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梁宏實在是被周良安給逼瘋了,特别是在李文傑笑個不停的情況下,面子上挂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從聲音上來判斷這一巴掌可拍的不輕啊,估計手都會腫。
“周良安你夠了,廠長安排你來當這個工段長,可不是當個擺設,你一天不遵守勞動紀律也就算了,現在連活都不幹,那讓你在辦公室幹什麼?”
梁宏覺得自己也不是好欺負的,堂堂一個副股級的主任,面對周良案這種以工代幹的工段長,在層級上他還擁有絕對的壓制力,憑什麼要屈服于周良安的淫威之下?
周良安笑着說,“梁主任,馬主任不在能者多勞嘛,你說你一天閑的沒事,在廠區四處瞎逛,碰見一個人就跟人談天說地,蹲廁所能蹲半小時,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有痔瘡。你有那功夫你還不如把工作安排細一點,這樣讓廠長看到你平時工作的努力,說不定馬聖吉不回來了,以後就讓你來當這個主任,你說呢?”
梁宏說不過周良安,也幹不過周良安,最後居然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氣,“我反正不去,誰愛去誰去。”
周良安心想,這也就是國字頭企業在發展當中總是處于停滞不前的狀态的真因,手裡的活兒從來都不是幹出來的,而是等出來的,因為你放在那個地方總會有人去幹。
周良安閑來沒事,刻意的在這裡揮霍着體制當中的自由,既然無法主導它,又何必在這個漩渦當中掙紮呢?大家一起混呗!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周良安連電話都懶得接,梁宏又不想接,放電話的地方明明離周良安比較近,憑什麼要他來接呢?
最後還是李文潔聽不下去了,伸手接起電話來,“喂……廠長……周良安在……請你稍等!”
“良安,廠長找你!”
梁宏有點坐不住了,心裡七上八下的,生怕周良安這個時候把他給告一狀,那麼不就完蛋了?可是剛才狠話已經撂下了,這個時候讓他屁颠颠的拿着桌子上的工單去安排工作的話,以後還怎麼見人,不去,死都不去。
梁宏在暗自發狠的時候,周良安對電話裡的薛剛說,“廠長有什麼吩咐?”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有點事。”
周良安下意識的看了梁宏一眼,開始變得陰陽怪氣,“廠長,我來不了啊,手裡工作多的很。”
“有什麼工作交給梁宏去處理?”
其實這生意已經從話筒中傳了出來,梁紅已經聽到了,心跳都加速了,周良安根本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張口就來,“我剛才也是這麼跟他說的,我說這工單要的比較急,讓他把工作安排一下。他說他不去,誰愛去誰去。”
從聽筒當中聽到薛剛的呼吸聲變得沉重的那一刻起,周良安就知道薛剛這次動了真火。
“你把電話給他!”
“老梁,來,廠長請你接電話。”
梁宏後悔了,剛才跟周良安賭什麼氣?看到周兩岸調笑的表情時,他就知道今天這個電話接起來肯定沒什麼好話,果然在拿着電話放到耳邊的時候,裡面的叫罵聲讓他皺起了眉頭,一滴汗水從額頭邊滑落下來,挂在了下巴上,還一個勁的點頭,“是是是,我知道了,請廠長放心……是,是,是,我一定會改正的……”
挂了電話後,梁宏滿臉委屈,“廠長請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這手裡活還沒安排下去!”周良安得理不饒人的,看着梁宏說。
梁宏趕緊把桌子上的幾張工單攥在手裡,“我馬上安排。”
“那就辛苦你了,老梁。”
周良安離開辦公室的那一刻,梁宏就知道,以後要想在這個單位混的好,就必須跟周良安搞好關系,要不然的話日子真的很難過。
李文潔開始覺得周良安做的有點過分了。
可是後來又一想,過去幾年當中,周良安每次被李同生叫到這間辦公室來臭罵一頓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替他說過半句話,一個個的都是帶嘲笑的口吻說他兩句,順便還拿周良安去世的父親來開幾句玩笑。
想到這些過去的種種,周良安現在怎麼做都不過分。
“老薛,有什麼話電話裡說不就行了,非得把我叫你辦公室來。下邊的人看着我們倆走這麼近,到時候得說閑話了。”周良安進了薛剛的辦公室,就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薛剛趕緊從抽屜當中拿出他的紅塔山來散了一支。
周良安把煙接過去之後看了看,又給他還回去,“還是抽我的!”
于是将中華給掏了出來,散了一支給薛剛,這舉動把薛剛給氣樂了,“你小子,現在開始嫌棄我們了。”
周良安打了個哈哈,明知道是玩笑,所以也就不打算解釋。
“說正事,星期一的時候,老段在例會上突然提到了企業文化這個詞語,大家都很感興趣,老段說除了工衣之外,我們應該有自己的襯衣西褲與令帶,也可以向社會展示我們整齊劃一的高大形象……”
總而言之就是要凸顯老生産基地,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一面,反正不能給地方上的人留下老生産基地的工人隻會穿工衣的形象,然後提出,辦公室人員至少在每個月要抽出那麼幾天統一着裝……
“上面是什麼個意思啊?”周良安笑問。
“你的意思是可以先拿機關搞個試點,所以這事兒也就成了!”
周良安馬上說,“行,等這件事情具體敲定了之後,我讓老黃安排秀海服裝廠的工人到機關去依次給大家量尺寸,這衣服做的不合身的話,穿起來看着人也沒精神。”
周良安要離開的時候,薛剛馬上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要不晚上你把老段叫上,讓他具體給你講講。”
原來是有事在這裡等着自己呢?
看到薛剛興趣濃厚的樣子,估計是上一次在飛虹夜總會耍高興了,今天晚上又想去浪一浪,按說身上要是有錢的話,自己也可以去拿,但問題是身上不裝個幾千塊錢,确實不敢在飛虹夜總會的卡座上浪。
不過如果周良安出面的話,身上就算一分錢不帶,也能玩得盡興。
所以說老薛格局小嘛,成天到晚想着這些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