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娃娃躲不掉。
這麼近。
就這麼被我灑了個正着。
朱砂的陽氣是驅邪的克星。
我心裡一喜,然後就發出叫。
好疼。
我捂着臉,感覺像是被火燎了一樣。
怎麼回事?難道是中招了?
“咿呀。”
這鬼東西發出尖銳啼叫,要來抓我的臉。
我來不及多想,拿起枕頭就砸出去。
它被打的飛了。
砰,兇口劇痛,像是被石頭給打中了。
怎麼回事?
明明打的是布娃娃,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麼疼?
我揉着發酸的眼珠,定睛望去。
這布娃娃的面孔,居然跟我一模一樣,眼珠嘴唇,像是抹了鮮血,紅的詭異。
一絲絲的邪氣冒出來。
我拿出符劍。
“滾開。”
我大喝道。
這布娃娃露出一絲詭異的神色,居然張嘴說話了。
“你打我,死的就是你。”
果然是這樣。
它來抓我。
我哪兒敢讓它碰到,急忙往後躲開。
我的心還沒有亂,很快就琢磨出來了。
是魇術。
素心六訣裡就有這樣的招數。
想要用魇術害人,就要得到我身上的東西才行。我一直很小心,沒有跟别人有過太多接觸啊?
布娃娃越發嚣張。
“死來,死來。”
尖銳的聲音都要撕破耳膜了。
我發出冷笑。
素心六訣上有破解的法子,一個死物,就想害死我?
我沖過去,從背包裡拿出赤壤來。
往地上一潑。
布娃娃跳過來,就跟陷入泥濘中一樣,走不動道兒了。
赤壤是陰中土,最能克制邪祟。
不能打,要不然疼的是我。
我拿起銀針,就準備把這個法術彈回去。
呼啦,門外又有動靜傳來。
一個人影就貼着窗戶。
他在朝裡偷看。
我抓起針,就朝他射出去。
“哎呦。”這厮叫了聲。
我推開窗戶朝外看,人影跑的不見了。
隻有地上留着一滴血。
我來不及去追,背後傳來了啼叫。
這人是讓我分心,好叫布娃娃跑出來。
我罵了聲娘,門也不關,就往外跑。
布娃娃就跟追魂的惡鬼,緊緊咬着。
“慢着,慌什麼?”李衍迎面來了。
我急忙指着後頭。
“有鬼東西。”
奇怪,沒了?
剛才還追着緊緊的布娃娃不見了,好像是我做了一場夢。
好在我的臉和兇口還疼,說明剛才不是在做夢。
“走,回去說。”
窗戶下的一滴血還在。
我用符紙包起來。
下次見到,我一定要你好看。
聽說我被魇術襲擊了,李衍卻是早有所料。
“人家請你去,你就上當了。”
他伸出手,到了我的耳邊。
輕輕一碰。
就抓下一片蛇鱗。
我想起來了,進門就被襲擊了。
幾條毒蛇害不死我,他們的目的是拿到我的頭發。
是杜文瀚他們。
難怪他給了另外兩人好處,卻對我一點不提。
我要是死了,自然不需要給任何東西。
我和楊百川,養蛇人都有大仇,彼此可說是水火不容,要是能殺了我,自然能夠取得他們的信賴。
真是心思陰沉。
是了。
既然素心六訣上有魇術,青川杜家有這樣的法術,也不奇怪了。
說不定就是杜文瀚下的手。
我要去找他。
李衍拉着我。
“别去,叫他逍遙幾天。害你的人,我不會放過。”
我隻好忍着火氣。
外頭來了侍女,說道:“李先生,杜先生,夫人有請。”
李衍讓我去。
“師兄,你不陪着我?”
他搖搖頭。
“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啊?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跟着侍女,來到了宮殿的最高層。
杜文瀚他們已經到了。
這幾個人看到我,神色各異。楊百川最沉不住氣,嘴巴張的大大地。
“你怎麼還活着?”
果然是他們在搞鬼。
李衍叫我暫時不要發作,可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笑了起來。
“楊少爺,咱們好歹是同僚,彼此該親近一些。雖然有着名額之争,可總比一個外人來的熟悉啊。”
杜文瀚和養蛇人都不是長河人。
楊百川跳腳罵道:“你一個賤民罷了,居然要跟我親近?呸,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我也不發火。
“啧啧,難怪名額會屬于我了。”
“胡說。”
楊百川這回紅了眼。
“你不知道嗎?我赢了。”
“不可能,這個名額是屬于楊家,是屬于我的,誰都别想跟我争。”
他失态了。
“你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挑選這個名額,要做的可不是啥好事。我告訴你,即使你去了,也會被當做異類趕出來。”
我心裡一動。
早就知道這次進修不簡單,背後肯定有隐情。
我還準備套出一些話來。
養蛇人動了。
他按着楊百川,說道:“楊兄,不必着急,這小子陽德衰微,是必死之相,何必跟一個死人計較。”
我哈哈笑起來,肚子都疼了。
真是太搞笑了。
“你懂宿士的看相術?”
“不錯。”
我指着楊百川。
“那你看看他。”
“哼,楊兄弟是富貴之相,日後飛黃騰達,不能度量。”
楊百川也得意起來了。
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好,好,你厲害。”
楊百川不到半個月的性命,到時候橫死,我看他還怎麼飛黃騰達?
“有病,都快死了,還笑得出來?”楊百川嘀咕道。
一股森森鬼氣來了。
陰夫人到了。
她款款道:“我被疾厄困擾,今日得諸位援手,必然相謝。”
有侍女端着盤子來了,擺着個木盒。
這裡頭就是火棗了。
能叫人延壽的好東西啊。
可惜沒有我的份兒。
因為這個侍女把東西給了杜文瀚。
陰夫人挑了他?
這厮顯得從容不迫,好像早就知道結果了。
全被李衍給說中了。
我心氣難平。
雖然杜文瀚出身青川,但我也不是庸手,連比試的機會都沒有,就把我給踢出來了?
“慢着。”我叫了出來。
一個月前,可是我替你治好了心口疼。
你挑選了别人,難道不給我一個交待?
陰夫人淡淡說道:“杜先生,勞你跑了一趟,畢竟青川的名頭更大,更值得信賴。我給你的三件法器,就當做賠禮了。”
賠禮?
原來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嗎?
我沒有覺得感激,反而是一種羞辱。
既然找了杜文瀚,那麼還要戲弄我做什麼?
為了找到給陰夫人治病的藥,我差點被大官人給害死。
她瞧不上我,幹嘛不早點對李衍明言。
杜文瀚站出來,道:“我有金濟丹和蛟珠,一定能藥到病除。杜先生,你不妨把法子說出來,咱們一起參詳。這是醫術之争,無關身份,我想杜醫生是能夠理解地。”
我撇着嘴。
說的好聽。
女陰丹雖然稀罕,但是比起你的寶貝,那就不值一提了。
“既然不是我,那我就告辭了。”
我把法器留了下來。
一樣都不拿。
我還沒有卑賤到這種地步。
既然不是我,何必留下來看人冷眼。
陰夫人幽幽歎息,道:“替我向李先生說一聲對不住。”
是我技不如人,沒啥好說地。
我停下腳步。
“我有一個請求,還請夫人能夠答應。”
“你說來聽聽。”
馬三就要起兵了,到時候肯定是一場禍事。我希望陰夫人不要插手,最起碼能夠置身事外。
“死傷無辜,有傷天和,請夫人發發慈悲。”
陰夫人沉默了會兒。
養蛇人看着我,眼珠子裡冒出血絲。
“姓杜地,你敢壞我的好事?”
剛才的宴會,你們沒有害死我,現在我自然要還回去。我覺得陰夫人會答應,畢竟她剛剛拒絕了我,現在又拒絕,那就是不給李衍面子了。
陰夫人沉吟片刻。
“陰陽有别,陽間事我是管不了地。”
我一時沒琢磨出她的意思。
養蛇人大喜,發出桀桀的笑聲。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陰陽相連,互為表裡,要是一頭出了差錯,另外也落不到好。”
陰夫人聽不進去,她揮揮手。
“送客。”
她不耐煩了。
得,人家都轟人了。
我有些不甘心,堅持說道:“你會後悔地,你要小心點,這個養蛇人背後有個木珞珈,沒有那麼好惹。”
她不聽。
上頭開始清場了。
隻有杜文瀚留了下來。
楊百川和養蛇人冷冰冰地盯着我,我直接瞪了回去。
“小子,我問你,蓮花鄉的事情是不是你幹的?”
馬三的勢力很大,遲早會查到這件事情。
我哦了聲。
他憤怒道:“葉道友呢?”
“你找我要人可就弄錯了。”
養蛇人一愣。
“他挖墳盜屍,罪孽盈盈,被正主給弄死了。你要找他,就得去城隍廟。要是沒拿下下油鍋,你還能做個伴。”
前提是你得有這個膽子。
“可惡,可惡啊。”養蛇人知道被我耍了,氣的大叫。
這兩個是蛇鼠一窩,都不是好人。
我冷眼瞧着。
這厮要動手了。
他身上彌漫着黑氣。
大蛇都被我斬殺了,我看你拿什麼跟我鬥。
我把釣竿抓着。
楊百川忽然叫道:“停手。”
他拽着養蛇人。
“姓杜地,今天你運氣好,這兒是陰夫人的地盤,我們不跟你計較。”
他沖養蛇人使了個眼色。
“等到馬三爺打破臨川的時候,到時候自然有人對付你。”
他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拖着人走了。
我心裡狐疑。
這小子可不是深沉的主兒。
他能壓着脾氣,難道還有更大圖謀。
我心裡惴惴,回到了房間。
“師兄,你早猜到了,是不是?”
李衍點點頭。
“長河雖然看着平靜,但底下暗流湧動,許多人和鬼對現在的格局都不滿意,早晚都會爆發出來地。”
雖然知道如此,但心裡還是不好受。
臨川是我的家鄉啊。
誰能看着故鄉化為焦土呢?
李衍拍着我,沉聲道:“沒有馬三,還有其他人。這隻是個引子,長河其他地方都會陷入大亂。”
“沒有法子制止嗎?”
“要想大立,必須大破。”
我歎了口氣。
李衍忽然說道:“你想要阻止戰亂,也不是沒法子。”
我精神一振。
他摸着我的頭。
“等你成了陰間的老大,就有法子了。”
陰間老大?
我無語了。
這比制止戰亂還要來的難吧。
“有志者,事竟成,好好幹吧。”
有侍女過來,送來了酒菜。
“外頭有人熱鬧,兩位也能去找點樂子。”
陰夫人的病很快就要好了,她的手下自然很高興,就在宮殿前的廣場上載歌載舞,開始慶祝了。
按照我的想法,人家就差攆人了,要是留下來,豈不是臉皮很厚。
李衍卻有另外的打算。
“去湊湊熱鬧,說不定有意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