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航行了兩天兩夜,來到了南方,這一回,他們要拉缇魚。
缇魚是一種黑色小魚,雖然味道不錯,但由于這種魚是華夏國海内的主要魚種,非常的多,尤其是洄遊産卵的季節,積聚在漁島周圍,一網都五六萬斤的産量。
再則,這種魚肉質細嫩,加上量大,一到船上,幾乎就都擠破肚了。所以,漁船打上來這種魚以後,也不用裝箱子,直接就灌倒魚艙裡,加上冰,然後也不用管,直接到家就賣魚粉廠了。
正因為如此,捕撈這種魚,才是極累極髒的活。
李葉白胳膊不得勁,休息了兩天,然後也加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就在兩隻船都要裝滿的時候,又一場大風來了。
這場風是台風,最高風力得到十一二級,孟鐵然一聽,考慮了一下,回家路途太遠,得被風攆上,就決定到附近的一個叫羊島的島嶼附近躲風。
這天,臨近傍晚的時候,天色迅速就暗了下來,隻見烏雲蓋頂,豆大的雨珠傾盆而下,孟鐵然知道這時風暴要來的前夕。
夥計們正在後台吃飯,剛開始還看見西邊的彩霞,然後微風吹來,将悶熱的空氣一掃而光,夥計們登時感覺到涼爽異常。
轉瞬之間,天就黑了下來,然後大雨如注。
夥計們收拾碗筷,剛跑回到屋裡,就聽見鈴聲大作,這是要上網了。
李葉白急匆匆穿上衣服,剛跑出來,就看見黃少良已經從舵樓匆匆下來,一見李葉白,也沒說活,反而趴到了門口,對裡面的夥計喊道:“大家快速點,台風馬上就要過來了。”
黃少良從這次出海,就沒有正眼看一下李葉白,看樣是對李葉白的嫉恨無法消除了。
夥計們一跑出來,外面早就暴雨如注,盡管戴着油衣的帽子,但還是被雨滴打的睜不開眼。
孟鐵然和張大野疾速就将船并在了一起,然後二船将副梗遞了過來,就疾速駛到前頭去了,等待着頭船将網上來家,好一起去羊島避風。
剛把拖網梗絞回來,李葉白就看見天空電閃雷鳴,将黑雲都劈開了。
雨水順着油衣帽子,不斷地向下流,将李葉白的眼睛都蒙住了。
李葉白抹了一把臉,然後将鈎子遞給了正在捆扣子的曹友。曹友挂上了鈎子,黃少良一吹哨子,蕭子豪那邊就将網筒子釣了起來。
李葉白遞完鈎子,剛想往回走,忽然就愣了一下,隻見遠處的海面上,一張弧形的大幕就推了過來。
這是風幕!
霎時間,雨就停了,仿佛在這風幕面前,暴雨都抵擋不住,臨陣脫逃出去了。
夥計們這時也都看見了,一個個面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黃少良急忙大喊:“快,快,台風來了。”
黃少良這一喊,捆網的曹友,遞鈎子的齊大明,使穩車的蕭子豪和葉東,全部加快了動作。
但是,那風幕運動的速度極快,轉瞬之間,就來到了漁船後面,大浪随即而起,隻聽到轟然一聲,風掠過漁船,一個大浪也随即轟上了漁船的後台。
曹友這時正在捆扣子,齊大明正在拿着鈎子,這個大浪一上船來,迅疾就将二人拍倒在地。
李葉白看見大浪轟來,感激抓住了船舷的欄杆,這才站住了腳,但是就覺得腳下的水靴已經灌包了。
此時的海面,就如開了鍋一般,大浪翻湧而起,如山矗立,然後又落下去。
大風也極其猛烈,夥計們頂風每走一步,都覺得萬般艱難。
李葉白看着這海面,風吹的臉上的肌肉都在顫動,他心中不禁暗暗感歎,這大海狂暴起來,人在她的面前,簡直連蝼蟻都不如。
夥計們踉踉跄跄,在風暴中掙紮這将網筒子好歹釣回船上,然後就将網筒子拽回了船前面。
拽到了前面,李葉白向海中一看,隻見網筒子圓滾滾的,足有五六包魚。
這種天氣,釣這五六包魚,可是實在費勁了。
等要掐包的時候,孟鐵然在舵樓上俯身對在下面使穩車的蕭子豪說:“你先停一下,等我順順風,你再往船上釣。”
此時,漁船正是橫在風中,大浪湧來,正好是拍到船舷上,然後湧到甲闆上,将船推得直向釣包的那側傾斜。
孟鐵然一駕車,然後疾速向一邊打舵,好半天才将船頭順風航行,這樣一來,大浪就在後面追趕,将船擡起,抛下。
蕭子豪感覺到風從後台吹來,知道時機已到,便凝聚精神,一把一把的将鋼絲繩拽回,網包也從水中一點點上來了。
李葉白就看見那網包在半空中晃蕩,叫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裡了,恐怕這樣的晃法将桅杆掰斷。
蕭子豪身靠船舷,好歹支住身體,在風中睜大了眼睛,看見網包一越過船舷,就稍一停手。
黃少良此時也在緊張的注視,見時機已經差不多,也不吹哨了,直接大喊:“拽桅杆。”
葉東在這邊一聽見黃少良的喊聲,立馬快速拽動手中的鋼絲繩,就将桅杆向右側拽去。
蕭子豪看見桅杆已經向自己這邊移動,然後看見方位差不多了,就急忙松開自己手中的鋼絲繩,那一萬斤的網包就轟然落在了甲闆上。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驚險,隻要有一個人配合不好,就有極大的危險性。
網包一釣上來,孟鐵然就急忙命令夥計們将魚艙蓋揭開,要直接将魚開到魚艙裡。
這麼大的浪撲到船上,甲闆上根本就不能放魚,若不然,一個浪就打走了大半。
魚艙蓋一揭開,蕭子豪再次将網包釣起來,然後坐到了魚艙口上。
網包一被打開,那缇魚就一下子全部湧進了魚艙裡。
就這樣,一連釣了五包魚,這才将網筒子裡的魚都弄了上來,此時,魚艙裡已經滿滿當當的了,一直堆到了魚艙口。
網一上來家,孟鐵然就急忙招呼二船跟上,然後加車向東北方向跑去。
這一跑起來,後面的浪就直追,不時的有浪頭撲上船來,李葉白一見,就也顧不上去後台弄網,先将魚艙蓋上再說。
夥計們拿着鐵鍁,在魚艙口揮舞着,将缇魚向艙裡揚去。
李葉白也賣力的幹着,但是他拿的那把鐵鍁卻十分不給力,這使勁一揚,鐵鍁頭就随着魚飛進了魚艙裡。
李葉白一見,也顧不上夥計的勸阻,一下子就跳下了魚艙,去找鐵鍁頭。
這缇魚堆很軟,李葉白一跳下去,就陷入了裡面。
他伸手将已經被埋在魚堆裡的鐵鍁頭拿了出來,然後就要拔腳向上走,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腳底下有塊硬東西。
他心裡好奇,就彎腰向下摸去,手就感覺一塊四方的東西,他摸出來一看,好像是塊石頭一般,隻見這個東西已經被缇魚的血水染得看不出模樣來了。
李葉白也顧不上仔細看,就拿着鐵鍁頭和這塊東西走出魚艙。
到了外面,他将那塊東西扔在了一邊,然後繼續和夥計們幹起活來。
等将魚清理完畢,魚艙蓋蓋上了,李葉白才拿起那塊東西向後台走去,路過房間門口的時候,他将房門開開,然後将那塊石頭一樣的東西扔到了廚房裡面。
到了後台,由于是順風順浪,船體就向兩側搖晃的厲害,船上的東西根本就站不住腳,随着大浪滑到這邊,又滑到那邊。
黃少良見狀,這網根本就沒法弄了,隻好趁着網都滑到右側的時候,在左側鋪上了繩子,然後等待時機。
又一個大浪從右側過來,整盤網又向左側滑了過去,黃少良一見,急忙命令衆人快速将繩子收起,然後将網固定在了左側。
“今天晃得太厲害了,網就不弄了。”黃少良說了一句,然後就爬到了房間上,會舵樓去了。
李葉白等人一見,自認高興,這樣的天氣,連站都站不穩,要想弄網,簡直是千難萬難。
反正,到了羊島,也是站錨,有的是時間去弄網。
李葉白又搖搖晃晃走到了前面,蕭子豪此時已經領着夥計将前面的活幹完了,李葉白一見,就回房間了。
一打開房間門,老胡正在拿着戳子往外戳水,這浪太大了,撲到房間門上,順着門縫濺進不少水來。
李葉白一進屋,就将門關上了,然後對老胡說:“我來戳吧。”
“馬上完事了,不用你了。”老胡說。
李葉白聞聽,就要到裡面去脫油衣,就在這時,他看見了那塊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石頭一樣的東西。
它已經被地上的海水沖刷幹淨了,顯露出了本來的樣子,隻見它和海水一樣,是湛藍色,上面好像刻着圖案一樣。
李葉白彎腰撿拾起來,看見上面的圖案是一條龍的樣子,張牙舞爪,十分的有氣勢。
邊上是水波紋。
李葉白翻到後面一看,隻見後面刻的是一個大大的“封”字。
這字體和那條龍的圖案,都十分的漂亮,讓李葉白愛不釋手,不禁拿在手裡多看了兩眼。
老胡此時也已将水戳的差不多沒有了,他直起身子,然後就看見了李葉白手中的那塊石頭樣的東西。