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北國,盧縣邊境。
曹軍營地。
此前的曹玄,調集魏國十餘萬大軍,又有大禅寺的高手助陣,率軍浩浩蕩蕩殺來。不過曹玄一抵達邊境,卻發現齊國大軍随之而來,不曾主動防守,直接就展開了瘋狂的進攻。
魏國和齊國的軍在盧縣東面邊境交戰,雙方厮殺,殺得是昏天暗地。
這一戰下來,厮殺的雙方,殺了個旗鼓相當。
事實上曹玄的兵力人數,是略勝一籌的。問題是齊國的士兵都是精銳,且齊國的高端戰鬥力絲毫不弱,使得曹軍無法取勝。
原本曹玄想着有悟法、悟真兩個大宗師在,加上大禅寺的棍僧,以及大禅寺的其餘僧人,在高端戰力上是能夠碾壓齊國的。
沒想到,齊國實力更強。
悟法雖強,面對王宗熙、王符之時,直接被壓制,隻能退入大軍中,借助大軍抵擋。悟真的實力甚至比悟法更強,是大禅寺的大高手,可惜悟真在齊長生的面前,卻是處處被壓制,甚至厮殺後還受了傷。
大宗師級别的戰力,被徹底壓制。
治愈宗師境的高手上,齊國宗師境高手極多,使得魏國落入下風。若非曹玄的軍隊戰鬥力強,且兵強馬壯,準備充分,絕對扛不住。
一戰厮殺後,雙方損失都比較大,然後各自退兵。
曹玄一方,說服了大禅寺,再度請大禅寺調集更多的高手。悟法、悟真商議後,同意了曹玄的請求,安排人去請大禅寺的主持方丈來前線應對。
如今的魏國軍隊,暫時還在等消息。
好在這時候,齊國不曾來進攻,曹玄也就松了一口氣。
隻是曹玄心中,仍是震驚。他和王奇之間,彼此都知根知底,王奇知道他的實力,他也知道齊國的大宗師,也就三清觀的齊長生、王符之,以及突破到大宗師境的王宗熙。
王奇的三個大宗師,都在兖州戰場,意味着南方楚國戰場,根本沒有人大宗師坐鎮。一旦遇到楚國的大宗師,齊國怎麼抵擋?
更何況,楚國三尊大宗師,那就是無敵的。
估摸着是擋不住的。
曹玄自認為齊國擋不住,不過他也認為,齊國不可能就範,也不可能主動認輸。王奇沒在兖州戰區,必然是去了楚國,是有所謀劃布局的。
中軍大帳内,曹玄正在讀書。
如今到前線來作戰,政務、軍務都有人負責,曹玄不需要管,閑下來便讀書。
這是曹玄的習慣。
在曹玄看書時,營帳門簾撩起,卻是岑溫邁步進入,躬身向曹玄揖了一禮。
曹玄道:“軍師,有什麼事情嗎?”
岑溫說道:“魏王,卑職仔細琢磨了這一戰的情況。如今齊國方面,擺明了是要全力以赴對付我們。值此之際,我們要直接擊潰對方,恐怕不容易。我建議,等大禅寺的主持方丈抵達,暫時以守為攻,不再進攻。”
曹玄思索一番後,那黝黑的眸子中,透着出銳利光芒,緩緩道:“軍師,為什麼我們要以守為攻呢?如果我們,隻有當下的實力,以守為攻最好,畢竟正面不敵。”
“可是有了禅寺的再度襄助,我們的高端戰力上,足以壓過齊國一方。而我們的兵力,也是超過對方的,何不一戰?”
“最重要的一事,我們這麼多的大軍,一直駐紮在這裡,每日要消耗大量的糧食。時間拖長了,對我們是不利的。”
“我們魏國的後勤,一直面臨着極大的考驗。魏國不是齊國,沒有齊國的糧食底蘊。齊國可以長時間作戰,可是我們,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魏國這一戰的勝敗,不能寄托在楚國身上。”
“如果楚國取勝了,自是最好,能助力我們這一戰。一旦楚國落敗了,情況就不一樣。如果希望都寄托在楚國上,等楚國落敗,我們何去何從?”
曹玄侃侃而談,道:“所以本王認為,我們在當下沒有多餘的選擇,隻能往前沖,隻能争取滅掉齊國。否則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楚國的身上,那是緣木求魚。”
岑溫有一刹那的遲疑,最終附和道:“魏王英明!”
曹玄看了岑溫一眼,道:“軍師,你有什麼想法,盡管說。我相信,你不可能想不到本王剛才說的,你為什麼說要以守為攻呢?”
岑溫道:“魏王,臣有擔心。”
曹玄說道:“擔心什麼?”
岑溫道:“臣擔心并州、冀州方面,并州是李晟帶兵坐鎮。雖說此前的并州,曾被匈奴人禍害,可李晟麾下也有幾萬精銳,都不是弱者。”
“據傳昔日随王奇北上匈奴的一批武人,全都進入李晟的軍中。可想而知,這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必然是極為厲害的。”
“一旦李晟發兵南下,攻打魏國的後方,會給我們造成極大的壓力。原本是想着,齊國因為要考慮南方楚國的壓力,我們又有大禅寺的力量相助,足以一戰而勝。”
“沒想到,王奇把所有的力量,都壓在兖州戰事這裡,使得我們無法突破。這時候,李晟的存在,對我們就很有影響。”
岑溫道:“這是臣的考慮。”
曹玄聽到後,明白了岑溫的顧慮,他也是思索一番,道:“軍師,如今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現在不進攻,等王奇大勢已成,再進攻就晚了。如今面臨的困難,其實不算什麼。”
岑溫啞然失笑,說道:“魏王英明,是臣有些顧此失彼,瞻前顧後。我們如今,的确是隻能往前沖,一往無前,不能後退。”
曹玄把手中的兵書擱置,捋着颌下的胡須,緩緩道:“本王有些失望的地方,在于小皇帝的應對。他明知道齊國的勢力很強,甚至此前我們已經安排人前往遊說,希望小皇帝的兵力介入,助我們一臂之力。可小皇帝卻作壁上觀,想坐收漁翁之利。小皇帝,也是短視之人。”
岑溫道:“小皇帝不可靠。”
曹玄點頭道:“所以如今,隻能靠我們自己,全力以赴,一戰擊敗王奇的大軍。隻要這一戰取勝,一路殺過去,拿下青州,切斷冀州和齊國的聯系,加上楚國方面,我們雙方聯合,屆時要取勝,那就容易了。”
岑溫點了點頭。
他心下倒是有些慚愧,因為他自己心神動搖,反倒是曹玄意志堅定,絲毫不受影響。
“報!”
就在此時,一名士兵進入,行禮道:“殿下,悟法禅師求見。”
“快請。”
曹玄吩咐一聲。
士兵轉身退出,悟法緊跟着就進入。他站定後道了聲阿彌陀佛,說道:“魏王,我大禅寺的主持方丈,已經抵達營地内。除此外,大禅寺其餘的宗師境高手,以及一流高手,也是随方丈一起全部抵達。”
曹玄聽得振奮不已,道:“主持方丈何在?本王這就去拜訪。”
悟法道:“主持師兄需要靜修,暫時不見客。我來,是告訴魏王一聲,大禅寺方面,已經準備好了一戰,随時可以參戰。”
大禅寺如今,已經完全倒向魏國。
沒辦法,三清觀都是這樣,徹底站在齊國一方,大禅寺想在亂世分一杯羹,想幫助曹玄立足亂世,甚至掃清宇内,就隻能傾力相助。
否則曹玄落敗,那麼他們的投資,那就是打水漂,這是大禅寺不願意的。
曹玄點頭道:“悟法禅師,替我轉告主持方丈,大禅寺助我,曹玄銘記于心。我曹玄,定不負大禅寺的相助。”
悟法道:“貧僧自會轉達,告辭。”
他沒有多言,轉身就離開。
“咚!咚!!!”
就在此時,轟隆隆的戰鼓聲,一下從營地外面傳來。鼓聲由遠及近,聲音浩浩蕩蕩,回蕩在營地中。
“齊國軍隊來了。”
曹玄一下站起身,他直接道:“大禅寺的力量剛到,齊國的軍隊就來了。這一次,來得正好。我們這一戰,擊潰齊國的大軍。”
悟法剛準備走出營帳,他聽到後也停下,道:“正好這一次,主持師兄,準備向齊長生讨教讨教。他要掂量一下,突破後的齊長生,到底多厲害。”
曹玄道:“煩請悟法禅師去通知,在營地門口集合。”
“知道了!”
悟法回答一聲,便起身離開。
曹玄吩咐道:“軍師,傳令下去,大軍集合,準備迎戰。”
“是!”
岑溫也起身就退下。
曹玄在士兵伺候下,穿上甲胄,左手握住腰間佩劍,右手拎着還未戴在頭上的鐵盔,便大步往外走去。
這一刻的曹玄,意氣風發,已然是準備要拿下齊國大軍。
這一戰,魏國必勝。
曹玄來到營地門口,大軍已經正妻的列陣。營地外面,仍是有鼓聲響徹天地,還有齊國的大軍黑壓壓的列陣,大軍密密麻麻,橫亘在天地間,透着濃濃的壓力。
領兵的人,是肖慶之、楊山君。
這一次來謀劃的是諸葛豐。
雖說諸葛豐是朝中的兵部尚書,在朝中有諸多政務,可這次事關重大,他親自來坐鎮。諸葛豐一擺手,戰鼓聲停止,他主動上前,喊話道:“曹玄何在?”
“本王在這裡。”
曹玄眼神銳利,道:“諸葛豐,上一次大戰,你們不曾擊敗本王的大軍。這一次再來,仍然是無法擊敗的。此戰本王更是要一雪前恥,徹底洗刷我魏國大軍身上的恥辱,勢必擊敗你們,取得這一戰的勝利。”
諸葛豐笑了起來,道:“曹玄,你想得太多了。臨戰之前,我告訴你一則好消息。”
曹玄道:“什麼好消息?”
諸葛豐說道:“并州方面,齊國的大将李晟,已經率領大軍南下,自冀州境内的繁陽縣,殺到了兖州東郡境内。目前,李将軍已經拿下東郡西北面的頓丘縣。”
“說起來,你安排在頓丘縣的曹猛,真是不堪一擊,直接被李晟将軍擊敗。當然,也不是曹猛不堪一擊。确切的說,是李晟将軍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尤其是李晟将軍麾下的軍隊,都是精兵強将。一番殺戮下來,曹猛落敗被殺,而李晟将軍帶着的兵力,南下往東郡治所濮陽縣進發。”
諸葛豐道:“曹玄啊曹玄,你的後方亂了喲。”
刷!
曹玄面色微變。
為了防備李晟突襲,事實上在冀州和兖州接壤地區,曹玄安排了親信帶兵鎮守的。
沒想到,卻是敗了。
李晟的大軍直撲濮陽縣,意味着東郡即将落陷。一旦東郡落陷後,魏國的後方就亂了。對魏國來說,這是極為不利的消息。
因為這一消息,魏軍當中,一下有些人心浮動。
“阿彌陀佛!”
就在此時,一聲渾厚中正的佛音傳出,一個身材清瘦,胡須雪白,眉頭的長壽眉更是垂到了耳垂位置的老和尚,信步走出來。
老和尚,是大禅寺這一代的主持方丈,名叫悟玄。
他沒有披袈裟,就是身着普通的僧衣,身帶佛珠,手持一柄九環錫杖,大步往前。他的聲音,直接壓下了議論的曹軍士兵聲音,甚至這一聲音下,使得所有人一下靜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悟玄的身上。
悟玄年輕時,本是一個讀書人,因家庭遭遇變故,他看破紅塵出家為僧。沒想到,悟玄卻是極具天賦,不論是修武,亦或是修佛,都是很順利。
最終他成為一代高僧。
同時,悟玄本身也是大禅寺第一高手。
悟玄作為大禅寺方丈,他清楚剛才的情形。如果他不打斷諸葛豐的話,不主動站出來,那麼曹軍的士氣,會受到影響。
如今的大禅寺,已經入世,已經綁在曹玄身上,自是要為曹玄考慮。當然這一段時間,大禅寺下山的僧人,許多人也開始紛紛突破。
這對大禅寺也是有好處的。
也是大禅寺下山的緣由。
天下動蕩,龍蛇起路,是扶立新朝的機會,能有助于大禅寺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