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順最後一次在公衆視野當中露面,應該是在醫院,他從醫院出來之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足足兩年,這兩年時間他沒有跟外面的人接觸過,就算是以前一個礦上的工友們來家裡探望她也不見人,誰要是敢進房間總會被他扔東西給砸出來。
所以周良安應該算是他光明正大見的第一個人,母女倆看到這個把自己封閉起來的男人終于願意走出房間的時候,情緒失控地大哭。
于德順沮喪地說,“過去這兩年時間,讓你們母女受苦了,雖然沒了一雙腿,不過手還在……”
“于叔,你不會是想用雙手倒立行走吧?”
老于聽到這話的時候臉都黑了,周良安這包袱扔出去别人沒接住,弄得一家人挺尴尬的,于文靜更是白了周良安一眼,母親趕緊圓場笑道:“吃飯,趕緊吃飯,你看今天梁安帶了好多好菜過來,還有酒呢!”
“酒隻有半瓶,剛才和朋友在外面吃飯,兩人沒喝多少,開了一瓶酒就喝了一小半,所以就一起帶過來了,至于這菜都是我讓廚房現炒的,飯菜我就不吃了,陪于叔喝兩杯還是可以的。”
于德順看了看周良安這個恩人,從内心來說,他是歡喜的,也知道人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破落的院子當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隻有自己的女兒。所以在開飯之前,特别想囑托周良安幾句,不過把他們倆的關系沒定,現在說這樣的話倒有些傷感,于德順雖然身處困境,不過還是愛面子,農村人也可以很有骨氣。
所以把一肚子的話生生憋在心裡,端着杯子就跟周良安碰起杯來,有一杯沒一杯的喝着酒。
以前是生怕着涼還吃不飽,所以全家上下都把盤子當中的肉讓給周良安來吃,可是今天周良安吃過飯,所以于文靜和母親就沒再顧及周良安,這母女吃起飯來的戰鬥力爆表啊!
特别是于文靜,飯碗居然比她的臉都大,悶悶實實一碗飯,她居然吃了一顆米都不剩,好家夥,幸虧肉都長在了該長的地方。
母女倆吃飯,于德順就和周良安開始了提問和回答的環節。
“小周家裡幾口人?”
“我外婆我媽加上我三個。”
“沒别的親戚了嗎?”
“親戚倒是挺多的,不過不怎麼親。”
“小周現在在做什麼呢?”
“修車!”
“嗯,技術活這是個鐵飯碗,以後走到什麼地方都不缺飯吃。”
于德順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之後,又問,“家裡就沒給你相個對象?”
“相過,人家沒把我看上!”
于德順就奇怪了,什麼條件的姑娘,居然連周良安都看不上?她怕不是要上天?
原來周良安默默的已經成為了于德順心中最理想的女婿人選,周良安做什麼都是好的,做什麼都是對的。
于德順故意把話題朝男女感情的事情上瘾,不過周良安也不提自己和于文靜之間的事,反正就模棱兩可的你推我擋,時不時的還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一來二去的,周良安和于文靜兩個人都不好意思了。
于德順半天沒問出個名堂,也就沒了興緻。
周良安吃過飯之後興緻大漲,“我幫你們家幹活吧,不然文靜一會兒又得累到很晚!”
“不用了,今天的活都已經幹完了,路口那一家子的黃嬸下午過來的時候幫我搭了一把手,家裡的活很快就做完了。”
“是嗎?我還說過來正正表現呢,結果都不給我機會!”
周良安嘿嘿一笑,“既然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于母原本想着把周良推到于文靜的房間,讓他們倆再坐一會兒,培養一下感情,可是周良安看上去好像很趕時間的樣子,于家也就沒多留。隻不過等周良安出了院子之後,于母趕緊拍了于文靜一下,“傻丫頭,趕緊去雞籠子裡捉一隻老母雞出來給他捎上,你剛才沒聽他說嗎?他現在跟他外婆和母親在一起,家裡兩個人都需要補一補,用老母雞炖湯補身子。”
“哦!”于文靜趕緊進了雞籠子,一下子弄得雞飛狗跳的,捉出來了一隻肥肥的老母雞,抓住它兩隻翅膀的時候,原本想提着母雞就走,不過,又趕緊摸了摸雞肚子,使勁捏了兩把後,确認這隻雞暫時不會下蛋,這才提着雞,一路追了上去。
農村的路窄又黑,基本上看不到半點光,不過于文靜一路小跑,就像一隻夜行動物一樣,不過遠遠的就看見了周良安站在黃四嬸他們家的院子外,跟黃四叔在聊天。
于文靜放慢步子,輕輕的靠了過去,離的不是太近,但是能聽見兩人的對話。
“今天的活幹得不錯,以後每天就按照這個标準來就行了。一天5塊錢工錢管夠。”這是周良安的聲音。
“錢不錢的倒是無所謂,主要是老餘家本來挺不容易的,過去幫幫忙搭把手也是應該的。”黃四叔說。
聽到兩人的對話時,于文靜的心撲通撲通開始跳了起來,黃四嬸子不是好心過來搭把手,而是周良安特地安排到他們家去幹活的,至于目的,當然是為了減輕于文靜的負擔。
“他為什麼就不告訴我了?”
于文靜覺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都快哭了,他倆萍水相逢,那天晚上把他的鞋子弄進了河裡,後來就陪了她一雙真皮的,然後又給她介紹了工作,現在更是擔心她為了工作,沒辦法照顧家裡,所以特地讓鄉裡鄉親的過去幫着幹活。
方方面面的考慮的這麼周到,周良安怎麼會不讓于文靜感動呢?
周良安走的時候又給黃四叔散了一支煙,然後轉身朝河堤上面走去。
不過周良安走着走着,就聽見後面有急促的腳步聲,天黑也看不清楚是誰。
周良安剛一轉身,一個嬌弱的身子撞進他的懷裡,吓得周良安大叫,“救命啊……”
不過周良安第二聲還沒叫出口的時候,于文靜軟軟香香的嘴唇就把他的嘴給堵住了,周良安心想,原來不是劫财,是劫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