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景辰卻紅了眼睛,一個大男人,差點沒掉眼淚,“妹妹!”
他輕聲叫了一句,鼻子一酸。
白明月微微一頓,忽然笑了笑。難怪,原來她是他的妹妹。這段時間以來,上官景辰對她無端的親近,都有了很好的解釋。原來如此,她忽然有些疲憊,緩緩閉上眼睛。
一種強撐過後的疲憊感,深深包圍了她。她眼前一黑,陷入沉睡。
“明月?”感覺到懷中女人身體猛地一沉,她渾身的重量,好像突然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墨子寒低眸,詫異的看着她,輕聲叫了一句。
白明月沒有回答,看着她蒼白的臉,緊閉的眼睛,墨子寒忽然心下一慌,“明月?明月!”
溫蘭朝他們看過來,忽然失聲尖叫。血水,洇濕了雪白的婚紗下擺,滾滾而出。蜿蜒到地上,漸漸彙聚成一灘。就那麼突兀的,映入所有人眼簾。所有人,都驚呆了!
“快,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
白明月昏了過去,在今天挺着八個多月的孕肚進行她們的婚禮之後,又發生了上官映雪抖出她被墨子寒包養的醜聞,她的情緒,已經受到很大的沖擊。而後,她的身世秘密又被揭開,她終于承認不住身體疲憊,心靈受創的雙重折騰,昏迷不醒。
而醫院。
白明月被推進了産房,在被救護車緊急送往醫院之後,她清醒過來,卻動了胎氣,羊水破了,孩子才八個多月,便要提前出世了。
因為羊水不足,她甚至無法正常分娩,隻能用剖腹産的方式,将孩子生下來。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的時候,墨子寒的手,那雙簽過無數次重要文件的手,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哪怕直面過自己生死都沒有顫抖過的手,那一刻抖得厲害。
他的名字,從沒有寫得這麼醜,甚至歪歪斜斜過。大腦似乎無法正常思考,可有一點卻很清醒。
“醫生,保大人。”簽完字,他叫住醫生,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隻是臉色沉得陰沉的厲害,眼裡壓抑着深深的恐懼。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裡有多麼害怕,又有多麼後悔。他後悔,自己不應該那麼沖動,那麼突然的将真相公布出來,白明月也不會出事。
“放心吧墨少,我們會盡量保證母子平安的。”醫生顯然見多了這樣的事情,難得肯定的安慰了他一句,便匆匆的走進了病房。
墨子寒要跟進去,護士攔住他,“先生,您不能進去。”
“我是她的丈夫,為什麼不能進去。”墨子寒厲吼。
産房護士顯然見慣了情緒激動的家屬,聲音有些嚴厲,“先生,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您身上沒有消毒,就這麼進去會将細菌帶進去,到時候影響到患者的生命,誰來負責?”
墨子寒兩眼血紅,聞言呆住。上官景辰過來拉住他,“子寒,别沖動。明月不會有事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墨子寒頹然的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從未如此焦慮。溫蘭看兒子這樣,又擔心白明月和未出世的孫子,一個勁的抹眼淚,“怎麼會這樣,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媽,對不起。”看到母親這樣難過,墨子寒愧疚不已。
“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這……”溫蘭急忙安慰兒子,看向對面坐着的上官肖邦夫婦,心情複雜之極,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上官肖邦和宣柔心夫婦此刻也好不到哪裡去,剛得知真相的他們,還來不及消化,就看到白明月早産。在海景别墅,從白明月身體裡,流到地上的那一大灘血,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觸目驚心。
上官肖邦還能保持冷靜,宣柔心的身體,卻從跟着上了救護車之後,一直到現在都仍止不住的顫抖。她也生過了兩個孩子,深知生産對于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猶其現在,她還知道白明月是她的親生女兒,更加感到難以承受。上官肖邦緊緊握着妻子的手,從未看到她如此驚恐的時候,不住的安撫她的情緒,“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老公,孩子是早産,是早産。”宣柔心臉色蒼白的厲害,倏地擡頭看向溫蘭,“她……幾個月了?”
到現在,她仍無法适應,白明月是她女兒的事實。可即使她不是自己的女兒,看到她因為受到刺激而早産,身為女人都能感同身受。
溫蘭眼角發酸,“八個多月了。”
十月懷胎,真正算起來,原本還有不到一個月,孩子就可以直覺分娩了。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提前這麼多天來到這個世界上。她心疼白明月,更加心疼提早降生的孫子。
她的心情,不比宣柔心輕松半分。
“八個多月了。”宣柔心重複了一句,微微松了一口氣,幸好,八個多月就生孩子,雖然早了點兒,卻也不算太嚴重。可她的手,仍是止不住的顫抖。
“媽,妹妹不會有事的。”上官景辰走過來,心疼的看着母親。無意中看到她鬓角,已經白了幾根發絲。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他強勢霸道的母親,終于也老了。
宣柔心的臉色,此刻有說不出的頹然。怔怔的看着上官景辰,忽然問了一句,“景辰,映雪呢?”
她慌亂的四處張望,養了二十幾年的孩子,就算知道她不是親生的,一時之間又如何能輕易割舍。上官肖邦也有些疑惑,白明月被送到醫院之後,所有人都在她身上,哪裡注意得到其他。
上官景辰搖了搖頭,目光黯淡,“媽,我沒看到她。”
白明月昏過去之後,他便沒注意過上官映雪。現在,也不知道她是仍然呆在海景别墅,還是去了其他地方。可眼下,白明月還在産房生孩子,他哪裡還有心情想這些。
宣柔心這麼一問,倒是溫蘭想起蔡舒雅,“對了,怎麼沒看到親家母呢?”
她下意識的說道,然而話一出口,她和上官肖邦宣柔心夫婦都愣住了,視線相對,三人相顧無言。原來,兜兜轉轉,他們這輩子,仍注定了是親家。
溫蘭有些尴尬,清咳了一聲,“我去找找她。”
她剛起身,卻一眼就看到走廊的盡頭,電梯間的拐角處,蔡舒雅呆呆的站在那裡,遠遠的望着這邊手術室的方向,僵若木偶。要不她起身看向那個方向,幾乎都不知道,她已經在那裡站了多久。
溫蘭走過去,“親家母,你怎麼站在這裡?過去吧。”
蔡舒雅倏然掉淚,“我……我沒臉見你們,也沒臉見明月……”
聲音哽咽,飽含凄楚。溫蘭也紅了眼眶,陪着她一起難過。她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她,卻無從說起。正在難受之際,一聲嘹亮的嬰啼,瞬間響徹整個醫院走廊。
哇……
溫柔蓦地回頭,臉上滿是驚喜,“親家母,明月她……生了!”
蔡舒雅猶自怔怔的,聽着孩子的哭聲,捂着嘴淚如雨下,這回,卻是喜極而泣。明月的孩子,這是明月的孩子在哭。
孩子尖利而高亢的哭聲,劃破整個走廊的沉靜。所有都似被重錘擊中,震驚過後,都猛地站起來,圍在手術室門口。墨子寒反倒是最後一個反應過來的,他緩緩起身,眉梢緊蹙,似乎仍沒反應過來,那個哭泣的孩子,有着這世上,和他最密切的血緣關系。
“子寒,發什麼呆,你當爸爸了。”上官景辰咧嘴嘴,第一次笑得像個傻瓜,看墨子寒仍傻站在原地,他忍不住給了他一拳,笑着說道。
“恭喜,生了個男孩。”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又被立刻關上,護士抱着孩子走了出來了。
孩子被抱出來的時候已經沒在哭,裹在小被子裡臉蛋紅通通的,墨子寒隻來得及看到他一眼,便被護士匆匆忙忙的抱走。早産的孩子,身體各項指标都不穩定,急需送進保溫箱。
溫蘭不放心,看墨子寒他們都在這裡守着,趕緊跟着護士一起過去。墨子寒焦急的等在手術室門外,還不知道裡面的白明月,現在情況怎麼樣。
宣柔心匆匆看了一眼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此刻心裡軟得厲害,眼淚不自覺得,一個勁的往外流。她吸了吸氣,極力想要克制,從未在人前,如此失态過。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忍不了,那個孩子,是她的外孫。
血緣的羁絆,是如此的強大。想到裡面的是她的女兒,剛剛給她生下了一個外孫。宣柔心又喜又悲,心情複雜之極,忍不住靠在上官肖邦肩頭,失聲啜泣。
“老婆,别哭了,生孩子是好事,好事!”上官肖邦很高興,就算不知道白明月是自己親生女兒的事實,他也同樣為墨子寒感到高興。
扶着妻子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他看向墨子寒,難掩内心的激動,“子寒,恭喜你!恭喜你當了爸爸。”又有些感慨,“真快啊,一眨眼,你的孩子都出生了。”
腦海中,埋藏許久的記憶,忽然躍入腦海。一幕幕,都記得那麼清楚。墨子寒出生的時候,作為溫蘭和墨守成的第一個孩子,墨家所有人都是十分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