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琬琰也擔心這個馬再發狂,故而依了文全的話,戴上帷帽就在秋靈等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下來就看到周圍一片狼藉,不是摔倒的人,就是撒滿地的東西,可見方才驚馬也連累了路上的行人和小販,便将文齊和佩畫叫來,吩咐道:“你們去看一下可傷着人了,該帶去看大夫的就帶去,該賠銀子的就賠銀子。”
“諾。”二人領命下去。
“六嫂可有傷着?”
清朗的聲音傳來,讓卿琬琰一愣,循聲看去,略顯訝異,雖然清減了些,但此人确實是裕王沒錯。
文齊在一旁道:“回王妃,方才多虧了裕王殿下及時出手相助,将馬馴服,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卿琬琰沒想到自己居然是被裕王所救,剛要福身相謝,裕王便擺手道:“六嫂使不得,我也是恰好路過,不過舉手之勞,可當不起六嫂此番厚禮!而且您是我六嫂,若六嫂執意行禮道謝,那我還要回禮,如此便沒完沒了了。”
卿琬琰一愣,笑了,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六嫂言重了。”
這時候,一個随從打扮的男子走上前來,躬身道:“回王爺,此馬是眼睛裡進了蟲子,所以才會一時驚慌,這會兒已經無事了。”
裕王點點頭,看向卿琬琰,和善而有禮道:“六嫂,此人名喚卓風,是我的一個随從,對馬極為了解,既然他這麼說了,那這馬應是沒有事了,不過六嫂瞧着還是受了驚,不若我護送六嫂回府吧。”
瞧着裕王這風塵仆仆的樣子,想來是剛回洛安,那自然是要進宮面聖,卿琬琰也不好耽誤他,再說,那馬現在看着确實很溫順,應該是沒有事了,故而便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想來這馬自然是無事了,剩下的就交給宣王府的人來就行,想來七弟還有要事要辦,就不麻煩七弟了。”
裕王聞言笑了笑,頗有月朗之态,“六嫂客氣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六嫂路上小心。”
卿琬琰點點頭,目送着裕王翻身上馬而去,才收回目光,看着回來的文齊和佩畫,問道:“處理的如何了?可有人傷着?”
佩畫回道:“王妃放心,并沒有傷着人,隻是附近的小販賣的東西摔壞了,婢子同文齊已經賠了銀子,無事了。”
卿琬琰這才放心,“既然如此,就回去吧。”
“諾!”
――
因為怕馬再受驚,所以剩下的路走的很慢,終于,到了王府,剛下馬車,就見言穆清匆忙走了出來,看到卿琬琰之時,似乎松了一口氣,拉着她的小手,道:“怎麼回來那麼晚?可是路上出了什麼事?”
話音剛落,文全和文齊便跪下,齊聲道:“小的護王妃不利,還望王爺責罰!”tqR1
言穆清不想路上當真出了事,忙上下打量了一番卿琬琰,見她無事,才将目光轉向文全二人,臉色轉冷,“究竟發生了何事?”
卿琬琰見此,便拉了拉言穆清的衣袖,小聲道:“夫君,有什麼事,進府再說吧。”
畢竟還在王府大門外,說這些不合适,故而言穆清便點點頭,拉着卿琬琰進了府,文全幾人便低着頭跟了上去。
明鏡院――
聽完文全二人将前因後果說清楚之後,言穆清的臉色就一直發沉,文全和文齊跪在地上,一聲不敢吭,等着主子的責罰。
卿琬琰見此于心不忍,便柔聲道:“夫君,這也怨不得他們二人,左右我現在無事,你就不要再生氣了。”
言穆清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轉向文全二人,神情冰冷,“王妃為你們求情,你們覺得,你們二人當罰不當罰?”
文全正色回道:“小的當罰,王妃寬容,不計較小的幾個的過失,可小的幾個是奉命保護王妃的,此次王妃受了驚吓,小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還請王爺和王妃責罰!”
文齊也附和道:“還請王爺和王妃責罰!”
語畢二人紛紛磕頭。
言穆清見此面上的冷意倒是退卻了些,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去管家那領罰吧。”
“諾!謝王爺,謝王妃!”
說罷二人便躬身退了下去。
卿琬琰知道宣王府的規矩,護主不利,最少也要打二十大闆,在她看來,今日的事确實怨不得他們,罰的有點重了,想再求情,言穆清卻突然将她抱到自己腿上,額頭抵着她的,道:“我知道,你還想為他們求情,誠然,此次驚馬不是他們的錯,但是,沒有及時将馬穩住便是他們的疏忽,也說明他們馭馬之術不精,所以這頓責罰他們應得,也讓他們長長記性,你放心,他們常年練武,身子骨好着呢,幾個闆子他們受得住。”
既然言穆清都這麼說了,卿琬琰自然也就不再勸了,攬着他的脖子,嬌聲道:“夫君,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傻丫頭,是我說對不起才是,沒有在那時候護住你。”憐惜的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可有哪裡傷着?”
“沒有的。”說着突然發現他的大手居然将她腰間的緞帶給解開,忙按住他的手,又羞又氣,“都這時候了,你還不正經!”
“想什麼呢?”言穆清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想脫掉你的衣服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哪裡磕傷了。”
“額……”卿琬琰沒想到是自己想錯了,看着他目光轉為戲谑,兩朵紅雲飄到臉頰,拍開他的手,目光轉開,聲如蚊呐,“真的沒有傷到了,你要實在不放心,我讓佩畫她們來看看。”
“呵。”将她的小臉重新轉到自己面前,俊顔滿是邪魅,“都是夫妻了,有什麼可害羞的?你難道忘了,你全身上下,我都仔仔細細的看過。”
羞人的話語從那好看的薄唇中呢喃而出,卿琬琰隻覺得有些燥熱,不敢對上那熾熱的目光,故意低頭裝作在系腰上半松的緞帶,明明一瞬間就能系好,可卿琬琰似乎要花上許久,便是如此,也還能感受到頭頂上那火熱的注視未曾消失,就在卿琬琰要羞憤嬌叱的時候,突然聽到錦兒的哭聲,擡眼一看,果然就看到言穆清嘴角的笑意僵掉,心底暗笑,沖他做了個鬼臉,便從他腿上跳下來,快步上前将門打開,果然就看到臘月抱着錦兒走來,看到卿琬琰之後,忙道:“禀告王妃,小世子也不知怎的,醒來之後就是一直啼哭不知,婢子哄了許久都不見好。”
卿琬琰忙将錦兒抱過來,隻見小家夥小臉都哭紅了,可到了卿琬琰懷中後,哭聲卻突然變小了,慢慢的竟是止住了哭聲,淚濕的眼睛一個勁兒的看向卿琬琰,臘月見此笑了,“原來是想王妃了呢。”
見兒子這麼親近自己,卿琬琰自然高興,正好她也想錦兒了,便對臘月吩咐道:“這兒沒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諾,婢子告退。”
臘月退下後,卿琬琰便抱着錦兒轉身進屋,邊走着邊低頭逗着小家夥,錦兒也很給自家娘親面子,咧着嘴笑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錦兒笑,但是每次見到卿琬琰都難掩喜悅,坐到言穆清身邊,對他道:“夫君快看,錦兒又笑了呢!”
言穆清看着自家傻兒子笑得流口水,嘴角抽了抽。
這小子,隻要他娘一抱,就笑得歡實,他這個做爹的難得有機會能抱抱嬌妻,可隻要這小子一哭,他的甜頭就到此為止了,一想心裡就委實郁悶。
這時,卿琬琰又道:“夫君快看,錦兒在對着你笑呢!”
言穆清聞言看過去,這小子似乎确實是在看着自己笑,瞧着小家夥玉雪可愛的樣子,一時間,方才的那些煩悶似乎都不重要了。
唇角彎起,一手攬着嬌妻,一手點了點兒子的小鼻子,道:“你啊,就知道粘你娘親,也不怕把你娘親給累着了,長大了敢不孝順你娘親,看我怎麼收拾你。”
卿琬琰白了他一眼,嗔道:“錦兒才那麼小,你和他說這些他也聽不懂,再說,這麼大的娃娃本來就是粘人的時候嘛,說不定你像錦兒那麼大的時候,更粘人呢!”
言穆清嗤笑道:“我才不像這小子那麼沒出息。”
卿琬琰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他盡管不承認,改天進宮,她去問母後,到時候他想否認也沒用。
言穆清瞧着她這小表情,便知道這丫頭一定又調皮了,揚眉道:“你又再打什麼主意?”
卿琬琰自然是不會招了,做出一臉無辜的表情道:“我哪有打什麼主意,對了,明日你進宮的時候碰到裕王,替我給他道謝,終歸是他救了我,之前在外面因為人多,而且他也諸多推辭,我也不方便說什麼,你這個做六哥的去說,就方便許多了。”
言穆清聞言逗弄錦兒的動作微頓,看了看專心瞧着錦兒的卿琬琰,斂去眸底的暗光,聲音輕緩道:“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