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就是這樣。
許許多多的問題都試圖通過拳頭來解決,基本不會有談判的。
“這幫狗逼應該在第一時間去找王小虎,怎麼特麼的找上我了!”
周良安心裡嘀咕了一句,回頭看到馬勝吉隻露了半張臉在辦公室外面,臉上的表情很能說明一些問題,應該是他給原先那幫收廢料的老闆通了氣,人家現在找麻煩來了。
不過周良安一點也不怕,一個人倒沒什麼問題,但是楊濤這個小胖子帶在手邊就難說了。
“良安,你讓我往哪兒跑?為什麼要跑?”
楊濤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的時候,跟着周良安剛剛走出大門外,就看到七八個人手裡提着鋼棍圍了上來,楊濤咕嘟吞了一口口水,“你特麼不早說,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有人堵我們,老子死活也不出廠區的大門。”
楊濤扭頭就想往廠裡跑,可是再看回頭路,早就已經被人給堵死了。
“良安,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來一個幹一個來兩個幹一雙呀!”
其中帶頭的人頭發比較長,中指上戴了一個大金戒指,門牙有點黑,搖搖晃晃的走到周良安的面前,“你是周良安?”
周良安點了點頭,“我是!”
“是就行,你知不知道這一片兒的廢舊處理,都是我在管?”
周良安點頭,“我不知道,你哪位?”
“不知道?不知道,你特麼的就敢把你們廠裡的廢舊品給賣了?告訴你,我叫李金成,這一片的廢舊品如果沒有我點頭,誰特麼都不準收。”
老生産基地當中的流氓分很多種,有無所事事到處惹事生非的。
收保護費的也有一批。
有放高利貸的(這種比較狠)。
還有一部分就是李金成這種收破爛的,他統一定價,統一出售,至少在這五年多的時間裡,生産基地這一塊加周邊的廢舊都由他把持着。他原先也是生産基地的工人,後來因為犯了事,蹲了幾年出來,搖身一變就成大哥了,原因是這個年代的老實人們對有過黑底的流氓都十分畏懼。
在他們的心裡,李金成屬于狠人一個。
生産基地當中産生廢舊品比較多的單位,維修廠算一個,李金成一直盯着,當然他也不是幹指頭沾鹽,逢年過節的還會給馬勝吉送點禮。
至少,煙,從來沒給馬勝吉斷過貢!
李金成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手上夾着煙,在周良安的臉上指手畫腳地說,“小兄弟,想掙錢,把眼睛放亮一點,今天讓你痛一回,漲點記性,下次就不會再動這些念頭了。”
說着,李金成揮了揮手,身旁的兄弟早就按耐不住了,一步步地朝周良安逼近。
周良安把外套脫了下來,卷在自己的左手上,目光掃了這些人一圈,選中其中最瘦弱的一個人,準備拿它當突破口,正準備動手的時候,突然就聽見有人大吼,“我曰你們的媽,你們想幹啥?”
那些把周良安圍在當中的流氓們,順着聲音剛看過去的時候,就一隻大腳飛過來,直接踹在其中一個人的臉上,頓時将他踹翻在地,其餘人還沒反應過來,連手裡的鋼棍都還沒揮得出去,就被人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平頭個子不高,不過跳的挺高的,那飛起來的腳直接往别人的臉上踹,一踹一個準。
而王小虎就不太一樣了,喜歡用拳頭赤手空拳的來一個幹一個,三兩下就把這幾個狗東西給幹翻在地。
楊濤激動壞了,現在正是有仇報仇,無仇打欺頭的時候,正想沖上去踹兩腳,被周良安一把給扯了回來。
“良安……怎麼了?這個時候不動手,什麼時候動手?弄死他們!”
楊濤激動地大叫着,可是看到馬勝吉從辦公室當中走出來的瞬間,他就縮着脖子老實了。
“周良安,你們特麼的這是在幹什麼?”
馬勝吉行使着他車間主任的權威,指着周良安大聲叫嚣着。
周良安邊抽煙邊說,“門口突然打群架了,我站在旁邊看看都不行嗎?”
“還跟我狡辯,明明就是你引起的?”馬勝吉當衆指責周良安。
周良安面不改色的說,“馬主任,你敢不敢拿你們全家每個女人被弓雖女幹的風險發誓,說你親眼看到我惹是生非了。”
“周良安你……”
“我怎麼了?我就正常上下班出個門,碰上别人在這兒打架,我在旁邊點支煙,看看熱鬧,馬主任你有意見嗎?還是說,馬主任覺得自己可以憑這件事情把我給冤枉死?要不……你可以嘗試一下。”
馬勝吉看得清清楚楚,這些人的确是來救周良安的,然而周良安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手,這可就難辦了,他本來想給周良安安一個不尊守法律,不潔身自好,與地方流氓發生沖突的名頭,在全廠給他來個點名批評,最好是讓他背個處分,卸了他的班長,可是,一切都失了算。
最特麼要命的是,李金成被幹翻了。
維修廠的大門口跪了一排人,以李金成為首。
周良安沒點頭,王小虎和他新收的小弟也沒打算将這些人帶走,就這麼直挺挺的跪在那,誰要是臉上有半點不服氣的表情,甩手就是一巴掌抽的他眼冒金星。
周良安走到李金成的面前,問,“李金成,大聲告訴我,今天為什麼你會在維修廠的門口堵我?想清楚了再回答,你隻有一次機會哦。”
李金成的臉被王小虎已經用拳頭砸的不成形了,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緊張得全身發抖,然後大聲地說,“是……是你們車間主任馬勝吉給我打電話,說你把這些廢舊品賣給了别人,所以……我……”
馬勝吉本來就長得不高,又是個秃子,平常臉上挂着虛僞的笑容,訓斥下屬的時候,一臉的陰狠,那天早上周良安在辦公室挨訓的時候,他在旁邊笑得最開心。
周良安這個時候很想看他再重現當天的笑容,可是他的臉已經僵了,笑不出來。
周良安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了李金成的臉上,“根據馬克思唯物主義辯證觀點,世界是客觀存在的,我們馬主任隻是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而已,可是你特麼居然想收拾我,這不是污陷我們馬主任?”
甩手又是一記大耳光抽在李金成的臉上,周良安笑眯眯的看着馬勝吉,“馬主任,我替你教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