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好和顧一菲争奪寶石項鍊的樣子,眼看就要進入白熱化的狀态,一邊的梁景文阻止了顧一菲。
“表姐,你先坐下。”
顧一菲身邊的梁景文站起來,勸說顧一菲。
顧一菲心裡是不願意的。
陳安好搶了自己的母親,還搶了母親留在這世上的唯一一件遺物,她心中對陳安好的怨念,一時間難以掩飾。
起初隻是對陳安好和自己的樣貌長得相似,才有了調查她的念頭,沒想到陳安好竟然是自己的妹妹,心中的違和感油然而生。
“一直到媽媽離開,你們都不曾出現過,現在,你卻來說,要拿回媽媽的遺物,我不覺得我拒絕你很過分。”
陳安好沉着臉,面對顧一菲眼中怨恨的眼神,她的心情也很複雜。
對面的是自己的姐姐,是她同母異父的姐姐……
陳安好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面對這個和自己長相相似的女子,盡管她是自己名義上的姐姐,可是,此刻面對她,她有的隻是陌生人之間的疏遠。
“當年那場飛機事故,飛機上所有的人罹難,所有的人都告訴才年僅五歲的我,說我媽媽死了。不是爸爸他們不想找,而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她還活着……”
被陳安好指責他們沒有來找媽媽,顧一菲無力的為自己辯解着。
如果知道母親在那場飛機事故中逃生,她就算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爸爸說,當年,他還是包工頭的時候,救了在飛機上失事的媽媽……”
在顧一菲的注視中,陳安好開始講述當年陳建國和梁婉茹遇見的故事。
所有的人都靜靜的聽着,聽着陳安好講述當年發生的事情。
……
二十二年前。
工地上,滿是叮鈴哐啷的鋼精和鋼精碰撞的聲音,還記機器轟隆隆的聲音作為伴奏。
陳建國把安全帽摘下來,和自己工友們告别。
“富貴,我先走了。”
陳建國大聲的沖着好兄弟南富貴喊着。
工地上的空氣中蒙着一層層的煙霧,看不清眼前的景物,砂輪摩擦鋼精條刺耳的聲音穿透了灰塵,聽着有些刺耳。
“好的,路上小心,待會兒,我也該回了。”那刺耳的聲音停下來後,裡面傳來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
陳建國他們承包的這片工地處在郊區,近城市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田地和空地,都被他們的老闆承包了,打算在這裡建一座食品加工廠。
陳建國把衣領的拉鎖往上拉了拉,下巴躲在衣領的後面哈着氣給自己取暖。
路過工地上小賣部的時候,他從小窗口上把頭探進去,問裡面躺坐在椅子上的老闆,“多少錢一包?”
“十五。”
懶懶的聲音透過小小的窗口傳了出來。
拿到煙,陳建國拆完一包,抽出一根點燃,眼前,那明媚的火星就開始跳動了起來,藍灰色的煙霧包圍着他。
似乎有了一絲絲暖意。
陳建國抽完第一根煙,又點了一根,才準備離開。
他抽着煙往村子的西頭開始走,天色已經慢慢地暗下來了,村子裡的路上沒有路燈,走一點能看到一點路,遠處有着高高的槐樹,葉子已經落得差不多了。
“那是流星?”
陳建國擡頭看着灰藍色的天空,亮亮的一點拖着長長的尾巴,在空中以極快的速度降下來,不像别的流星一般一現即逝,反而離他越來越近。經過他頭頂上空他才發現,原來不是流星。
是一架着火的飛機!
燃燒的飛機墜落在遠處的荒田上,土地上滑出長長的黑色焦土的痕迹,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驚動了黑洞洞的村中的房屋,一家一戶的燈光全都亮了起來。
村民全都出來看着遠處跳動的火苗,全村都像炸了鍋。
“快去救火呀!”
“诶诶!那片地兒離我們家的田很近啊!”
“快叫救護車啊!”
……
陳建國在衆位村民炸成一鍋粥的時候,已經搶先向着飛機失事的地方跑去了。
在陳建國向着飛機失事的地方奔跑的過程中,腳下不小心被繩子絆倒了。
“嗷――”
陳建國皺皺眉頭,低哼一聲,一邊從黃黃的草地上爬起來,一邊回過頭看究竟是什麼把自己絆倒了。
就在他打算回過頭來想爆粗口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黑色幕布旁躺着一個女人,血從她的額頭上流了下來。
“喂,你怎麼樣了?”
陳建國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連忙把她身上的降落傘扯下來,抱着她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
講到這裡,陳安好深吸一口氣,說道:“那個被爸爸救的人,就是我媽。”
顧一菲聽到這裡,雙拳不禁緊攥。
想到當時母親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着突如其來的災難,她就覺得心驚肉跳。
她深吸一口氣,對陳安好說道:“繼續說。”
“嗯。”
陳安好輕應一聲,繼續說着……
……
陳建國把梁婉茹帶回家後,細心地照顧着着她,還給她包紮了傷口。
盡管她很狼狽,衣服破爛,但依舊不難看出來服飾精緻,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花了好些錢的。
尤其是,她兇前帶着的那顆藍色的寶石,在燈光下閃着亮亮的光芒。
她從昏迷中醒來,陳建國打算把她送回家。
“你叫什麼名字?”他向她詢問。
她醒過來後,陳建國這才細細的端詳她的容貌。大大的眼睛,很漂亮,氣質端莊出衆,很美。
“名字?”
她的眼中有些許的迷茫和困惑。
她揉着自己的腦袋,隻感覺被撞到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很疼。
她坐在床上,擠着眼睛皺着眉頭,摸着自己的額頭,摸到自己的紗布才意識到自己受了傷。
她搖搖頭,說:“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那我該怎麼送你回家?”陳建國也很苦惱,自己撿到一個失憶的姑娘,想好心送她回家卻沒有辦法。
“你之前是坐飛機要去哪裡嗎?”他又問。
“我不記得了。”
這次,她的話裡有些煩躁,朝着陳建國擺擺手,仿佛在告訴他:你不要再問了,我不想回答。
傷員表明自己不想說話之後,陳建國也不好再次強迫她,心裡下定主意明天去局裡看看有沒有報失蹤的家庭。
……
聽到這裡,顧一菲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你是說,媽媽她,失憶了?”
她怎麼會失憶?
陳安好點點頭,接着和她說:“爸爸去警局查檔案的時候,并沒有發現有人報失蹤,所以,就一直照顧着媽媽,之後,他們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她一直都沒有想起來嗎?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嗎?”顧一菲逼視着陳安好,目光中帶着不敢置信。
“……”
陳安好仔細回憶着曾經的點點滴滴。
“其實……”她摸摸兇前的藍寶石項鍊,幽幽的看了一眼顧一菲,猶豫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
見她的神色有些躲閃,頓時,顧一菲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湧上心頭。
她有心恐慌和擔心。
擔心,母親就算是失憶,或許後來也恢複了記憶,隻是,她自己決定不回陽城,不回顧家。
“她恢複了記憶,是不是?”
顧一菲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陳安好的雙眸,她逼近她,帶着強勢的威壓。
“我……”
陳安好咬咬唇。
“我知道,她一定恢複記憶了,隻是,她沒有回來,她不要我了!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顧一菲緊繃着身體,低着頭,不停的重複着這一句話。
“表姐。”
梁景文見顧一菲的狀态有些不對勁兒,連忙走上前,抓住她的胳膊,關心的安慰着她。
“真的都是因為你,才抛棄了我和妹妹。”顧一菲沒有理會梁景文,她擡頭頭,剛剛激動的心情如洪水散去一般,煥然崩塌。
她的語氣平平,心裡卻是無盡的失落。
她看着陳安好的眼神,帶着點點怨憤。
說完,她就拿上自己的東西,帶着一身悲涼離開了夏溫暖的家。
“表姐。”
梁景文見狀,生怕她心情不好出什麼事,于是,無奈的看看一旁的梁景琛,便着急的追了出去。
顧一菲和梁景文出去之後,房間裡面是謎一樣的沉默。
好半晌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蘇煙小心翼翼地問陳安好,“安好,後來,阿姨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陳安好咬咬唇,手中依舊緊緊的攥着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鍊,心中複雜的感情也不知道如何說。
她深吸一口氣後,才說道:“我上小雪的時候,媽媽說,這條項鍊是外婆在她結婚的時候親自給她戴上的。”
她垂下眸子,眼中帶了幾分傷感,隔了約莫十秒鐘的時間,她才又繼續說道:“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性子變得特别特别安靜,也很少笑了。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想想,應該是因為她恢複了記憶的關系。”
聽到陳安好的話,蘇煙和夏溫暖也不知道說什麼,互相看着對方,沒有再繼續說這個話題。
陳安好也沉默着。
母親已經離開了,這個秘密也被她永遠帶走了。
或許,她是因為顧家在時隔多年後,有了新的女主人,她便沒有回去相認。
也或許,她心裡真正愛的人是父親,所以,她便以這樣一個身份留在了陵城,留在了陳家。
可是,不管是因為什麼,母親最終選擇了她,幫她守住了一個完整的家,這讓她的心裡很是欣慰和感激。
夏小雨人小心思不多,他見梁景文和顧一菲都已經走了,就沖着梁景琛咯咯的笑了笑:“爹地,遊樂場好好玩,我想以後你陪我一起去。”
“好。”
梁景琛爽然承諾。
“……”
夏溫暖聽到夏小雨的話,轉眸看向梁景琛,心裡打着自己的算盤。
是不是應該搬家了?
梁家的人出現了,他們再次來的時候,一定會把小雨帶走的!
她的心裡,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