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千城是看着陳安好離開的,看着她跌跌撞撞一個人從别墅的大門口走出去,他滿是寒氣的臉上,眼中卻帶着深深的眷戀。
她的身影很單薄,很孤單。
他本以為自己的心不會更疼了,沒想到,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疼……
周圍的傭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陳安好就這麼一個人離開了,而湛千城臉色陰沉。
他們不敢多嘴,隻得靜靜的站在一旁。
湛千城一邊上樓,一邊囑咐傭人說道,“把陳安好的東西收拾好,全給她送去。”
身後,傳來傭人不解的聲音,“先生,太太的東西,要送到哪裡去?”
“紀華會處理。”
“是,先生,那您是不是也要和天天一起,您需要帶些什麼東西嗎?我幫您一起準備好。”傭人問道。
“……”
湛千城正在上樓的動作突然頓住。
他的眼中閃過深切的痛處,而後,回頭,卻是冷冷的看着屋子裡所有的人:“我的意思是,把所有關于她的東西全都清理幹淨。”
“我的意思是,她被掃地出門了!”
“我的意思是,從今以後,她和這裡沒有任何關系!”
湛千城的聲音比一聲高。
傭人們還是第一次見如此盛怒的湛千城,不禁被吓到了,連忙應聲說:“是是是,先生,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就去準備。”
“等等。”着急忙慌的傭人剛準備走,湛千城把她攔下,幽幽開口:“記住,她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了!”
這個時候傭人徹底的懵了,他不知道他們家先生和太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會進展到如此地步?
不是馬上要結婚了嗎?
這是要分居?
還是要分手?
“是……”
……
湛千城上樓換了一身衣服後,眼睛瞥到房間裡屬于陳安好的一切,他的心裡微微的疼着,給紀華打了一個電話之後,他目光深深的最後看了一眼房間,就轉過身,開着他的銀色世爵去了醫院。
就在他馬上要到了醫院的時候,突然,接到了紀華打來的電話:“先生,太……額,陳小姐不在家,我沒有陳家的鑰匙,東西送不到陳小姐的家裡。”
聽到紀華的聲音,湛千城原本緊繃的臉頓時龜裂。
“這種天氣,她不在家,能去哪兒?”
湛千城一腳踩下油門,把車子就這麼直愣愣的停到了馬路中央,他真的想掉頭去找陳安好!
不顧一切。
可是……
現在的湛家,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在他身份曝光後,湛家人已經聯手對他展開攻擊,他所有的勢力被盡數拔去,此刻的湛家,世亨集團,已經被湛千翌的勢力滲透,連爺爺都遭了毒手……
湛千翌要奪權!
他就成了最大的目标,最大的障礙,接下來的日子,必是一場血腥争鬥。
湛千翌不折手段,上一次,他綁架陳安好就是信号,他不能再忍受她第二次在他身邊再遇危險。
“這個……先生,我也不知道。”
說實在的,紀華也不清楚湛千城和陳安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在這個時候,突然就鬧别扭了呢?
他扭頭,看着塞滿了一整車的行李箱、行李袋,心裡很是無奈。
這些,都是太太陳安好的東西,當時,看着别墅裡的傭人們把這些東西搬上他的車時,他的腦袋瞬間就大了!
整整十大箱啊!
十!大!箱!
看就都很心累!
除了後備箱,連後座、副駕駛上都是行禮……
唉。
這些東西,都是先生當時寵愛太太的證明,可現在……
“……”
湛千城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耳邊,那些催促他讓道的喇叭聲全都自動被他屏蔽,他的左手在方向盤上敲着,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竭力忍住想要開車回去的心情。
他深吸一口氣,這才說道,“安好在陵城認識的人不多,你現在去找她,我要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湛千城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就連紀華也聽不出湛千城現在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現在的湛千城的聲音就像是無風的湖面,沒有一點點的情感波動。
“先生,您放心,我現在馬上就去辦。”
紀華一邊快速的掉頭,一邊回道。
“别讓她知道,我在擔心……”湛千城皺皺眉。
陳安好最緻命的一點就是倔強,說不好聽點就是死心眼,如果讓她知道真相,她一定會做傻事。
他有拼死決戰的信念,卻沒勇氣再一次看到她面臨險境。
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忍!
……
湛千城心事重重的到了醫院的時候,湛景榮卻不在病房,病房外原本擁簇着的大堆湛家人也大都離開了,隻有湛千翌一個人優哉遊哉的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
湛千翌看着他出現,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這麼快,事情就辦妥了?”
他嗤笑一聲:“我原本以為,你需要更長的時間。”
“……”
他臉上的笑容落在湛千城的眼中,盡是滿滿的諷刺。
“對付你,不在乎時間長短。”湛千城冷哼一聲,錯過他,走向睡在病床上的湛老爺子。
他正在昏睡,臉上帶着氧氣罩,不省人事。
“爺爺。”
他坐在病床邊,心痛年事已高的爺爺因為他,還要經此磨難……
他側頭,看着湛千翌,雙眸陰沉:“爺爺平時對你不薄,你竟然下得去手?”
“你在說什麼?”
湛千翌嗤笑一聲,從一旁拿過一盒煙,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根,正準備點燃,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他把手中的煙夾在兩指之間,随意把玩着:“我忘了,醫院不能抽煙。”
“現在這裡除了爺爺,就我們兩個人,你有膽子在爺爺身上動手腳,還會顧忌醫院能不能抽煙麼。”
湛千城的聲音冷沉,彷如夾雜了狂風暴雪的臘月寒冬。
“呵――”
湛千翌嗤笑一聲,“你現在在指望些什麼?爺爺醒來,保你湛家繼承人的身份?”
他的臉上有着自信的笑容,仿佛,一直争奪的繼承人身份已經在他的手中了,而湛千城,現在不過是一頭垂死掙紮的獸,已時日無多。
“你知道為什麼,即便我不是湛家長子,爺爺也不會選擇你做湛家繼承人的原因麼?”湛千城的臉上,冷意深深。
湛千翌把玩着煙的手猛的一頓,而後,繼續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輕笑一聲:“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湛千城步步緊逼。
“我不敢?”
湛千翌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你以為,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是我不敢的嗎?”
“你确定你笃定勝局了嗎?”
“……”
湛千翌扔掉手中一直把玩着的煙,起身,走到湛千城身邊,低頭,壓低了聲音說道:“難道不是嗎?你還有翻盤的機會嗎?”
湛千城哼道:“我勸你别得意太早,不到最後,誰都沒辦法料定自己的結局。”
“我們走着瞧。”
湛千翌說罷,恢複了正常的語調和聲音:“不用太擔心,也不用太着急,醫生下了診斷了,爺爺近期醒不來。”
他不屑的瞥了一眼湛千城,繼續說道:“如果不是爺爺親自開口,你繼承人的位置就難保。與其守着一個微乎其微的重新上位機會,倒不如出去大千世界看看,在陵城,也有很多工作是可以養家糊口的。”
“笙歌的四朵金花姿色不錯,不過,去那兒撒錢的客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難免有些無聊。如果你實在找不到工作,可以去那兒吸引吸引女客人,畢竟,網上很多人說,你是他們的國民老公,很多女人都夢想着爬上你的床。等你離開湛家後,你真的不妨考慮考慮,畢竟,這個年頭,女人的錢總是要比男人的錢好賺多了。”
說罷,他就溫文爾雅的沖着湛千城笑了笑。
抛開他陰冷的性格,乍然看去,他真的像極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
湛千城迎着他如謙謙君子般虛假的笑容,不怒反笑,“或許,那會是你的下場。”
“……”
良久的沉默後,湛景榮回來了。
他看了湛千城和湛千翌各一眼,對他們說道:“這裡有我在,你們都去各忙各的吧。”
湛千翌拒絕道:“大伯,你年紀大了,照顧病人就應該由我們年輕人來,你這兩天忙着世亨集團的事,也很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湛千翌主動留下來照顧爺爺,讓湛千城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深的懷疑,他不相信湛千翌竟然會這麼好心。
“阿城,你去忙你的吧,既然阿翌要留下來陪爸,我和他一起。”
湛景榮說罷,就沖着湛千城使了一個眼色。
湛千城點點頭,将雙手插在褲兜裡,轉身離開了醫院的走廊。
看着湛千城離去的背影,湛千翌的臉色從剛剛風輕雲淡的樣子變得陰沉黑暗。
……
湛千城出了醫院的樓門,坐上他的銀色世爵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手機鈴聲響了。
是紀華給他打來的電話。
“先生,太太從家中離開之後,就去了夏溫暖的家中,我已經安排了人在那裡盯着了,有什麼消息的我都會一五一十的彙報給您。”
“好,我知道了。”
湛千城聽到陳安好在他的好朋友夏溫暖家後,他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一些。轉念,他想到自己不久前對她說了那麼絕情的話,剛舒展開來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疑惑了很久的紀華,終于忍不住問道:“先生,您不用把太太接回去嗎?”
“……”
電話另一頭短暫的沉默過後,就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電話被挂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