈,讓你欺負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看到我被樂譜砸中的狼狽樣,金泰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還是我認識她以來第一次看她這麼開心的笑,以前就算是笑,她的笑中都帶着一股淡淡的憂愁,讓人有一種忍不住跟着皺眉的沖動。
“喂,要不要去喝杯咖啡”,我看到她心情不錯,因此想要約她出去多套點話出來,其實主要還是我看到了她脖子上帶着的一條銀繩,因為金泰妍穿的比較保守,因此我根本看不清她帶着的是什麼東西。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猶豫了一下,看這樣子她是在擔心金家的車子來了沒有發現她在琴朝。
“放心吧,現在離你家司機來接你還有一個小時呢,他們發現不了你的,咖啡館就在對面,我請客”,我進一步進攻着。
“好吧”,她又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答應了,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笑容。
年輕時候的少女總是這樣,不忍心拒絕任何一個男人的盛情要求,這個時候的她們分不清這些邀請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所以總是将自己推向一條布滿荊棘的道路,而她卻不知道,我就是這條路上的荊棘,今後在她的腳上留下一道道醜陋的傷痕。
我帶着她偷偷的從秦朝裡跑出來,到了對面的咖啡館,雖然秦朝裡也有空調,但是相比之下我還是比較喜歡這裡的氣氛,笑聲,小聲的說話聲,偶爾傳來對面情侶耳鬓厮磨的悄悄話,當然還有那永恒不變的咖啡香。
在征求了她的意見之後,我要了一杯卡布奇諾冰咖啡,而她則是一杯摩卡冰咖啡。
剛才服務員來問我們喝什麼咖啡的時候,金泰妍一個勁的将臉轉向窗外,似乎不太适應服務員的接近,連咖啡的名字都是我來叫她點頭才點完的。
我不知道金泰妍是不是因為怕生才是如此,但是我在小時候确實也有過相同的經曆,那個時候,因為我爸和家裡比較窮的原因,我非常不喜歡人群,不喜歡和别人說話,這種自卑自閉式的社交方式一直到我上大學才結束。
我也曾經在《安妮寶貝》裡找到過自己的影子,作者寫自己害怕光線,總是喜歡在大白天拉着窗簾,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這樣她才能找到安全感。作者還寫她不喜歡人群,在人群中心會發慌,動作會不受控制,在人群中,隻适合奔跑。
如果将這些看成因為貧窮而帶來的自卑自閉式的社交方式的話,那麼金泰妍在害怕什麼,她那麼優秀,人長得漂亮,家世也很好,按照故事來說,她應該是一個公主般的存在,雖然不會像十七姐那樣有些小任性,但是最起碼的高傲也應該是有的吧,在人群中,她表現的應該是自信才對啊。
我仔細的看了看她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睛遇上行人的時候會閃爍不定,就像遇上了獵人的獵物一樣,隻有她在盯着某一處街景的時候,她的眼睛才會平靜下來,眼神異常的溫和。不得不說,她的眼神很幹淨,我根本看不出她究竟在害怕什麼。
“看夠了沒有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一直盯着她看卻被她發現了,她紅着臉吼了我一嗓子,但是聲音卻是細若蚊蠅。
“哦,沒有”,我開始一步步的撩她,畢竟隻要接近她才能從她身上套出金爺的消息來。
“沒有那你自己在這吧”,說着她站起身子就要走。
“你确定要自己走回去?”我歪着腦袋問她,她一下子被我問住了,瞪大驚恐的眼神看着周圍的人群,仿佛是一隻進了狼穴的小綿羊一樣,瞬間癱軟了下來,咖啡廳不到二十度的空氣裡,她的額頭竟然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像是剛剛參加完馬拉松比賽的選手一樣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果然她和我猜想的一樣,她應該是一個重度社交恐懼症患者,最不喜歡的就是人群和充滿人的道路。
“你送我回去”,她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手心裡全是冷汗。
“你這是第一次和男孩子出來約會嗎?”我沒有理會她的要求,而是直截了當的問道。
“快,送我回去,我要回去”,她急了,使勁的搖晃着我的右手。
“說,是不是第一次”,我依然沒有理會她。
“我說讓你送我回去”,她最終還是被我給激怒了,猛地站起來朝着我大聲吼了出來。
我嘴角挂着一絲微笑,轉身看了看周圍的人,所有的人都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樣。金泰妍被這突如其來的注視吓到了,尤其是這麼多人在同一時間看着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癱坐在沙發上:“求求你了,送我回去好嗎?”
她開始哀求我,但是我依然沒有理她。
“我再問你一邊,這是不是你第一次和男生出來約會?”我喝了口咖啡不緊不慢的問道。
“不,不是”,她最終還是開了口,說實話,她的答案卻是讓我有些驚愕。
濱海雖然不是什麼大都市,但是市裡的教育水平還是相當高的,所以應該不會允許學生早戀這種事情發生,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富家小姐,她們今後的人生軌迹基本上已經被定住了,她們隻需要按照父母的安排走下去就行。
“哦,是嘛,你和男生一共約會了幾次?”
“一次”,她像是一個被催眠了的入夢者一樣機械般的回答着我的問題。
“在什麼時候?”
“初中”
“那麼後來為什麼又和那個男孩子分開了呢?”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可能是我真的開始對這個富家大小姐來了興趣。
“因為……”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了,像是從夢中醒過來了一樣,呆呆的看着我,沒有說話。
“因為這個”,說着,她從脖子上摘下了那個被銀繩挂着的東西,我咕咚咽了一口唾沫,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她将那東西從脖子上取下來放在了桌子上,透明的玻璃桌上,放着一隻銀質的長生鎖: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看到這八個字的時候,我的腦袋像炸裂一樣的疼痛,不是因為現在坐在我面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小時候和我定了娃娃親的那個,而是證實了一個一直以來我不敢相信的事實:黑曼巴真的是我的父親。
我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将延伸重新拉回到那把長生鎖上面,果然是她啊,但是她卻不知道我就是二十多年前和她定了娃娃親的那個男孩。
“因為這個,為什麼?”我繼續追問道。
“因為這把長生鎖,讓我想起了我兒時和一個小男孩的約定”
“約定?什麼約定?”問她的同時,我努力回憶着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春天,那個時候我隻是一個剛滿四歲,穿着開裆褲跟着大孩子滿街跑的小屁孩,記得的事情真的不多。
“算不得什麼約定,隻不過是一句承諾罷了,當年和他告别的時候,我曾經對他說‘等着丫頭姐,丫頭姐有一天會回去找你的’,隻是那個時候年紀還小,根本記不得他住在那個村子,後來跟着爸爸來了濱海,也就忘記了,但是當我看到這把長生鎖的時候,我才想到了當年的這一句承諾。”
“丫頭姐,丫頭姐,丫頭姐……”我的腦海裡反複的回響着這三個字。
時光荏苒,思緒再回,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