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扶陽說到這些的時候,我以為他感動了,于是就滿懷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跟我回去,沖破這幻境,回到現實。
可扶陽也就是說完這兩句話之後,然後語氣再低迷了下去,沉默了好久,才對我說:“是我對不起他們,我無法做出選擇,我活的太痛苦了,那種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家鄉,渴望見到陽光,那種想而不得的痛苦,讓我活的生不如死。”扶陽說着的時候,伸手指着他前面的一片蔚藍的海域,跟我說:“看到了嗎?這片水域,就是我出生的地方,現在它更美了,天上的陽光也更加豔麗了,這是我的故鄉,是生我養我的故鄉。”
随着自然進化生長,這無數萬年前的海域,肯定是沒有現在這麼美。我聽着扶陽的話,心裡有點絕望,而鳳齊天看着我這怎麼勸說也沒用的模樣,也是很生氣,差點就和扶陽動粗了,跟我說要是扶陽不回去,我們就架着他回去,真是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這故鄉有什麼好思念的,像他就一點都不想念他的故鄉,現在過的多好,哪怕就算是千百萬年不見陽光,能跟想跟的人在一起,天天都覺的開心快樂。
“那你要是離開了女曦呢?”扶陽反問鳳齊天。
“這……”鳳齊天頓時就啞口無言,然後又補充道:“這都是兩種不同的東西,怎麼能比?”
“可在我眼裡,我對陽光的渴望,就像是你與你主人分開一樣,我們鲛人生在海裡,住在太陽升起的地方,那裡有我的家人,有我的同類,而數萬年過去,隻有我活了下來,什麼都在變,變得太快,而唯有這陽光才是永恒的,陽光裡,永遠都有我的過去,我所有死去的親人,都活在了陽光裡。”
世界上的大戰,從這個世界有了初端,就開始在不斷的上演,開始是各個種族的戰争,然後又是部落的戰争,到最後又回歸到種族之戰,無數的種族敗落,在這個世界上被淘汰,這種事情發生的太多了,而扶陽,他們部落的鲛族,就隻剩下了他一個。
我聽完扶陽說着這些話,向着他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看着他面前的大海,他對陽光的渴望,無非也就是親人和過往的思念,盤古怨氣将他的這股思念再無數倍的擴大之後,就讓他深深的陷入這思念中無法自拔。
“我想,如果他們真的在陽光裡活着的話,可能他們也很想見你。”我對扶陽說。
扶陽聽我說這話,目光也變得無比的幽邃了起來,眼眶有些發紅,想跟我說什麼,但卻喉結在喉嚨裡微微動了下,确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可是現在你所見到的陽光,你的親人們,并不在裡面,這隻是你幻想出來的,你的陽光,在外面,在迷魂陣的外面,如果你真的願意永世沉淪在這裡,那麼你就真的再也沒有辦法再見到外面真正的陽光。即便是這樣,你也心甘情願的呆在這虛假的地方,而錯過了你真正想要的東西嗎?”
“我當然知道,這是假的。”扶陽跟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哽咽:“可是我永遠都無法站在陽光之下,除了假的,我什麼都辦不到。”
“我替你去求柳龍庭,他有混沌鐘,混沌鐘能滿足你的任何願望,我會幫你,一定讓你能正常的生活在太陽之下的。”
聽我的語氣有些急,扶陽唇角忽然微微抿起來笑了一下,轉過投來看我,跟我說:“要是柳龍庭不幫我呢?”
“那我就和他分手吧。”
我回答的直接。
“那就跟我在一起吧,你是盤古精氣所化,盤古孕育了一切,孕育了太陽,這麼算起來,你和太陽,也算是親戚姐妹,若是你跟我在地府,我就需要你就好了。”
聽着扶陽這似真似假的話,我一時間都不知道好用什麼話來回複他,但是他明目張膽的跟我說着這些暧昧的話,鳳齊天在我身邊頓時就聽的不樂意了,跨步就向我走了過來,将我從扶陽的身邊拉開,罵了句扶陽真是不知好歹,我這是在為他好,他卻還打起我的主意來了。
“如果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出這個幻境的話,哪怕是我一年求不到柳龍庭的混沌鐘,那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遲早有一天,我會把混沌鐘給你求來,讓混沌鐘滿足你的願望。”
“你是認真的嗎?”扶陽問我。
當扶陽跟我說着這話的時候,我注意到他身上的氣息開始有些不穩定,雖然現在我們都在幻境,但是這是他的意識在跟我說話,我現在跟他說話的,也是我自己的意識,而我們的身體,還在洞中。
“當然是真的了,隻要你願意等我,我就一定會盡力的幫助你的。”
我就不相信,到時候我真的對柳龍庭一哭二鬧三上吊,他還不依我。
我以為我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扶陽應該會高興些,隻不過此時扶陽的臉上,卻是對我露出了一絲苦笑,跟我說:“我倒是願意等你,哪怕是再等一萬年,我也願意等你幫助我,讓我看見陽光,隻是,我沒有時間了,一旦錯了,那就是一條永遠也無法回頭的路。”
“什麼意思?”我趕緊的問扶陽。
而扶陽此時似乎也來不及跟我說什麼,隻是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擡頭看我,跟我十分簡潔的說了一句:“帶我出去,我想死在陽光下。”
說着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身體狀态,似乎也越來越不穩定,就像是機器人接觸不良似的,一會在我們的面前面部有些扭曲,一會又雙目凸爆,像是再受什麼痛苦的傷害一樣。
“鳳齊天!”我趕緊的喊了鳳齊天一句!而這時,我們幾個人,瞬間就又像是走進一個黑暗的屋子裡死似的,一眨眼,我們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地方,我們現在,還在迷魂路上,而此時,一陣巨大的亮光,從我們身後的地方飛出來,向着洞内沖進去,而這發出巨光的源頭,就是扶陽!
此時扶陽身上,已經是血肉模糊,當他身上的最後一絲法力向着華胥洞深處釋放進去之後,他的整個身體,開始變成鲛,迅速的就往洞底下掉!
我趕緊的用法力将扶陽的身體拉到了鳳齊天的背上,此時他幾乎快要完全的妖變,渾身開始長出一片片堅硬的鱗片,就連臉上,也開始長鱗,氣息微弱,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多長時間了!
“雖然我堕落了,但是我還知道我的使命,盤古怨靈知道我不願意與他做交易之後,并不打算放過我,隻要我有想出這個幻境的念頭,他就讓幽君,吸食我所有的精氣,讓我葬身在這個華胥洞,剛才我用盡我最後的力量,暫時鎮壓了酆都地獄還有昆侖山下的地獄之門,幾年之内,地獄之門不會再大,酆都地獄裡的妖祟,也不會跑出來作亂,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剩下的,就靠你們了。我的時間不多了,請帶我出去,我不想死在這陰暗裡,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消亡在陽光之下。”
扶陽跟我說着這些話的時候,氣息微弱的很,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聽清楚了他在說什麼,在他跟我說完這請求之後,扶陽飛身體,逐漸的在開始變成一道道星光,從他身體裡飄出來泯滅。
這就是神明的死亡。此時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叫上鳳齊天,叫他趕緊的帶着我們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