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誰都知道季家真正認可的季家媳婦,其實應該是眼前這個女人才對。如此一來,這些人更不敢得罪了她,一句話都不敢反駁,立刻就轉身走了出去。
不過走之前,化妝師還是提醒了一句,“栗小姐,婚禮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了。”
栗以然橫了他一眼,對方趕緊轉身出去,沒再說二話。女人收回視線,見文依依站着沒動,眉梢一挑,“你怎麼還不走?”
“……我這就走。”文依依斂眸,掩飾着自己剛才對她發号施令時,衆人從骨子裡對她畏懼的羨慕。不像她,不管他們表面對自己裝得再客氣,背地裡其實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她剛走出兩步,栗以然就叫住了她,“等等!”她語氣森寒,“文依依,你不過是外面勾搭我爸的狐狸精生的野種,你給我記清楚了。我再說一遍,不準你再叫我姐,滾!”
文依依臉色一白,險些沒氣吐血。她狠狠咬着牙,幾乎沒咬碎了牙根。她通紅着眼睛,羞恨交加的快步走出了房門。
栗以然看着她離開,這才滿意的随手甩上了房間的門。洗手間裡,白明月看着郁然然,最後隻能再問了她一句,“你真的想好了嗎?”
問了她這麼久,她什麼也不說。齊芬和她對視一眼,兩手一攤表示無可奈何。
“白姐,齊姐,你們就别再問了,接下來該怎麼做,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讓我出去吧,他們應該等急了。”上個洗手間這麼久,就算因為她是新娘穿的這一身不方便,也難免會讓人起疑了。
郁然然不想節外生枝,畢竟計劃了這麼久,怎麼甘心前功盡棄。
她分明就過得不幸福,這個新娘也當得根本就不情不願,真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這麼勉強下去。認識她這麼久,齊芬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她的固執。
她有些氣惱,忍不住還想說什麼,一旁的白明月卻看着她,對她搖了搖頭,“出去吧。”
她說,既然她不想說,那麼再怎麼問也是無濟于事。
不過,走出洗手間的時候,看到房間裡沒了人,隻剩下一個穿粉色紗裙的女人正拿着那束新娘捧花把玩着,除了郁然然,白明月和齊芬顯然有些怔忡。
那個女人看到郁然然身邊還有兩個人陪着,明顯也是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你們是誰?”她很不客氣的問。
“她們都是我朋友。”郁然然平靜的道。
“呵。”女人看着她,譏诮一笑,“你居然還邀請了自己朋友過來?怎麼,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還真把這場婚禮當回事了嗎?”
她說得不客氣,臉上更帶着輕蔑和不屑。齊芬皺眉,這女人和剛才那女人是不是一國的,說話嘴都這麼臭。郁然然卻有些緊張,她并不想白明月和齊芬知道自己的打算。
“白姐,你和齊姐先去婚禮現場吧,不用在這裡陪着我了。”她說道,輕輕的卻極堅決的将手抽了回去。
她看着栗以然,臉上神色有些不自然。白明月都能看得出來她們之間,應該有什麼話要說。齊芬更是不會連這點眼色都沒有,雖是不放心,但和白明月對視一眼,還是沒說什麼。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點。”她叮囑了一句。
“我們就在外面。”白明月意有所指的提醒了一句。
郁然然點頭,沖她們感激一笑。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是真不希望她們過來參加這場婚禮的。就連她的家人,都沒有收到消息。
她自是沒有通知他們,她不說,季家似乎也刻意忽視了這一點。或許,對于季家人來說,這場婚禮代表的是他們季家的面子,和季氏的利益。
季行風娶她已經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了,她在老家那偏遠縣城生活的父母家人,在他們看來一定上不得台面,他們自是巴不得他們不來。
郁然然心裡雖然難受,但也因此而松了一口氣。若非如此,她哪能那麼放心的離開呢。
“再見了,白姐。還有齊姐,謝謝你們對我這麼好。”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直到房間的門被帶上,郁然然才收回視線,怅然若失。
“郁然然,别告訴我你是真想将這場婚禮進行下去?”她們一走,栗以然立刻問道,眼裡壓抑着火花。望着跟前女人精緻的新娘妝容,以及那身高檔訂制的雪白婚紗,她就克制不住想要把這些都撕碎。
這些,原本都是該屬于她的。卻被眼前這個哪哪兒都比不上她的女人給霸占了,這讓她怎麼不惱火。
但是,郁然然平靜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相信過自己,也不想浪費口舌過多解釋,“我要的東西呢?”
她直接問道,不管怎麼說,得多虧這位栗大小姐看她不順眼,更願意幫着她離開,不然的話,她一個人想要離開A市隻怕還有點困難。
女人盯着她看了半晌,她是不相信也不放心她,但眼下除了相信,又能怎麼樣?打開手包,她從裡面掏出一張證件,“喏,給你,你可别耍我。”
郁然然接過來看了一眼,“你确定這個能用?”
栗以然冷笑,“當然,我巴不得你趕緊消失,又怎麼會拿沒用的東西糊弄你。”
郁然然垂眸,沒再多問。有了這個,她無論想去哪裡都行了。隻要不用自己的身份信息,不管誰想找到她,隻怕都沒那麼容易了。
何況,她會走得遠遠的,一定!
婚禮終于開始,或許是季行風授意,白明月和齊芬被他的手下請到了最前方的位置坐着。不過現在,所有人都回到了頭,看着出現在紅毯上的新娘,手裡拿着捧花正一步一步的走向正前方長身玉立的男人。
新娘子蒙着潔白的頭紗,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在她身後,一左一右兩個小花童替她拎着裙擺,搖搖擺擺的跟在她身後走着。
正前方站着的男人難得有些失神的看着這一切,他今天難得的穿了身白色的西服,襯得她面容英俊,容姿煥發。刀刻般冷肅的五官深沉,成熟中更别有一番男人的味道。
台下,栗以然迷戀的看着他的臉,暗暗拽緊了身下的長裙面料。早知道這個男人會有如今這麼成熟穩重,又極富魅力的一面,她當初或許說什麼都不會跟着那個男人出國。
郁然然已經走到了季行風的跟前,季行風看着她,嘴角難得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此刻,他終于體會到,為什麼都說婚姻是一件神聖的事情,又都需要這樣的儀式。
看着自己的準新娘,他倒真有了那麼點興趣了呢。
季行風伸出手,“你今天很漂亮。”
他說,雖是稱贊,但聲線依舊平和,聽不出絲毫起伏。
頭紗下,郁然然眼睫輕眨,卻是看着他并未說話。也沒有,将手遞過去。
季行風等了一會兒,臉色漸漸沉郁,盯着她看的眼神帶了分警告的意思。台上新郎新娘不過短短半分鐘的對峙,卻讓台下的所有觀衆都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連台上一旁的婚禮司儀都說了些什麼,都沒有人理會。
白明月和齊芬望着這一幕,都有些緊張的對視一眼。然然她,到底要做什麼?這是她們一直到現在,都沒看明白的。在洗手間的時候,她們也問過,可她怎麼都不肯說。
但是,一旁的栗以然卻是松了一口氣,嘴角不覺帶出一絲笑。這個女人,應該真的不想嫁給季行風,很好。
“哦,我們美麗的新娘子是不是太緊張了呢?”婚禮司儀也是見慣了場面的人,立刻走了他們身邊,笑着打圓場。但是,他下一句話還沒能說出口,一直沉默着的新娘忽然伸手,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話筒。
頓時,全場嘩然!
“我的天,然然她,這是想要幹什麼?”白明月不由得站了起來。
齊芬沉着臉,也跟着站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郁然然。這個傻丫頭啊,看來骨子裡,她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性格,一時半會兒是改不掉了。
齊芬有些擔憂,又覺得頭痛,“這丫頭,唉!”
最後隻能一聲長歎,以郁然然的性格,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出人意料,但也沒有讓她覺得有多震驚。
下意識的掃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端坐在最前面的季家人。這場婚禮,季家的長輩都是有出席的,此刻,他們面色鐵青,臉色十分難看。
“季行風!”台上,郁然然的聲音幽幽響起。她聲音并不大,但是通過話筒,卻足以響徹全場。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都集中到了台上,隻見郁然然往後退了好幾步,猛的一把扯下臉上覆着的頭紗。她神情激動,臉上卻帶着笑,憑着那股子破釜沉舟的沖動,語氣決然的大聲道:“我不會嫁給你的!”
她說,吐字清晰,語氣堅決。就算要走,她也要走得驕傲!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郁然然,不是他們所以為的那種虛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