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深深呼吸。
一股白氣從他鼻子裡冒出來。
宛若平地掀起了狂風,連這片天地都在随着他的呼吸而動。
好高深的境界。
他的傷勢複原了,失去的力量也回來了。
鬼帝和火鬼王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來看看,這裡到底有什麼?”
他指着雞冠山。
我還有些迷糊,他朝着我的眉心一點,就仿佛把重重的迷霧給剝離開了。
這兒哪裡還是山,這分明是一隻大公雞。
金冠赤羽,神氣飛揚。
“往下看。”
下面是一大團紫黑色的霧氣,從前我看不清,現在明白了。
這是一條恐怖的大蛇。
說是龍,也不為過。
長長的身軀盤繞如山,腹部剩下四個大爪子,頭上也長出了肉瘤。
我看着它,它立刻就有了反應,睜開了眼眸。
一團金光在眼前綻放着。
腦袋裡一下子就昏沉了。
無邊的金光裡頭,祥光普照,透着一股叫人安甯的氣息。
然後一道黑色霹靂跳出來。
邊做閃電,仿佛要把這片淨土給劈開。
“保護淨土。”
李衍出來了,他在我身邊說道。
保護這片金光籠罩的土地,就要打破那道邪惡的閃電。
從前我做不到,但是現在的話,金丹術已經煉成了。天上地下,我的力量都是有數地,就能夠做到了。
我伸出手。
還沒發出法術,黑色的霹靂已經朝我劈了下來。
疼?
奇怪,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霹靂到了我的手心裡,變成了一把青銅劍。
轟隆。
天崩地裂,金色的淨土變化了,黃風呼嘯,地表皲裂,湧出了一道道腥臭的液體來。
是鮮血。
血把一切都給吞沒了。
我腳下都沒有了立足之地。
到了最後,這些鮮血越來越高,把我重重包圍了起來。
無數兇戾的鬼恸在耳畔回響着,震動着,他們要把我給死了。而我的金丹術好像也沒有用了,隻能被他們一步步地逼退。
我揮舞着青銅劍。
頓時,有一聲慘烈的嘶吼。
接着,就是雄雞報曉的聲音。
周圍的淨土和血海全都消失了。
我吓了一跳。
剛才我陷入了幻覺,這種恐怖的氣息我很熟悉,從前就遇到過一次。
“是木珞珈。”我脫口說道。
難怪養蛇人要往臨川跑,他是想要把木珞珈給放出來。
李衍點點頭。
“你真的變強了,剛才你看到的都是它變出來地。”
“這條大蛇幾十年前竄入長河作惡,被我給抓了,然後鎮在這裡。”
我抓着手裡的青銅劍,大叫道:“糟糕,這把劍就是鎮住大蛇的法器,現在被我拔了,它就要跑出來了。”
地震。
地表發出了隆隆的聲響。
大蛇複蘇了。
它一動,整個雞冠山都塌陷了,碎石滾滾,塵煙飛揚着。
什麼都看不見。
李衍拉着我,騰空而起。
嘶嘶。
大蛇動了。
它的目标不是我們,巨大的身軀盤旋着,昂首上天。
它要吃了金雞。
這隻金雞把它給困了五十年,現在脫困,第一個就要吞噬了。
金雞拍打着翅膀,飛騰起來。
木珞珈的身體大如山嶽,這頭金雞就小多了,隻有屋子大。但是它飛騰起來,渾身發出了燦爛的七彩光來。
大蛇吃痛。
身遭的紫黑霧氣被削弱了。
金雞發出咯咯的打鳴聲。
它一打鳴,大蛇就露出怯怕的姿态。
真是一物降一物,沒想到那麼大的一條蛇竟然會怕了一隻雞。
李衍淡然道:“這隻雞不是凡物,不過它要輸了。”
怎麼會?
看這頭雞威風凜凜,完全壓制了木珞珈啊。
很快,我就察覺不對。
金雞很強大,但是木珞珈的力量卻是一點點的增強了。
我看着周圍。
因為戰争和地震,臨川死傷的人很多,這些怨氣凝聚不散,竟然成了木珞珈的養分,讓它變得更強了。
原來這是一頭鬼蛇。
“有法子嗎?”
“東西給我。”
李衍一勾手,就有個東西從我兇口跳出來。
是青衣姑娘給我地。
他從裡頭拿出一個玉印來,往地上一丢。
一道深沉的氣息彌漫出來。
被玉印砸中了地方變成了一道大坑,宛若黑洞,裡頭噴薄出燦爛的彩光。
那些孤魂野鬼見了,發出歡呼的聲音。
他們跑來了,不斷地往黑洞裡跳下去。
“拿回這個,我就是鬼帝,自然能夠讓鬼魂直入陰間。”
木珞珈吸收不到這些鬼魂了,發出一聲咆哮。
它朝着我們這邊,昂首一噴。
一道紫黑的霧氣彌漫過來,仿佛能夠遮蔽天地,所到之處,花草樹木全都枯萎掉了。
現在我煉成了金丹術,這種毒霧已經沒法子奈何我了。
拿了青銅劍,我就要斬殺這個禍害。
“去吧。”
李衍跳入黑洞中,無數的鬼魂簇擁着他,宛若陰間帝皇。
他走到哪兒,鬼物就跟随而去。
所到之處,倒出都是彌漫的黑色,卻透着令人沉靜的氣息。
剛才鬼蛇營造出來的幻象,雖然金光閃爍,萬般祥和,但是透着一股猙獰兇戾的氣息。
但是李衍不同,他的世界帶着死氣,更透着勃然的生機。
他在安撫陰間的躁動。
隻有陰間平息了,陽間才能夠得到安定。
這是鬼蛇不能容許地,它發出咆哮,霧氣洶湧着,竟然又變出了一個大蛇腦袋來。它張嘴一吐,嗷嗚,血紅的光噴了出來。
氣勢萬鈞。
“慢來慢來,你的對手是我。”
我把青銅劍揚起來,發出一道閃光來。
赤光被我攔截了下來。
金丹術在我手裡妙用無窮,四周的靈氣朝着我身體内滾滾而來。
而這把青銅劍是李衍留下的法器,威力比起青銅碎片更加來的強大。
長劍橫空。
一個大蛇腦袋就被我劈了下來。
脖頸斷裂處鮮血噴湧,宛若瀑布一樣流下來。
大蛇宛若瘋了,發出驚天的怒吼。
它的身軀不斷地裂開了,昂着九個腦袋,朝天咆哮。
鬼霧橫空,把日月星辰都給遮蔽了。
木珞珈的力量很強大,把我和金雞一起給吞沒了進去。
無邊淨土,蓮花朵朵。
又是蠱惑人的極樂淨土。
這次我不會上當了,冷笑起來,說道:“人間本來就沒有淨土,這裡的人掙紮求生,活的簡單。像你這樣的作威作福,才是人間禍事。”
我拿着青銅劍,用力一劈。
咔嚓。
一道裂縫出現了,然後是無數的裂紋,宛若玻璃樣轟然破碎開來了。
九個腦袋就湊在我的跟前,張開血盆大口。
“沒想到你這麼強大,把你吃了,我的力量就會成為最大,再把李衍給吃了,我就是天地間最厲害的。”
黑霧橫空。
我被吞掉了,仿佛進入了一片混沌。
也不知道在哪裡嘴裡頭。
“沒用。”
青銅劍發出閃爍的光,在我手心裡積聚着。
一股開天辟地般的力量沖了出來。
全都消失了。
鬼蛇被我整個斬殺掉了,屍骨無存。
雞冠山不見了,隻在原地留下一個深深的溝壑。
金雞發出長鳴,一振翅,就昂然飛入了長空。
地表的黑洞還在不斷地擴大,但是已經沒有鬼魂進去了。
“接着。”
一件青銅鼎飛了出來。
這就是鬼帝治理山河的神器,在東渡山時,一起被粉碎了。
這東西不是落在火鬼王和陳耕宇的手裡嗎?
這兩個可不是省油的燈,我已經做好準備,待會就深入陰間,和李衍一起,把這兩頭妖孽給降服了。
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多慮了。
他們兩個很強,但根本不是李衍的對手。
我看着陰間。
李衍拿着鬼帝的玉印,無數的鬼魂在他身後簇擁着。
他們在念經。
這是比陰陽咒更加高級的陰陽契約。
老刀子說過,我就是從娘肚子裡開始煉,也不可能學會陰陽契約。這不是實力,而是地位帶來地。
整個陰間都跟随着李衍。
火鬼王和鬼帝都慫了。
他們一開始還能抵擋,接着就在無數鬼物的唱誦中臣服,謙卑地垂下了腦袋。
青銅器聚攏了。
但是我端起來,上頭還有着很多的裂紋。
李衍的話在耳畔響起來了。
“這東西是鎮住人間氣運的法器,大戰連連,這東西想要修複,就需要人間安居樂業。”
“杜從雲,你替我在陽間行走,積累善功。”
我點點頭。
這是不能推卸的重大責任。
我來到長河,接管了死傷殆盡的慈安會,真正把這兒變成了治病救人地地方。
“院長,有人來找你。”
柳幹事雖然出身柳家,但是對這些事情一無察覺,他是個能力很強的副手。
葉老爺,杜鵬龍,還有幾個我覺得眼熟的人,他們一起來了。
“我們是陰陽營的人。”
我心裡恍然。
陰陽營的人最神秘,從來沒有參與戰鬥。
“陰陽營有人有鬼,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有哪些同伴,鬼帝讓我混入陰陽兩界,獲取重要的職位。”
陳省長死了。
葉老是衆望所歸,當上了新的省長。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譚大少竟然跟他的一個孫女好上了,如今混的風生水起。
我心裡歡喜。
青銅器越來越完整了,整整數十年無災無難,百姓變得生活富足。
有一天,我正在給一個病重的人診斷。
外頭忽然傳來了風響。
我走出去,就看到五百陰官齊齊駕臨,對我鞠躬行禮。
我走到盡頭。
李衍笑着看我。
“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