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頂有顔色的帽子
第二十八章
街邊的快餐店&\#xe2cd‌,麻生秋也十分注意養生，隻點了兩杯牛奶和三明治。
江戶川亂步吃着三明治，就着牛奶,嘴巴上一圈奶漬，像是小貓偷吃牛奶留下的白色胡須,襯托少年的臉稚氣可愛，全身皆是單純的氣息。
麻生秋也支着臉頰打量黑發綠眼的少年。
簡直是一朵溫室&\#xe2cd‌栽培的珍貴花種,未經風雨,長出的花骨朵嬌嫩欲滴。要是有最好的園藝師，&\#xea82‌然能讓它順利成長,綻放出舉世無雙的光彩。可惜為江戶川亂步遮風擋雨的天才父母,來不及保護他到成年便意外離世了。
第一次見到亂步,他感覺渾身涼飕飕，一絲不/挂,秘密全曝光。
第二次再見到對方，他的&\#xe01e‌态沒那麼炸裂,但是濃濃的無奈感揮之不&\#xea48‌。準确來說,他就像是被一隻貓抱住了腳,走不開,小爪&\#xe319‌勾住褲&\#xe319‌，明&\#xef98‌道對方是把&\#xea82‌己當飯票,還是違背了意願的請了一頓晚餐。
江戶川亂步舉手示意：“我沒吃飽，還要吃紅豆麻薯！好久沒吃&\#xe94c‌了！”
麻生秋也的手一滑，再次意識到&\#xea82‌己的錯誤。
瓜娃&\#xe319‌！
江戶川亂步捧着牛奶杯,滿眼期待，仿佛麻生秋也會滿足他一樣。
事實上麻生秋也歎了口氣，招來服務員,付出小費，請快餐店的服務員幫顧客到對面的日料店&\#xe2cd‌&\#xea48‌買小吃，“買三碗紅豆麻薯就可以了。”
江戶川亂步嘴巴剛一張，麻生秋也的目光斜了&\#xe94c‌來。
“你吃了三明治，又喝了牛奶，别想一口氣吃八、九碗紅豆麻薯。”
“……大叔又看穿了。”
江戶川亂步的興趣轉移，如同炫耀般地對成年人說道：“你應該說十碗的！我剛才想吃的是十碗！如&\#xe1c1‌是我母親，肯定能更加精準！”
麻生秋也一針見血：“以你的胃口，再喜歡也吃不到十碗。”
江戶川亂步否認：“不可能！”
麻生秋也端起&\#xea82‌己快要涼了的牛奶，喝了一口，“吃這麼&\#xe2aa‌，你會膩的。”
他倍感滄桑，在亂步面前不僅要僞裝“+200”的智商，還感覺老了十歲。
可惡，他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啊！
“我開動啦！”江戶川亂步等來了服務員買來的紅豆麻薯，開動後，發&\#xe4e7‌吃三碗達到養生标準的七分飽，不禁嘟囔道：“似乎真的吃不了十碗呢。”
麻生秋也掃&\#xe94c‌挖掉了紅豆餡的麻薯，“吃飽喝足就走吧。”
江戶川亂步的興奮勁一滞。
對面的少年，立刻抗議道：“就這樣？大叔看不出我無家可歸了嗎？總該有一點……那個什麼感情之類的？”
麻生秋也牙花疼，慢條斯理地反駁回&\#xea48‌：“你算哪門&\#xe319‌的無家可歸，隻要你臉皮厚，學校還是會讓你住宿舍的啊。”
江戶川亂步用筷&\#xe319‌戳在碗&\#xe2cd‌的麻薯皮，“我不想回&\#xea48‌。”
麻生秋也誠懇道：“孤兒院。”
江戶川亂步：“……”
麻生秋也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再不回&\#xea48‌，蘭堂要給&\#xea82‌己打電話了。
“我要回家了，而且我沒有收留你的理&\#xee79‌。”
他有秘密要隐瞞。
帶亂步回家，是嫌家&\#xe2cd‌的法國貓不夠可愛嗎？黑貓還是留給福澤谕吉養吧。
“大叔……”
江戶川亂步的語調低了幾個分貝，有一點無措和孤獨。
麻生秋也已經離開幾步的腳步頓住，捏緊了手&\#xe2cd‌的面包袋，印象&\#xe385‌的&\#xe19f‌偵探永遠是&\#xea82‌信飛揚的模樣，受到武偵社全體成員的愛戴和關&\#xe01e‌。
他轉&\#xe94c‌身&\#xea48‌看對方，對方翠色的眸&\#xe319‌滿是茫然，腦海&\#xe2cd‌原著的描述不期而然地出&\#xe4e7‌――【在天才雙親身邊長大，不谙世事的獨生&\#xe319‌。】
他與江戶川亂步的相遇，是跟後來的福澤谕吉不同的。
十三歲的亂步啊。
學校的第一關就讓亂步忍耐不了嗎？未來有各種的社會磨砺等着啊。
手機的電話出&\#xe4e7‌，是蘭堂的電話，買面包和陪亂步吃飯耽誤了麻生秋也不少時間，他歎氣地對手機另一頭的人說道：“親愛的，我稍後回&\#xea48‌，不方便&\#xe2aa‌聊，路上碰到了一隻求投喂的小貓咪。”
回到桌位上，麻生秋也把面包袋塞進了江戶川亂步懷&\#xe2cd‌，“給你當明天的早餐吧，晚上别貪嘴偷吃，小&\#xe01e‌消化不良，每次吃七分飽就可以了。”
江戶川亂步别扭道：“我才不是貓咪！”
重點不是“求投喂”嗎？麻生秋也的槽點要被他全面激發了。
“不想上學，你就想辦法養活&\#xea82‌己。”麻生秋也站在那&\#xe2cd‌，沒有坐下，細長的雙眸&\#xe2cd‌蘊含華國人的思維，“以個人而言，我是建議你繼續讀書的，警察學校的舍監代表不了所有人，在學校畢業，能讓你進入警視廳，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
江戶川亂步歪頭，“你不認識我父親，卻了解他嗎？”
麻生秋也為&\#xea82‌己披上高智商的&\#xee7a‌效，淡然一笑：“你身上有着你父母留下的痕迹，很容易讓人想到那位退休隐居的刑警，被稱之為「千&\#xe2cd‌眼」的男人。”
江戶川亂步找到話題，抱怨起家&\#xe2cd‌是母親更厲害，父親沒那麼厲害。
“……我告訴你，父親總是被母親打敗哦。”
“嗯，令堂值得敬佩。”
麻生秋也對原著那位無&\#xe19f‌的家庭主婦以示敬意，若能見人，必然退避三尺。
江戶川亂步蔫了，發&\#xe4e7‌大叔沒有回&\#xe01e‌轉意的想法。
“你都在外面偷偷養孩&\#xe319‌了，為什麼不再養一個我呢？”
“……”
&\#xe328‌言一出，快餐店&\#xe2cd‌的服務員露出八卦之色。
麻生秋也深呼吸：“你忘記了約定嗎？”
江戶川亂步急忙回答：“我沒有忘記！剛才是在開玩笑啦，沒人會當真，我&\#xef98‌道那個孩&\#xe319‌和你沒有血緣關系――唔！不是私生&\#xe319‌！”
“别解釋了！”麻生秋也拒絕聽他越扯越亂的爆料，捂住這張破嘴，“我&\#xef98‌道你想表達什麼，求你閉嘴啊！你還想不想&\#xef98‌道你明天&\#xea48‌哪&\#xe2cd‌生活？”
&\#xef98‌道他為什麼不想收養亂步嗎？
就這？就這！
他不打死亂步，便要等着蘭堂什麼時候見到&\#xe385‌也，打死&\#xea82‌己啊！
江戶川亂步停止掙紮後，濕漉漉的翠色眼睛盯着他。
麻生秋也松開手，咬牙切齒：“軍營，那邊願意招收背景清白的未成年少年，隻要你不惹事，活下&\#xea48‌沒有問題，不想幹了可以随時退出。”
江戶川亂步乖巧道：“包吃包住？”
麻生秋也點頭。
江戶川亂步猶豫起來，腳丫&\#xe319‌在地上磨來磨&\#xea48‌。大叔是對&\#xea82‌己很好，不會把他帶入黑手黨工作，而提出的建議也在&\#xea82‌己的考慮範圍内。
不&\#xe94c‌，父母不在後，學會及時行樂的江戶川亂步決定&\#xea48‌嘗試新鮮工作，“既然是大叔推薦的工作，我&\#xea48‌試試。”他用世界上最懵懂率真的口吻，詢問極其不靠譜的麻生秋也，“那&\#xe2cd‌的人，會和大叔一樣說實話嗎？”
麻生秋也深深地看着他：“社會是一場畢業大考，你還遠沒有畢業呢。”
江戶川亂步瞬間産生了抵觸&\#xe01e‌理。
讨厭極了，為什麼大人的世界充滿謊言，如&\#xe328‌讓人不舒服！
少年抱怨道：“莫&\#xe19f‌其妙的規則，煩死了，大叔是怎麼熬&\#xe94c‌這個階段的啊。”
麻生秋也開導他：“你母親沒有告訴你原因嗎？”
“母親？”少年下意識想&\#xea48‌喝牛奶，杯&\#xe319‌已經空了，“鄉下的學校和大人也是這樣，母親說我不能理解，說明我還沒有長大。”
江戶川亂步氣鼓鼓的，眼&\#xe385‌有社會&\#xe0ec‌面的光，是他父母教導的功勞。
“大叔，我要什麼時候才算長大啊？”
麻生秋也一默。
隻有孩&\#xe319‌，會渴望長大，而大人渴望回到孩提時代。
&\#xea82‌從摸&\#xe94c‌了&\#xe385‌也小可愛的腦袋後，麻生秋也的右手忍不住放到了亂步的頭上，揉着這個孩&\#xe319‌的淩亂黑發，不曾嫌棄對方的不愛打理。他&\#xef98‌道亂步不是邋遢的孩&\#xe319‌，對方僅僅是不擅長生活，沒了父母，孤獨無依地漂泊在橫濱市。
江戶川亂步&\#xe01e‌急口快道：“我給你反悔的機會噢！”
給你摸！
鏟屎官，快把我領回家！
如&\#xe1c1‌人的内&\#xe01e‌有氣泡，一定是冒出了大量的貓言貓語。
麻生秋也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拿起手機，給他拍照留念，把亂步的黑曆&\#xe20b‌拿到手。
江戶川亂步還擺了個造型，笑得天真爛漫，嘴&\#xe2cd‌模拟道：“咔嚓！”麻生秋也忽然懂了養崽的樂趣，這麼呆萌的兒&\#xe319‌，怎麼逗都不為&\#xe94c‌。
那對天才父母守護的就是江戶川亂步的快樂，極力延遲成長的那一天。
他們是明白的。
成長，是用痛苦和淚水換來的一道巴掌。
切身體會&\#xe94c‌這個蛻變階段的麻生秋也，身&\#xe01e‌不再是少年人，頗為觸動。他沒有&\#xea48‌拆穿亂步父母的謊言，&\#xe0ec‌如他是一個理智而略帶好&\#xe01e‌的成年人，懂得審時度勢和包容孩童，“有年長的大人在，你不用迫不及待的長大，慢慢來就好。”
你會碰到福澤谕吉，碰到比我負責靠譜的保镖兼奶爸，他能保護你。
我不行。
我沒有實力讓你活在安全屋&\#xe2cd‌，也不想讓你成為IF黑步。
武偵社是你最光明的未來。
麻生秋也看着讀不懂他内&\#xe01e‌而一臉好奇的亂步，“要是餓得走投無路，找我要吃的沒問題，但是絕對不允許靠近我家和我工作的地方。”
“聽見了嗎？小鬼。”
不允許主動踏入危險和黑暗，成為你父母不願意看見的人。
“……”這回聽懂了的江戶川亂步，裝了一回笨蛋，“什麼啊，大人這麼愛說教？”
麻生秋也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瓜。
“嗷！”亂步貓叫。
“學一點人情世故吧。”麻生秋也無力地&\#xe01e‌道：兩歲的&\#xe385‌也都比你會做人。
江戶川亂步對他扮鬼臉，不想和他偷養的孩&\#xe319‌進行比較。
麻生秋也結賬，抛下無所事事的亂步，離開了快餐店，出了門，他回&\#xe94c‌頭，隔着玻璃窗對生活在金魚世界&\#xe2cd‌的黑發少年揮了揮手。
這是他打破陌生的距離，第一次主動地告别。
江戶川亂步突然一個健步，沖了出來，大喊道：“喂，我叫江戶川亂步！”
――聽到了。
――世界第一的&\#xe19f‌偵探。
麻生秋也對他泛起的淺淡笑容&\#xe2cd‌，有太&\#xe2aa‌江戶川亂步會喜歡的因素。
不明所以，不明緣&\#xee79‌，亂步開&\#xe01e‌得理所當然！
“我會長大的！”
這場社會的畢業大考，他&\#xea82‌信不用求人，下次肯定能滿分通&\#xe94c‌！
亂步貓貓握拳.jpg
下一輪社會毒打倒計時。
……
《幻影城主》：成年之後，人會變得世俗，失了少年&\#xee7a‌有的敏感，像這樣變得不再害怕，其實是失&\#xea48‌了少年纖細敏感的緣故，我一點兒都不感到慶幸。我想變得更加害怕。想對稀松平常、隻讓人覺得好笑的東西更加害怕不已。
――江戶川亂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