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公輸秀兒被捆着手腳,面上看着一片冰冷,但是眼中卻時不時的閃過慌張之色,外面兩軍交戰的聲音傳得震天響,她自然也聽到了一些,隻是随着周圍傳來的歡呼聲音越來越響亮,她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等了許久,營帳門口終于有腳步聲傳來,她連忙擡眸望過去,正看到緩步走進來的慕雲岚。
慕雲岚進入帳篷,看到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公輸秀兒,冷然吩咐道:“秀兒小姐是貴客,怎麼能如此無禮,青袖,還不快給秀兒小姐松綁?”
“是,小姐。”
手腳上的繩索被解開,公輸秀兒一把将青袖推到一旁,眼神怨毒的望着慕雲岚:“王妃,你想趕我走明說就是,何必如此折辱于我?我來本是想照顧姐姐,既然這裡如此不歡迎我,那我還是先離開好了。”說完,她便向着帳篷門口快速走去,不料剛剛走出帳篷,就被門口的守衛用長槍指住,不允許她再前進一步。
慕雲岚動作随意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微笑望着公輸秀兒:“秀兒小姐何必如此着急?好不容易來了這裡,自然要多住一些時間才是。”
公輸秀兒退回營帳之内,轉頭目光防備的看着慕雲岚:“王妃,難道還不讓人走了不成?”
“怎麼會,隻是擔心現在秀兒小姐離開之後,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
“我直接回到朝廷大軍的營地就是了,怎麼會沒地方可去?”
慕雲岚垂眸笑了笑,擡手撐住額角:“剛剛的一場大戰下來,朝廷大軍已經悉數投降,此時朝廷大軍的營地也已經并入雲南大軍之内,你回不去了。”
公輸秀兒眼神猛的顫了顫,好不容易才維持住面上的鎮定:“那我就去找我父親,回到帝都就是了。”
“你父親倒是在去帝都的路上……”
聽到這句話,公輸秀兒心中重重地松了口氣:還好,父親應該沒事。隻可惜她還未慶幸完,就聽到慕雲岚說了下面一句。
“秀兒小姐若是也想回帝都的話,我可以吩咐護送你父親屍首的人等一等。”
“什麼?”公輸秀兒猛的向後退了兩步,面色驟然一白,“你這話什麼意思?”
“秀兒小姐不是聽清楚了嗎?”
“我父親……我父親死了?”公輸秀兒瞪大眼睛,滿臉都是不可置信,“他身邊有那麼多護衛,還有公輸恒留下的保命手段,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死了?”更重要的是有南疆的支撐,那麼利好的用毒手段,再加上三發強弓弩都沒能保護住他?
“許是作孽太多的緣故。”
“你……”公輸秀兒氣的兇口不停的起伏,眉心緊皺滿臉怨恨之色,“甯安王妃,你可真是下手狠毒!”
“再如何狠毒,也比不過你們公輸家,這段時間以來,你們公輸家肆意殘害我大瀝朝兵将,不知道使得多少人無辜受難,現在還有臉面公然指責于我?現如今,朝廷大軍已經全部投降,公輸博也已經伏誅,至于你,若是你老實交代,我能夠寬大處理饒你一命,若是你仍然執迷不悟,那麼你便會落得和你父親公輸博一樣的下場!”
慕雲岚周身氣勢如虹,一身冰冷肅殺之意直直的壓迫着公輸秀兒,讓她不由得面色發白。
“我……我有什麼好交代的?”
“呵,看來你是準備頑固不化了,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和你廢話,青袖,好好地送秀兒小姐一程,好歹她也是榮王妃的妹妹,讓她走的體面一些。”
“你要做什麼?”公輸秀兒連忙退的距離青袖遠了一些,目光防備的看向慕雲岚,“我是公輸家的小姐,你怎麼可以殺我?”
“公輸博我都殺了,還介意多你一個?”慕雲岚冷笑一聲,“我着實摸不準你有什麼目的,但爺爺曾經說過,一力降十會,我直接把你殺了,不管你有什麼算計,都将沒有用武之地。”
“你不能!”公輸秀兒面色發白,“你不能殺我!若是你殺了我,甯安王一定不會放過你。”
慕雲岚眯了眯眼睛:“我這個人醋性大,你這樣一說,反倒是讓我想要試一試。青袖,送她上路!”
“是,小姐。”青袖手腕微動,匕首滑落在手中,沖着公輸秀兒便大步走過去。
“我是衛音!”公輸秀兒忽然驚叫一聲。
“等等,”慕雲岚猛地擡頭審視着公輸秀兒,目光格外的深沉,“你說什麼?你是衛音?”
“不錯,我是衛音,是甯安王的未婚妻!”
慕雲岚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饒過你一命?不管你是從什麼地方知道衛音這個名字的,把它當成你的護身符就錯了!”公輸秀兒自稱是衛音,那麼蕭茗音是什麼人?難道她和皇叔至始至終都猜錯了?
公輸秀兒挺直脊背,勾起嫣紅的唇角,美麗的面容因為這一點笑容而顯得國色生香:“我是甯安王的未婚妻,當初我門整個衛家為了保護他而被滅門抄家,這是他欠我的債!債未還清,你若是殺了我,那越景玄還未推翻朝廷,就先背上了忘恩負義的罪名,等到他登基稱帝,這個污點就會被無限的放大,到時候,他自己都無情無義之人,如何再用禮義治理天下?”
慕雲岚微微抿着唇,眼中有晦暗的光芒閃過:“你說你是衛音,證據呢?”
“皇家定親,都有龍鳳紋佩,其中鳳佩會交給女方保管,當初衛家全部的家産都被抄沒,唯獨這塊鳳佩保留了下來……”公輸秀兒目光灼灼的看着慕雲岚,“認真論起來,樂平郡主,你現在占得可是我的位置。”
慕雲岚眉心輕動:“樂平郡主……說起來,我也是許久都沒有被這樣稱呼過了,那麼我是應該稱呼你一聲秀兒小姐,還是稱呼你一聲衛小姐?”
公輸秀兒面上的笑意越發的燦爛:“以前,我是公輸秀兒,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衛音。樂平郡主,我知道你心中對我的身份仍舊存有懷疑,不過真金不怕火煉,你大可派人去調查就是,至于那隻至關重要的鳳紋玉佩,我隻會給王爺親自查驗。”
“青袖,去請王爺過來。”慕雲岚轉頭吩咐青袖,說完之後,便施施然的做到一旁的桌案上,神色不見絲毫的波瀾。
公輸秀兒心中發緊,手心和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很快,一身素白色衣衫的越景玄便走了進來,眼神專注的落在慕雲岚身上:“雲岚,怎麼在這裡待了這麼久?”
“還不是皇叔的未婚妻又找過來了?”慕雲岚擡了擡眼眸,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公輸秀兒,“而且,還生的天香國色呢!”
公輸秀兒發現越景玄看過來,連忙怯生生的擡起眼眸,眼中閃過一絲愁緒和忐忑,配上美麗無雙的容貌,恨不得讓人疼到骨子裡去,她知道自己長得美,而且也用慣了這種美色:“王爺,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這麼多年來,我始終都沒有忘記過您……”
越景玄冷漠的看了公輸秀兒一眼,而後轉頭看向慕雲岚,伸手親昵的将她落在耳邊的發絲抿到耳後:“雲岚,不要胡鬧,本王哪裡來的那麼多未婚妻?”
慕雲岚暗暗瞪了越景玄一眼:“定親的鳳紋玉佩都有,想來這次作假的幾率不大。”
“這誰說得準。”
公輸秀兒走到越景玄面前,緊緊地咬着下唇,擡手将自己的衣袖拉上去,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臂:“王爺,鳳紋玉佩有可能作假,那我手臂上的這道傷口呢?也有可能是作假嗎?那一年王爺帶着我去騎馬,不小心把我從馬上摔了下來,就留下了這道傷口,本來我是有辦法将疤痕去掉的,可是發生了之後的變故,我便想着留個紀念,便一直留下了它……王爺,難道這些您都不記得了嗎?”
越景玄淡淡的看過去,面上溫潤的笑意依舊,眼神卻不帶絲毫的溫度:“不記得,雲岚,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休息了。”
“王爺!”公輸秀兒沒想到越景玄竟然這樣冷血無情,“王爺,請您看在衛家的面子上聽我說完。您不必害怕承認了我的身份,會讓王妃沒有容身之地,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和王妃争搶,若不是剛才王妃要殺我,我也不會表明身份。這麼多年,我一直心系王爺,想着能夠再見你一面,所以,哪怕我被羞辱,哪怕是我被當做下人使喚,哪怕是因為撒了幾盤菜就要受罰,我都忍了下來,就是想看到您安好……”
慕雲岚明知道公輸秀兒是故意說這些,可心中還是止不住的湧出陣陣醋意,哼,皇叔之前還說沒和衛音見過面,現在都鬧出騎馬的事情來了,說不準還有更多的事情隐瞞着她!
越景玄時刻關注着慕雲岚,見她這個神色,立刻便明白她的心思,連忙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他和那個衛音是真的沒什麼,當初定親的時候他才十歲,連什麼是感情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