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蓋是個有眼色的,見溫遠修往作死的邊緣靠近,連忙拿起烤得差不多的青菜溜了。至于未烤完的肉,讓這對夫妻幫忙就行,用不着他在場。
“阿青挺開朗的。”沒有外人在,李璇說話不再顧忌,“很會活躍氣氛。”
溫遠修聽罷,瞅瞅已經就座打牌的羅姑娘,微微淺笑。
“你還是放不下她,是不是?”李璇心裡百味雜陳,想起昨晚閨蜜的話,道,“你有沒想過,或許她的婚姻也和咱們一樣。就算有孩子,可能是收養的……”
憑農家的能耐,這點小事輕而易舉。
“不可能。”溫遠修收回目光,平靜的眼底有一抹笃定,“農三喜歡她,她若不喜歡絕不會陪他玩婚姻遊戲。”
他認識的羅青羽,理智倔強,她認為不合适自己的絕不招惹,又怎會和自己的義兄扮演夫妻?要知道,農三還是她義兄時,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悅于她。
農三是行動派,如何甘心隻當她名義上的丈夫?
“既然你知道她喜歡農三,那你還……”為何還念念不忘?
“她是她,我是我,不能相提并論。”
往事如煙,此刻重提,又令他想起那次被她拉黑的情形。
那一次的放手,注定兩人是今天的結局。
溫遠修瞅瞅羅姑娘那邊,嘴角微微牽動,最後垂眸繼續燒烤大業。
相識期間,她帶給他歡樂,他卻帶給她羞辱和痛苦,失去她是他應得的懲罰。而她知道和他絕無可能,直接投向對她關愛有加的義兄懷裡,合情合理。
不拖泥帶水,徹底一别兩寬。
“怎麼突然提這個?”溫遠修并未在傷感裡沉溺太久,随口問她。
李璇嘴角輕扯,“不希望你像我一樣錯過。”
“我和她有緣無分,談不上錯過。這種話以後不要再提,被人聽到斷章取義,大家都麻煩。”溫遠修豁達道,瞅不遠處的董北晨一眼,“倒是你還可以努力一下……”
那姑娘挺會哄老人開心的,若李家二老肯接受她,他和李璇的婚姻就可以到頭了。
當然,這種希望十分渺茫。
在華夏,沒有幾個當家長的能坦然接受自己兒女異于常人的性取向。
嗯嗯,李璇點點頭,的确如此。
雖然兩人所指的意思有些偏差,可大意相同,她的确可以再努力一下的。
小兩口在這邊忙碌,且有說有笑,算是李家二老今晚唯一的安慰。再看看羅姑娘那邊,牌桌上,那些年輕人情緒高漲,氣氛相當熱烈。
二老對望一眼,第N次搖頭歎氣。
今晚,那姑娘來到他們跟前,表現得還算禮貌。有問必答,即使答非所問,态度也蠻好的。而她身邊一直有人跟着,家醜不可外揚,他倆不好多說什麼。
各自裝傻,直到年輕人們互相更加熟悉了,熱情地嗨起來。
但很明顯,羅姑娘自始至終是衆人關注的焦點。
也是,自家女兒李璇,五官秀氣,長得一副小家碧玉般不甚起眼。身高不及人家,身材算是小巧玲珑,氣質方面亦不及姓羅的優雅大氣。
不愧是學過舞的,體态自然優美,精神飽滿充滿自信。
做父母的,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自家閨女在她面前完全看不出優勢。
可是,再怎麼說,目前這裡也算他們李家的地盤,被人喧賓奪主,李家夫婦心裡忒不是滋味。再觀察女婿,時不時瞅瞅姓羅的,生怕她被人怠慢似的。
直到閨女和女婿呆在烤架前,有說有笑,心中方有些欣慰。
與此同時,羅青羽已經不在牌桌上,赢兩把算了,不能欺負外來的朋友嘛。況且,對面換了一個陌生的女人,李璇的弟媳婦豔紅,看她的眼神敵意滿滿。
上場的時候,她擺出一副給“她點顔色看看”的表情。
結果輸了兩回,臉色陰沉如墨鬥,靠聲連連。再打下去,恐怕要像高曼琳那樣氣得搬凳子砸人。
高曼琳是直率人,砸凳子隻是砸凳子。
這位豔紅可未必,瞧她剛才對自己那敵意滿滿的眼神。萬一輸狠了,一氣之下,口不擇言地亂說一通就鬧心了。
與其發展成那樣,不如趁對方仍有幾分理智,自己閃了吧。
因此,現在的牌桌上坐着豔紅、董北晨和朱迪、小湯圓。隻開一張牌桌,開多了容易鬧得烏煙瘴氣,影響娛樂性質。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趁她下場,身邊又沒人跟着,李璇過來向她道歉,“豔紅年輕,性子直爽,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經常得罪人。”
關鍵是,她以前标榜個性,不在乎得罪人。如今更甚,性子越發粗野。
她有向父母和弟弟提過,卻沒人當回事。
父母和弟弟夫婦是分開居住的,就因為受不了豔紅的性子。屢勸不改,知道她心眼不壞,便随她了。弟弟平時就是妻管嚴,随便媳婦作,不鬧他就行。
所以……
羅青羽聽罷朝她笑笑,沒說什麼。
對方再不好,也是李家的人;做得再不好,也是李家的事。和她無關,不予置評。
“可以聊聊嗎?”李璇微笑開口。
“……”羅青羽瞅她一眼,默了默,而後轉身,與她往無人的方向慢慢走着,率先開口,“沒什麼好聊的,我和遠修沒有開始,沒有過程,自然也沒有結果……”
至于外界的傳聞,純屬外人的腦洞臆測,和事實無關。
“遠修是個好脾氣的人,絕對不會做出外人設想的那種龌龊事。”羅青羽意有所指道,“我當初為什麼不跟他在一起,答案你知道的。至于我和他的以後,我希望和他是朋友。”
“隻是朋友?”李璇注視她的臉龐,希望從中看出一絲端倪,“你相信你們能做朋友?”
“當然,”羅青羽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淡然道,“這些年,我從未找過他,他也不曾找過我,見了面才是朋友。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但你今晚找我,是不信他?”
“不不不,我當然信他。”李璇連忙否認,“我知道他從未找過你,更不曾懷疑過他。”
自從結婚,兩人便在同一屋檐下,他的生活路線非常的簡單。
隻是,父母和閨蜜讓她趁今晚找她談談。若發現對方仍不死心,趁機敲打警告一番,為小兩口的未來謀求一份安心和安穩。
“那我希望令尊令堂今晚這種帶有強迫性的邀請,以後不要再發生。”提起這事就來氣,羅青羽目光冷淡。
“啊?”李璇被她的話說得一頭霧水,“我爸媽的邀請?”
不是今早她和遠修去邀請,然後羅姑娘今晚有空便過來的麼?
“他們說我若不來,他們親自上門相請。我一個無名小輩,哪受得起這種待遇?”
世間本無事,偏偏有人找事。
既擔心她和溫遠修之間藕斷絲連,又怕兩人找不到機會相聚似的,仿佛她不折騰點事出來倒對不起大家的一番苦心了。
這神奇的世界,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