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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他定有過人之處 天如玉 4721 2024-01-31 01:10

  入夜時分,一個兵卒快步進了官舍,到了客房外,小聲禀報:“頭兒,全搜捕幹淨了,今日埋伏的就是最後幾個,沒有遺漏的逃犯了。”

  山宗走出來,伸手接了對方遞來的獄錄,對着廊前燈火翻了一遍,看到上面名字都已劃去,合上後交給他:“嗯,留着等我處置。”

  兵卒退去了。

  山宗轉頭走向主屋。

  房門口,紫瑞剛剛合上門,随廊上的東來離去,一手扶着另一邊的胳膊,大概也是受了點傷,要去處理。

  山宗走過去,在門口徘徊了兩步,想起白日裡那般緊急情形,薄唇抿緊,眼底沉了沉。

  這筆賬他也要記在孫過折的頭上。

  直到想起神容那鎮定的一躍,他吐出口氣來,又不禁無聲笑了,覺得自己真是沒找錯人。

  一手推開門進去,屋内亮着燈,但不見人。

  屏風後面袅娜的一道女人身影,被燭火勾勒着兇口腰身,凹凸有緻,如真似幻。

  薄紗披帛一縷,自裡延伸到外,緩緩自她臂彎裡滑落下來,接着是外衫。

  山宗掀眼就看到這一幕,雙眼不禁輕輕眯了一下。

  神容在上藥,脫去了外衫,隻着了素薄的中衣,往下拉開領口,露出半邊肩頭,手指挑了點小盒裡黑乎乎的軟膏,往那兒沾。

  原本紫瑞要替她抹,但神容發現她被馬掀下車去後也受了點傷,打發她自己去上藥了。

  忽覺眼前燈火暗了一分,她擡起頭,看見男人走近的身影。

  剛看清山宗的臉,手中的小盒裡就伸來了他的手,直接按上了她的肩,揉了下去。

  力太重了,她不禁輕哼一聲。

  “還有哪裡有傷?”山宗聲沉沉地問,看着她嫩白的肩頭。

  上面不知從何處磕到的一點淤青,可能是跳車入河時刮到的,她身上幽幽的一絲香往他鼻間鑽,藥味也蓋不住。

  神容被他的力道揉得蹙了蹙眉,揉開後卻又覺得舒服一些,看去他身上:“沒了。”

  他換去濕了的胡服後,着了身松軟的便袍,忽就有了幾分往日世家子弟的閑散貴氣,松松散散的微敞衣襟,隐約可見一片結實的兇膛。

  雖然已經清清楚楚見過一回裡頭的真面目了,神容眼神還是不自覺移開了一下。

  “真沒了?”山宗低笑一聲,就怕她連這也嘴硬。

  神容挑挑眉:“真沒了,我隻是不想帶着這點小傷去見我父親罷了。”

  山宗手上停了下來:“明天你真要去?”

  “自然。”

  “那我呢?”他緊盯着她:“我不該去?”

  “你當然也該去。”神容心想都到這地步了,豈能不去,非去不可!

  看他一眼,又低語:“隻不過不能現在去,何況你也出不得幽州。”

  山宗漆黑的眼珠動了一下,嘴角揚起:“你在擔心我?”

  神容拉上衣裳:“我是提醒你。”

  耳側忽而一熱,是他低了頭,貼在她的耳邊:“我就看你何時肯對我說一句軟話。”

  聲低低的穿入耳中,男人的氣息一下拂過來,神容不禁呼吸又快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就被他一把摟過去。

  軟榻上,軟墊滾落在地。

  神容被扣着坐在他身上,剛剛拉上去的衣裳被他又拉了下去。

  他一隻手撫上她的腰,在她耳邊的呼吸沉了。

  “那你打算如何說到我?”手上已解開她系帶。

  “我就說你燒了那封和離書!”神容輕喘,手被他牽引,帶入他衣下,解開他的。

  山宗笑一聲,被她故意氣他的這勁給弄的:“是麼?”忽而手臂一用力,托起她腰,咬牙按下去。

  神容失神一瞬,緊接着就忍不住攀住了他肩。

  又看見了他那條滿是刺青的胳膊。

  這次看得分外清楚,燈火裡蛟身鱗片鋒利、利爪如刀,盤繞升騰着,昂首擺尾,駭人莫名,赫赫張揚的黑青斑駁,在她眼前耀武揚威。

  那條胳膊牢牢地托着她的腰在動,兩隻手用力握着她的腰窩。

  山宗湊上來親她。

  神容的唇被叼住,含着,又被颠開,他不厭其煩,一遍一遍地親上來。

  她呼吸急亂,忍不住别過臉,看到他一隻手攏護住她肩頭,心頭一動,沒來由覺出一絲呵護,又被他一手捉住下巴,狠狠親住,直吮到她的舌。

  舌尖發麻,身上也麻,燭火的光都在眼裡搖碎成了點金。

  山宗摟着她,呼吸滾熱,緊實的肩背在她眼前繃緊又舒展,渾身比她深一層,抵着她一身雪白。

  往下她看不清,隻感覺得到,暗影裡藏着他有力的腰腹,不斷挺身。

  忽然聽見他低低說了一句,神容心口頓時猛烈一跳。

  他說:“這次我會輕一點的。”

  下一瞬,神容被他一手輕輕撥過臉,他勾着唇角,眼往那裡一掃,讓她看。

  眼裡看見燭火映照的屏風,明暗交錯,映出相對疊坐的身影,窈窕如描的身姿上下起伏,手臂搭在身前的寬肩上。

  一下一下,毫不停歇。

  心頭嗡然一聲轟鳴,神容耳後瞬間生熱,喉中幹澀,眼裡被這露骨的一幕沖地朦胧迷離。

  埋臉下去,張着唇一口一口喘息着,嗅到男人頸邊獨有的氣味,幹脆就在他頸上咬了一口。

  山宗沉哼一聲,手臂突然摟緊,在她耳邊低笑:“果然你力氣養足了。”

  神容蓦然一聲低呼,被他用力扣住腰,身一轉,壓去榻上。

  低呼全進了他唇舌裡。

  ……

  官舍裡有進出動靜時,天也快亮了。

  山宗睜開眼,起身後看一眼身邊的女人。神容背對着他側卧,身姿如柳纖挑,還在睡着。

  他摸一下嘴,無聲扯了扯嘴角。

  其實食言了,最後還是沒能輕得了。

  他這一身浪蕩不羁,在她跟前大概是無法收斂了,遇上她隻會變本加厲。

  昨夜他能忍住的,隻有在最後關頭,急急從她身裡抽離。

  粗喘濃重,他緊緊抱着她低聲說:“以防萬一,還沒有得到你父母首肯,不能讓你難堪。”

  還不能讓她給自己生孩子,雖然他很想。

  神容當時在他懷裡輕顫,渾身潮紅,昂着脖子,眼裡如浸水光:“誰要給你……”

  他一口堵住她唇,都氣笑了,斑駁的右臂一伸,又一把撈起她:“再犟,我饒不了你。”

  結果還怎麼可能輕得了。

  他自嘲地一笑,抿住唇,披上衣服,又看她一眼,輕手輕腳地出門。

  神容其實已經醒了,故意沒顯露。聽着他的腳步聲走的,昨夜的情形還曆曆在目,她輕輕咬咬唇,和第一次不同,居然光是想起就又心頭急跳起來……

  不知多久,她還躺着。

  門外傳入紫瑞的聲音:“少主,山使都準備好了,随時可以出發。”

  神容這才收了神,坐起身:“知道了。”

  官舍大門外,張威領着一隊人趕了過來,正看見山宗站在門口。

  他已如常一般穿上了一身烈黑對襟疊領的胡服,綁縛護臂,腰身上緊束着護腰,腳踩馬靴。

  “頭兒,胡十一已照你吩咐,将那群人都帶入軍所去了。”張威上前道。

  那群人自然是說底牢裡的那群重犯,用胡十一的話說就是“怪物”,這陣子下來傷都養得差不多了,比胡十一的傷好得快。

  山宗隻點了點頭:“叫你來有兩件事,一是叫人仔細盯着關外動靜。”

  張威一口應下,搶話問:“還有件是?”

  “給我好好把人送去河東。”

  這口氣,明顯聽着就是私事了。張威往裡看,果然瞧見東來和紫瑞還有長孫家的大群護衛往外來了。

  他一本正經地想了想:“聽聞昨日那關外的孫子留的後招沒得逞,頭兒是擔心家眷安危,要将她送走不成?”

  山宗嘴角一咧:“不,是我嶽丈來了。”

  說完轉身回了門内。

  神容梳妝妥當,手裡拿着一頂輕紗帷帽,正要往大門外去,還在廊上,就見山宗朝她走來。

  她停下來,身邊的人先往外去了。

  山宗走到她跟前,看她簪着發,抹着紅潤的唇脂,不知是不是有意遮掩了豔豔欲滴的唇,臉上的笑一閃而過,又抿去了:“你說得對,是該搶先去,世上沒有嶽丈來見女婿的道理,不能讓你父親來見我,應當我去見他。”

  他聲低了些:“到時候我會請趙進鐮給我尋個出行的理由,時日你來安排。”

  神容眼尖地瞄見他頸邊一點印記,是她昨晚咬的,眼神飄一下,又落回他臉上:“你是必須要去,但要等我父親有了準備。”

  她頓了頓,手指捏着帷帽上的輕紗,在心裡想了一想:“月底,你到時候再來。”

  山宗盯着她,颔首:“好。”

  這次全聽她安排。

  外面,東來在門口與張威确認過逃犯已入獄,路上無事,才返回來請神容。

  神容戴上帷帽,邁步往前,沒走幾步,忽又轉身:“山宗。”

  山宗立即掀眼。

  神容一手撩起垂着的帽紗,眼波斜來,看着他:“就這麼說好了,月底你一定要來,否則……”

  山宗一步一步走近,低下頭,幾乎要貼到她臉,嘴邊浮出痞笑:“嗯,否則怎樣?”

  神容紅唇微抿,擡起白生生的下颌:“否則我就回幽州來唯你是問!”

  說罷手往下一拉,帽紗垂落,擋住了他的臉。

  山宗臉上一癢,被她轉頭的帽紗拂了過去,擡手摸了下臉,眼見她轉身往外走了。

  ……

  河東道是一片廣袤地帶,大大小小的城池相連。

  趙國公耳聽四路,早得知這一帶有山家軍駐守,于是路程就有了調整,有心多趕了一程,避開了他們駐紮的那座城,停留在了距離幽州更近一些的蔚州。

  神容在路上收到這消息,便繞過了山昭所在的城,讓張威抄了個近路。

  軍所的人對路徑自然是拿手的。

  如此,反而趕去的日子比預想還縮短了一些。

  趙國公停留在蔚州驿館裡。

  這小城往來京官不多,更别說還是國公這樣的貴胄。

  整個驿館因他到來幾乎都肅空了,隻剩了長孫家的人。

  剛過午,客房之中,趙國公坐在桌邊,将神容的那封家書翻來覆去,又看了一遍,起身,背着雙手在屋中來回踱步。

  好幾圈之後,門外有仆從前來,興高采烈地禀告:“國公,少主來了。”

  幾乎同時,神容就進了門,一襲輕綢披風帶着連日趕路而至的仆仆風塵。

  “這麼巧,父親正在看我的信。”神容揭去帷帽,屈膝見禮。

  趙國公捏着那幾張紙,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确實安然無恙,才點了點頭,擡手示意她坐:“看了不下十來遍了,你行事我知道,便與那書卷一樣,無意義之言不會寫進信裡。”

  他看着神容在一旁胡椅上坐下,将那信又拿到眼前。

  信裡報了平安,人他瞧見了,确實好好的;礦山雖未親見,但她在信裡也細說了,礦保住了,隻是以後要換批人去開采,這可以交給工部安排,也不算什麼難事。

  唯一讓他介意的,是最後那兩句不清不楚的,說幽州有些事情變化,待見面細談。

  “幽州有何事情要談?”他拿開信問。

  神容沒想到才剛一見面就要提起了,手裡剛端起一盞熱茶湯,看了看父親,無心去飲,手指摸着口沿:“父親可還記得先前在長安,山宗意欲登門之事?”

  “當然記得,他想求娶你。”趙國公稍稍闆了臉,隻不過已将此事有心淡去,口氣便也沒太認真:“我已拒絕他多次了,也沒什麼可提的。”

  神容放下茶盞,甚至都站了起來:“就是此事,這一回,我想請父親答應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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