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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他定有過人之處 天如玉 3914 2024-01-31 01:10

  關外的風是冷的,隻有唇是熱的。山宗行事向來讓人琢磨不透,就連現在也是說親就親。

  神容還是不忿,偏不想讓他得逞,奈何動不了,兩手抵在他身前,唇被堵得更緊。

  他低着頭在她眼前,幾乎和她一起裹在了大氅裡,臉一轉,又一次,舌強勢地擠進。

  有一瞬間,神容甚至已經描摹出了他薄薄的唇形,以自己的舌。

  緊接着他的舌就纏了上來,她不禁仰高了頭,脖頸拉長,無聲地僵住了身。

  許久,腰上墜着的鈴铛叮鈴一聲輕響,是山宗的手掌蹭過的緣故。

  他終于緩緩退開,那雙薄唇一點點離開,鼻尖也從相抵到相離。

  神容還維持着仰臉的姿勢,對着他,一呼一吸地換氣,兇口劇烈起伏。

  唇上是麻的,舌也麻了,似麻到了舌根。

  “親夠了?”她輕喘着問,帶着絲挑釁。

  山宗也在喘氣,兇膛裡貼着她軟軟的身軀。

  她鬓邊一縷發絲亂了,眼裡不再泛紅,盛着月色,如浸水光,凜冽又動人。

  他一直盯着她,看出了她那絲不快,擡手,拇指抹過剛被她咬過的下唇,揚着唇角笑:“就是沒有也該走了。”

  又沉又壞的語氣,話音未落就拉着她繼續往前。

  神容被拽出去時都還有些不情願,掙了一下沒掙開,隻能一手攏着大氅跟上。

  沒多遠,月色下的荒原裡,露出了另一輛馬車。

  駕車的依然是個胡人,顯然早就在等着的。

  神容被拉過去,腰上一緊,又被山宗不由分說地抱上車。

  他跟着低頭入了車内,馬車便和先前一樣迅速駛了出去。

  “還好早安排好了換車,否則剛才多出來的那個就麻煩了。”他在黑暗的車上壓着聲。

  神容不搭理他。

  山宗仍一隻手摟着她腰,扣得緊緊的,像是怕她會跑一樣。

  這次很快,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車就停了。

  有昏暗的燈火隔着車簾映入車内。

  山宗摟着神容下車。

  眼前是一家供往來旅人落腳的客舍,大門半開。

  神容站在車邊往左右看,車就停在腳下一條磚鋪的窄街上,他們似是到了一個鎮子裡,隻這條街便能看到頭,也隻眼前這家客舍亮着燈。

  山宗摟她的手還沒松,直接攬着她走入客舍大門。

  客舍裡大概是聽到了動靜,立即出來一個絡腮胡須的胡人掌櫃迎接他,點頭哈腰,一口熟練的漢話:“貴客回來了,快請入内。”

  “嗯。”山宗摟緊神容,邊往裡走邊問:“我的随從呢?”

  “都在裡頭等着貴客回來呢。”

  說話間入了客舍廳堂,那胡人掌櫃将門合上,擡手做了個請:“什麼都備好了,貴客随時可去安歇。”

  山宗說:“找個女婢來伺候。”

  掌櫃稱是,暧昧地看了一眼他懷裡摟着的神容,躬身退去了。

  廳堂内一燈如豆,幾張方木桌邊坐着一群身影,約有十幾人。

  胡人掌櫃離去後,其中一人起了身,其他的人也跟着紛紛起身。

  一群人皆身服短打,額纏布巾,腰上或小腿上綁着短匕首,燈火裡看來大多橫肉滿面、目露兇光,似乎都不是善類。

  最先起身的那人右眼上還纏了個黑皮罩子,更顯兇惡。

  他走近來,朝山宗抱拳,緊着嗓子喚了個新稱呼:“崇哥,都打點好了,就等你帶人回來了。”說着瞄一眼他身旁的神容。

  山宗颔首,低聲說:“辦好了就盡快走。”

  “是,咱都知道的。”那人退開兩步,給他讓道。

  山宗摟着神容繼續往裡走,她邊走邊又回頭看了看那群人。

  那群人皆面朝着山宗,還在目送他,看起來對他既恭敬又畏懼。

  往裡皆是客房,按門口挂的牌子分出幾等。

  山宗摟着神容走到一間上房外,推開門,将她帶進去。

  房内亮着燈火,桌上擺着一盤熱騰騰的胡餅,配着幾樣胡人小食。一隻大肚細口的銅壺裡盛着熱水,壺口還在冒着熱氣。

  果然如那櫃上的所言,什麼都準備好了。

  山宗将門合上,才松開摟神容的手。

  她掃視着屋内,目光又掃過他,此時才開口:“那些就是你的随從?”

  山宗差點以為她要一直都不理他了,盯着她反問:“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神容淡淡說:“黑場上的,綠林人。”

  和那大胡子他們是一類人。

  山宗點頭:“知道就好,那你可知道我動用了多少黑場上的人才找到你?”

  神容怔一下,又看向他。

  他身上一襲深黛的錦袍寬着,發上金冠熠熠,燈火裡長身而立,身如在往昔,唯有眼光深沉,人還是幽州的山宗。

  “就這樣你還覺得我是瞧不起你?”他臉上的笑一閃而逝,盯着她的眼裡沉幽幽的一片:“你要記好了,下次說幾個時辰就是幾個時辰,别玩兒我。”

  神容眼神動了動,才知道他的确是帶着氣的,先前情緒反而淡了,頓了頓才輕聲說:“我沒有。”

  山宗看了她一會兒,心想算了,反正也沒下次了,何必再說這個。

  門外響起兩聲敲門響,有蹩腳的漢話在說:來伺候貴客。

  是櫃上的安排的胡人女婢來了。

  山宗拉開門讓她進來,指指神容,意思是伺候她,自己走了出去。

  外面一群身影,正從暗處往外行,見到他自客房裡現了身,個個都低頭抱拳。

  還是那群綠林人,在他眼前乖巧得不像是行走黑場的。

  山宗站在門廊下,擺了下手,他們才繼續往外走了。

  綠林山野裡的人,消息是最快最靈通的,四處都有門路行走。

  這一群人幫着他利用黑場搜羅消息,打點身份,安排車馬,一切才能如此迅速。

  山宗吹着廊下的涼風,想起那日在關城處一直等到日落也沒見到神容返回,反而等來了一個兵渾身濕透地回來報信,說她不見了,當時大約是真的動了氣。

  說好的幾個時辰就返回,居然就不見了。

  但他還是找了出來。

  此時被這關外的涼風一陣陣吹着,似也在提醒他,他當真找了出來。

  又吹了一陣涼風,在那銷金窟裡沾染的酒氣和脂粉氣似都散了。

  身後的客房裡,那個女婢退了出來,離去了。

  山宗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舉步回去。

  房裡靜悄悄的,神容已經在胡床上躺下,背朝外。

  山宗合上門,站到床前,才發現她已經睡着了,大約是坐在這裡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身是斜的。

  大氅從她身上滑下,半搭在她腰上,又拖下床沿。

  胡裙很露,她白生生的肩頭袒露着,後背也露了一片,幾縷發絲因趕路太急而微微淩亂,直撲入他眼底。

  山宗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遲遲沒移開,想起了那群綠林追查到的消息。

  她這樣的相貌太惹眼了,他們很容易就在一個牙婆子的手底下問了出來,據說她當時是為了躲避一群關外敵兵才落入了牙婆子的手裡。

  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不該那樣說,她的确沒玩兒他。

  如她這樣的驕傲的嬌女,從來也不曾纡尊降貴過,又何嘗做過這等以色事人的事,否則又豈會紅了眼眶。

  山宗彎腰,将拖到地的大氅拎起來,看她身上,沉着眼,從頭到腳都看了一遍,沒有看到什麼傷痕,眼神才緩和。

  她腰上流蘇間的鈴铛還在,他伸出一隻手去解,惹得她輕動了一下,腰下胡裙的裙擺裡露出什麼。

  山宗看她一眼,那裙擺層層疊疊,他手指伸入,摸到了那東西,是錦袋,裡頭自然還是她那卷書。

  大約是因為那支舞換了衣服,她就将書卷綁在了厚厚的腰下裙擺中藏了起來。

  他好笑,将錦袋往裡塞一下,手指碰到了她的腿。

  這雙腿之前一步一動在圓台上曼舞的情形還在眼前。

  他手收回來,将大氅重新搭回她身上,扯了下身上錦袍的領口,又撚了撚手指,眼中盯着她安睡的側臉,忽又一笑。

  其實她跳得不錯。

  他當時坐在那裡,看着她朝自己舞來,看到的是她滿身的豔光,那是另一幅模樣的長孫神容。

  可能她不知道,當時滿場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還好他去得夠及時。

  ……

  天亮時,神容睜開了眼。

  睜眼就有一瞬間的恍惚,胡床頂上的幔帳滿是花紋,她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那銷金窟裡的經曆就像一場夢,還好夢很快就醒了。

  忽覺身旁有人,她慢慢轉過頭,愣了一下,身側的男人剛剛坐起。

  山宗正在穿衣,轉頭看了她一眼:“醒了?”

  神容還沒完全回神,眼珠盯着他輕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她身上胡裙未褪,一條腿還與他相貼着。

  山宗眼神在她臉上轉過一圈,臉上似笑非笑的:“不用看了,我就在這裡睡的。”

  神容擁着大氅緩緩坐起來,昨夜她說睡着就睡着了,一點沒有感覺到。

  “做什麼?”她開口問,也不知為何就這麼問了。

  山宗眼一下凝在她身上,貼近一分,挨着她的腿也貼得更緊:“擔心我對你做了什麼?”

  神容一手撐在床上,斜睨他,看到了他下唇一點破皮,是她咬出來的,眼神晃一下:“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這裡無人認識我們,認識我們的都知曉你我做過夫妻,還會要求我冰清玉潔不成?”

  她的語氣很低,一字一字鑽入山宗耳中,他不禁笑了,掃過她白嫩的肩頭,痞氣橫生:“那我豈不是虧了。”

  神容眼上一跳,覺出了話裡的含義。

  他果然是個壞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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